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说的郁离愣了愣,她起初的猜测只是董家阿郎从中作梗,却没想到董家小郎君也参与其中。
而且照戚二娘的意思,董小郎君娶戚三娘是另有图谋啊。
“别着急,慢慢说,说清楚。”
郁离尽量让语气平和一些,示意戚二娘把她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戚二娘要说的故事比郁离预想的时间更久远,久到董郎君还未遇到戚三娘之时。
那时的董家还算殷实,董家阿郎还在为了入仕之事奔波,时常往返两京,也就是那时和戚家有了一些交集。
后来董家阿郎知道自己入仕无望,便把希望寄托于自家儿子身上,结果董小郎君和他一样,同样被拒之门外。
于是董家便把主意打到了戚家身上,彼时戚家尚在公门,虽然人微言轻,但到底有了一丝丝入仕的可能。
“就是从那时起,董小郎君便时常在戚家出现,起初三娘只是偶尔提上一笔,后来她给妾的信中多了许多关于董小郎君的事情,妾那时还觉得三娘能觅得如意郎君,此生定能平安顺遂。”
然而就在她打算回信让三娘莫要错过良缘的时候,戚家出事了,再后来她便和戚三娘断了联系。
那时戚二娘整日魂不守舍的,生怕三娘跟着遭罪,她们是双生,她既然已经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那这一生的苦难就让她来受就好了,莫要再牵连妹妹。
“妾心急如焚,后来才知道爷娘为了阿弟把三娘卖给了一户人家,而巧合的是董小郎君那段时间一直跟着三娘,于是便顺利成章的将三娘救下,二人的婚事便就此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妾为此放心且欣喜了许久,觉得董家小郎君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他的阴谋。”
戚二娘眼睛里有悔恨和愤怒,她告诉郁离,她之所以发现这些是因为去岁上冬月出门来东都那一趟。
她当时走到东都城外看见不少人前往山上的须弥观,她便想着也去给三娘点一盏祈福灯,希望她从今往后能顺遂平安。
在须弥观中戚二娘遇见了董家阿郎,董家阿郎知晓她是自家准儿媳的亲戚,便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到家中暂住,直到董小郎君和戚三娘的婚事完成。
戚二娘本想要拒绝,最后架不住董家阿郎盛情邀请,便也就客随主便了。
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三娘,更别说参加三娘的婚礼。
“董家阿郎将妾囚禁在一处偏僻宅院中,一日餐食从不短缺,但就是不允许妾从屋中离开。”
戚二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董家爷俩的打算。
“他们不是为了入仕一事才接近戚家,他们是为了双生灵,对吗?”
郁离在戚二娘忙着愤怒的空档插了一句,要是听到这里还不明白,那她这脑子也就白长了。
“对,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入仕,而是为了双生灵。”
戚二娘叹了口气,她其实早该想到,戚家即便身在公门,可到底只是小小官职,根本不能为董家在入仕一事上说上话。
戚二娘被杀之前见到了董家爷俩,董家小郎君告诉她他与三娘成亲了,很快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他们所图之事就会完成,董家也就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董家阿郎倒是个实在人,让戚二娘做了个明白鬼。
当年董小郎君入仕被阻正沮丧的时候,董家宅子去了一个女冠,女冠告诉董家阿郎,董家注定无缘仕途,若想改变后世子孙的命运,就需要方法解命破运。
而这个解命破运的法子就是找到双生灵。
戚二娘说董家爷俩其实根本不知道双生灵找到后该怎么办,一直是那个女冠传信告诉他们该如何做。
包括杀死戚二娘,将戚二娘的尸身埋在城外山下背阴处。
“你可曾听过董家爷俩说起过这女冠的特征?”郁离想了想问道。
戚二娘摇头,“并未曾听过,只说那女冠师出高门,所以董家爷俩才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止是我们,他们还要害三娘肚子里的孩子,董家爷俩太不是人了。”
说到这里,戚二娘有些着急了,“求你们救救三娘,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她和她的孩子,那傻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郁离冲戚二娘招了招手,“你的事已经了了,未免出什么意外,我让鬼差带你先入冥府,只要你不在,这双生灵便成不了,戚三娘也就不会有事。”
她把话说的很清楚,如果戚二娘想确保戚三娘安然无恙,她现在必须走。
戚二娘二话不说便点头应下,郁离于是便招了鬼差前来,亲眼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放心的和老道士及青婆一道往董家宅子赶。
然而他们到的时候才发现,董家宅子门大开着,门外倒着几个金吾卫和两个不良人,往里却没看见一个董家人。
“王灼果真来了。”
郁离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戚三娘的屋子外,这里十分安静,屋门紧闭,她甚至感觉不到孟极的气息。
“孟极?”郁离试着喊了一声孟极,屋中没有任何动静,她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推门,身后赶到的青婆和老道士如临大敌般的盯着那扇要打开的门。
门后的情况和郁离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孟极在里面,戚三娘也在里面,只是他们对面还坐着老神在在的王灼。
“来了,我可等了你许久呢。”
王灼捏着茶杯转了转,目光淡淡的落到了门外站着的三人身上,“诸位来的有些慢,怎么?还有心思在那儿听戚二娘说故事?”
“那个女冠是你?”郁离抬脚进门,看了眼孟极,它只是昏过去了,且周身灵气被封,难怪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至于戚三娘,看样子同样是昏迷了。
“不是,此事是元姬来办的,目前看结果办的还不错。”
王灼丝毫没有去追戚二娘魂魄的打算,这让郁离心中没来由的忐忑不安,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