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归义坊去,车上,孟极嘀咕着问道:“虞兰梦是救回来了,那她还要活多久?”
要是活到百八十岁的,那岂不是又要等许多年。
“她的精力被消耗了不少,活不了太久,少则三五年,多则不过十几年时间,我等得起。”郁离出来幻梦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如今这话不过是嘴硬。
孟极抬了抬爪子,又无力的放下,得,白忙几天。
“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宁郎君的脸色不大对劲。”
沉默许久的秦白月突然说道,她是见过宁郎君的,之前看上去意气风发,虽然年岁不小,却很是精神。
可方才所见怎么感觉跟熬了许久的夜一样。
“似乎是有些差。”老道士不久前还在禁中见过宁郎君,那时的他看上去有些心事,但气色尚算不错,眼下却有些萎靡不振。
郁离根本不在意,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直到秦白月说道:“说起来也奇怪,外间传言和宁郎君实际的行为有些出入,似乎真的并没有小娘子与之纠缠,他所谓纳妾到底纳的是谁?”
一听有八卦,孟极来了精神。
“我曾在他书房看见过一张画像,画上应当是个女郎,只是当时我没看清。”
那时管家给宁郎君送伤药,它觉得没什么可查,便悄悄离开了。
此时再想,宁郎君一个文官,怎么会受伤?且那淡淡的血腥味儿中夹杂的貌似还有陈年的香味儿。
孟极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
“莫非那画上的才是他心仪之人?”老道士猜了一嘴,秦白月微微摇头,“不知道啊,不过这都多久了,要真是画上的女郎,那宁郎君将人寻来便是,为何一直拖着不办?”
纳妾并非什么大事,况且这些年虞兰梦因为身体缘故,家中多半的事都是宁绾在管,这个时候宁郎君要真想纳妾,岂不是更合情合理。
可他什么都没做,似乎只是态度对虞兰梦不如从前,言语上多有说起纳妾之事,就是不见行动。
“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
郁离终于有了点兴致,“嘴上说着要纳妾,却一直不见人,这宁郎君真有意思。”
一路几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秦白月说会再着人去打听打听,郁离权当八卦热闹,自然不会阻止。
临下车的时候,郁离抬手朝老道士的袖子里摸去,将蜡烛拿回来才哼了一声回了七月居。
老道士捂着空荡荡的袖子,满脸哀怨,他可是举着几张纸钱许多日,给点安慰怎么了。
接下来郁离没等到秦白月查的八卦,反倒是老道士再次找上门了。
这次他一脸的愁苦,进门头一件事便是朝着郁离行了个大礼,把郁离吓了一跳。
“你被人追杀,想借我的地儿躲避?”郁离上下打量老道士,觉得他除了财爱外露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人揍一顿的特质。
“哪能啊,老道我广结善缘,从不得罪人。”
老道士长叹一声,“老道遇到棘手的事儿了,且对方还是老主顾。”
“谁?虞兰梦?”孟极插了一嘴。
“差不多。”
郁离松了口气,“那就是宁郎君咯。”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是他没错,这夫妻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头才捡回一条命,那头就昏迷不醒,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老道士直拍大腿,昏迷不醒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竟然查不出来因为什么,岂不是丢了他高人的脸?
“只是昏迷不醒你肯定不这样。”孟极还是有点了解老道士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宁郎君昏迷得莫名其妙,听管家说就是吃了夕食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夜里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所以一大早宁绾去找了秦白月,央求秦白月找上他,可老道士觉得这种事难道不该先寻医师看看吗?
郁离也是这么想的,然后老道士就告诉她,宁家的人大半夜就寻了本坊的医师前去看过,什么都没看出来。
“身体无事却昏迷不醒,这倒是奇了。”郁离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继续一口一口喝茶。
蝶梦的钱老道士还没给呢,这种麻烦事儿她可不去凑热闹。
老道士就像是突然之间跟郁离心有灵犀了一般,当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金子递给郁离,“这是蝶梦的钱,今日这事儿老道束手无策,还得请你去看一看,事成之后宁家给的报酬老道一分不拿,都给你。”
“你倒是会打算盘,自己觉得棘手了就推给我们,万一我们也没辙呢?”
孟极不干了,但伸手拿那包金子的手一点不带迟疑,这可是蹲了好些天才得到的报酬,不能不收。
郁离给了孟极一个赞赏的目光,继续埋头喝茶,就是不搭老道士的话茬。
“哎哟,老道士实在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求到这里来,左右那虞娘子不还没有给你那三年寿数吗?你就当日行一善,去瞧一眼也成啊。”
老道士觉得这些日子就是他这辈子最不顺的时候,遇到的事儿都是自己解决不了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当年被师父夸赞有天赋,到底是敷衍还是敷衍?
“行吧,就去看一眼。”
郁离实在被老道士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给看的难受,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那些俊俏的小郎君,唉......
宁绾再次见到郁离的时候客气了许多,她先将人领到正厅,又按照郁离的意思把管家给寻来。
管家不知自家四娘子要做什么,但他知道立在一旁的老道士是名满长安的九灵真人,所以态度也是十分配合。
“你家阿郎夕食后是独自去的园子?”
管事见郁离不客气的坐下,老道士则直挺挺的站在她身后,直觉这小娘子不简单。
“是,阿郎夕食后说心情烦躁,所以想独自去园子里走走。”
“心情烦躁?所为何事?”郁离再问。
“小的不清楚,只知道这些日子阿郎总是站在那棵枯树下出神。”管家见过几次,有心想上前问问,又觉得不该多管主人家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