孟极自然是听郁离的,他们同为神族,但它到底没有成年,和郁离族类又有些差别,打从一出生他们便注定有个高低。
“我阿爹会在那结界里吗?”
驮着郁离往前走,孟极心想这都是平地了,她咋还在背上不下来,只是它只在心里想了想,到底没从嘴里说出来。
“那可不一定。”
到了结界前,郁离抬手试了试,这结界并未隔绝气息,可孟极却没有反应,只能说明在这里头的并非孟极的阿爹。
“咱们都转了一圈了,老神棍却没有出现,他道观里的其他人也没出现,有点奇怪啊。”
郁离从孟极背上一跃而下,在结界前来回走了一趟,“不对,孟极,咱们走。”
重新跃上孟极后背,郁离拍着它的脖子示意它赶紧离开。
孟极早就习惯了听从郁离的安排,脑子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身体已经按照她的命令转身急奔。
就在孟极四蹄踏出道观大门的一瞬间,整个道观突然升起一层屏障,看那样子像是困阵。
郁离转头看了眼,示意孟极可以了。
“该死的老东西,竟然想算计咱们。”
孟极气得牙根痒痒,心想难不成当初它阿爹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擒住?
“不止是算计我们,谁来了也同样算计。”郁离冷冷一笑,雪山上拦路的年轻道士没有追过来,她当时就觉得有异,后来进了道观又遇到什么阻拦,她就知道这座道观怕是本身就是个诱饵。
拍了拍孟极,示意它稍安勿躁。
孟极踏了踏四蹄,到底安静了下来。
“既然早就算到我们会来,何不出来见上一面?”郁离朝着空荡荡的四下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可确保至少该听见的人能听见。
少顷,一个身着白袍的道士从林子中走了出来,脚步轻快,看似走出一步,却顷刻间到了道观门前。
“没想到今日来的竟是鸾鸟和神兽孟极,失敬失敬。”
郁离没有从孟极背上下来,连客套都没有,只垂着眸子问道:“又不是第一次见神兽,何必装得这般假,你只管告诉我,早先在你这里的那只孟极神兽去哪儿了?”
“原来你们是来找它呀,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那只孟极神兽不在我这里。”道士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上头虽然是孟极神兽的雕刻,但这神兽早年就已经离开了。
他还觉得挺可惜,只是那到底是神兽,若真死在他这里,他也受不了。
更何况来带走它的那位他招惹不起。
“不在这里去了哪儿?”郁离没打算就这样被搪塞过去,再三追问。
“应当是酆都,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话音落下,只觉得脸上忽然被一阵劲风刮过,啪的一声十分响亮,打得他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从洪荒出来多少年了,挨打这种事早就不记得是什么滋味,这一巴掌竟莫名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当年在洪荒被隔壁那家伙打的那种感觉。
“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你没事儿给那些个凡人瞎出什么主意,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死那么一次,一巴掌抵我一条命,道长不会觉得亏了吧。”
郁离的手还是痒痒的,觉得只打这一巴掌实在有些少。
道士很清楚当年无心之举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他给自己算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麻烦,可事儿都办了,麻烦也惹了,逃避不是办法。
“不亏,不亏,是我不该胡言乱语。”他当年根本没打算帮那个凡人,哪知道那凡人手段和脑子都那么好使,还真就办成了。
现如今更知道那凡人招惹的竟然是鸾鸟一族的,道士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是从洪荒出来的,知道每个凡世只要入世便有因果循环,他自己一不小心种下了因,往后许多年里都提心吊胆地等着这个果。
他知道除了这一桩外,还有许多早年不知死活埋下的祸根,所以这些年才谨慎了又谨慎,甚至还时常给山下那些镇子里的百姓帮助。
为的就是不至于将来凄惨度日。
他已经被逐出洪荒,要是这方凡世也待不下去,鬼知道那位满肚子牢骚的天帝会怎么处理他。
“好了,她算完了帐,那就说说我的。”
孟极露出自己的尖牙,“你害死了我阿娘,你说该如何偿还我?”
道士愣了一下,立刻摆手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当初只是诓骗你阿娘在山中逗留,是她自己不肯留下,还强行破开我的困阵,这才使得自己伤上加伤,说到底,它的死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孟极一族虽然也是神兽,但跟鸾鸟比还是差了不少。
所以鸾鸟一族那位姑姑强行破开结界出来只是轻微灼伤,孟极神兽强行出结界却要丢了半条命。
它本就重伤,又连续奔波,还用的是本体这样耗费灵力的法子四处寻找另外一只孟极神兽,说实在话,即便他不留它,它也活不了多久。
孟极目露凶光,恨不得下一刻就将眼前的道士拆吃入腹。
郁离抬手按在它脑袋上,“他说的没错,强行出洪荒结界是件很危险的事,咱也不能杀了他,还是先找到你阿爹再说。”
“对对对,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杀神族,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以前已经找那么多,得长个记性。
孟极没有再多余的动作,道士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却冷不防脸上再挨了一巴掌,他歪着脑袋又是一愣,刚想说这就算两清吧,结果话还没出口,眨眼间迎来了自打到凡间以来最彻底的一顿殴打。
约莫打了一刻多钟,郁离才叉着腰喘着气说道:“行了,这下算是两清了,以后行事谨慎点,这虽然是凡间,但神族也不是一个没有,杀不了你,每天没事来给你找点事的闲工夫还是有的,你说对不对?”
道士鼻青脸肿的点头,他真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上回那位可没这么暴力啊。
不过一想自己差点酿成大祸,便也就暗自咬牙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