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上记载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段奇事,说是郑国有一个叫公冶坷的女子,她自出生时天边有华彩飘过,三岁时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话说某一日清晨,公冶坷突然指着自己的母亲说她头上有一只蓝色的蝴蝶盘旋,众人齐齐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等到晚上公冶坷的母亲和父亲再次问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一只蝴蝶在头上,公冶坷十分认真的说是。
还指着她母亲的头顶说,那只蓝色的蝴蝶一直不曾离去,就在她头顶上盘旋。
公冶夫妻知道自家女儿与众不同,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当她是胡言乱语,所以第二日二人便去了咸阳城寻找高人,只为了头顶那只蝴蝶。
可来来去去找了不少所谓的高人,却没人能看见那只蝴蝶,甚至其中不乏有行骗者,谎称看到了,却说不出蝴蝶的颜色。
村里人都劝公冶夫妻放弃,说公冶坷虽然出生时不凡,但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也许她根本不特别呢?
公冶夫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相信女儿的话,因为公冶坷每次形容那只蝴蝶的样子都十分详细,不像是说假话。
而且那个时节咸阳附近根本没有蝴蝶,年幼的她压根也没见过蓝色的蝴蝶,如果不是真的看到头顶上有,怎么可能形容的那么细致?
见公冶夫妻不肯放弃,村子里的人也没有再多说,久而久之,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约莫大半年过去,有一天的晚上,村子里来了个衣着破破烂烂的术士,他一进村子就说这里有灵物,后来村子里的人就将他带到了公冶家。
术士还没进门就指着公冶妻子说灵物就是她头顶上的蓝色蝴蝶。
到此,所有人都相信了公冶坷当初并不是胡说,公冶妻子的头顶上真的有一只蓝色的蝴蝶盘旋。
那术士得知除了自己外还有个孩子也能看到蝴蝶,大喜过望,言道这孩子是天生的奇才,便想将公冶坷收为徒弟。
公冶夫妻自然不肯,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况且公冶坷自己也不愿意跟术士走。
术士没办法,遂放弃收徒。
公冶夫妻和村民都很好奇那只蓝色的蝴蝶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盘旋在公冶娘子头顶。
术士耐心解释,说这种蝴蝶很稀有,是灵物,名叫蝶梦,生来以众生幻梦为食。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公冶妻子,见她面色光润,眼神之中不曾见怨气,似是过的十分舒心,便不解的问公冶妻子,心中可有不能实现之事令她无法释怀。
公冶妻子先是摇头,随后又嗫嚅半晌,这才说出一个深埋心里已久的事情。
原来公冶妻子嫁进公冶家许多年,除了一个女儿外,再没有孩子,公冶爹娘在世时时常拿这个说事儿,公冶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公冶家。
尽管夫君什么话都没说,也不在意这些,可时间一长,这事儿还是成了公冶妻子的心病。
术士抚掌说着应该就是蝶梦找上她的原因,又问公冶妻子是不是时常不知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公冶妻子点头应是,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常出现,所以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术士便告诉她,幻梦一旦形成,除非宿主自己消除心中执念,或是宿主死亡,否则蝶梦不会消失,幻梦也不会消失。
公冶夫妻一听顿时慌了神,术士安抚说蝶梦是灵物,不会取人性命,但幻梦需要大量精力维持,人的精力则是有限的,若是消耗过度,那就无力回天了。
自那天起术士就住在了村子里,每日都会到公冶家转上一圈,日复一日,公冶妻子果然渐渐萎靡下去,可即便知道症结所在,众人也没有办法。
直到有一日公冶妻子卧床不起,拉着公冶坷的手叮嘱她日后莫要如自己一般执念过深。
屋中哭作一团,门外的术士长叹一声,世人知道自己病因所在也不见得就能治好,他虽然是为了蝶梦而来,却还是为公冶妻子的遭遇唏嘘。
月余后,公冶妻子病逝,术士将蝶梦收入囊中,随后离开村子,不知所踪。
郁离把整个故事看完,抬头和老道士对视一眼,“虞兰梦的状态已经接近极限,那她岂不是活不长久了?”
老道士点头,“蝶梦食梦只会汲取她少许精力,若不是幻梦存在,那娘子说不定可以寿终正寝。”
但这本身就是循环,如果没有幻梦,蝶梦也不会出现,有因才有果啊。
“那如果现在解决了宁娘子的执念,是不是她就不会死,蝶梦也会离开?”孟极觉得症结还是在虞兰梦身上,如果她的执念消失,事情不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话是这么说,但也得那娘子肯说出执念,肯配合着将执念消除。”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帛书上记载的这个故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术士已经告诉了公冶夫妻症结所在,可公冶妻子无法释怀,到最后还是死了。
郁离有些发愁,这事儿听着像是一旦生意,就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搞不好又是一个坑,手里那点寿数还得搭进去。
“我看阿月跟虞兰梦的关系还行,不然就先探探口风?”
郁离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尤其孟极还在宁宅看见了狸奴妖,到时候王灼若是再插一手,事情就更麻烦了。
“老道觉得行。”他一拍大腿说道:“正巧那蝶梦可以入药,要是真能救人一命,到时候蝶梦可别忘了给老道。”
“亲兄弟明算账,你还欠我良多,真要把蝶梦弄到手,你打算出多少钱?”郁离跟着拍了拍腿,力道小了很多,自己的腿自己心疼,即便没感觉也不能使劲拍。
老道士一噎,心说不是不计较之前那事儿了吗?转念一想恍然大悟,照郁离这性子,平常没事不计较,这会儿有事可得拿出来用一用。
他同情的看了孟极一眼,孟极别过头不言语,心里跟老道一个想法,不过它是救命之恩,和老道不同。
“多少都行。”老道士一咬牙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