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心里一阵唏嘘,人老成精,这话一点不假,尤其还是个修道的。
他不知道的是,那所谓修道的道士实际上根本不是修道的,人家和孟极一样来自洪荒,只是一个是被强行带出来,一个是被驱逐。
那道士在昆仑上千余年,别的什么事没干成,倒是将凡间的昆仑也弄得跟个仙镜一般。
想了又想,老道士还是决定跟孟极说实话,不然这事儿真要因为他隐瞒闹出乱子,他肯定以后没脸再去见崔子业,更没脸再去七月居了。
刚想张嘴,突然听到外间一阵响动,老道士和孟极同时警惕地朝外看,却只看见茫茫夜色之中那轮明月高悬。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孟极问道。
“好险是老道家的大门倒了。”
老道士不确定地说了句,听声音很像,但谁会半夜三更没事拆他家大门?疯了不成。
孟极立刻朝外跑去,几下就没了人影。
如老道士所说,确实是他家大门被人给拆了,四分五裂的躺在院中,看样子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击成这样的。
孟极没往近处走,而是环顾四周,却没什么都没发现。
老道士随后出来,看见自家大门的模样,手都捏成了团儿,“谁那么缺德?!这门可是从蜀中弄的木材,贵着呢!”
“你......”孟极很无语,这时候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弄清楚谁拆的门吗?
老道士暴跳如雷,二话不说就朝着门外冲出去,下一瞬又急速退了回来,踉跄一步站在了孟极身旁。
“是那胡僧。”
老道士终于严肃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满脸警惕。
“猜到了。”
虽然老道士说他的布袋来历特殊,但迷榖树枝也不是俗物,胡僧既然用那东西来寻山蜘蛛,想来是有一些把握的。
说话间,门外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黑影,孟极定睛一看,竟然又是一只山蜘蛛,不过这只的体形比之前那只明显小了一圈,且背上还有一道不长的疤痕。
“这东西是群居的?”小蜘蛛老道士知道,但这么大的山蜘蛛难不成也群居?那谁要是遇上一只,岂不是就跟走到冥府差不多。
“我哪儿知道。”孟极极其嫌弃地看了眼那只山蜘蛛。
山蜘蛛似乎感受到了孟极的嫌弃,伏低了身体做出一副要攻击人的样子,然而一声哨音响起,山蜘蛛立刻便乖巧地退到了一边。
胡僧施施然从后头走出来,一脸慈善的看着院中的老道士和孟极,“两位施主是不是不小心带走了小僧的东西?还请还给小僧。”
迷榖树枝和这只山蜘蛛同时寻到了这里,胡僧便知道错不了。
只是他不明白,一个道士为什么要捉他的山蜘蛛。
后来回到胡寺一打听才明白,原来城中命案频发,刑部尚书崔子业被天后责问,而这老道士便和那崔子业有交情,他不过是想帮着破案罢了。
胡僧料定这老道士不过和中原那些术士差不多,能抓住山蜘蛛说不定是巧合,所以今夜才上门讨要。
他要知道老道士身边站着的孟极乃是洪荒石者山上的神兽,且抓山蜘蛛时还有城中众妖之首的青婆在,说什么也不会来寻。
“什么东西是你的?”孟极满脸寒霜,一只丑东西也就算了,还一连两只,它觉得眼前的胡僧也开始讨人厌了。
胡僧仍是一脸慈善的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只山蜘蛛是它的孩子,如果今日不能将它的孩子带回去,它会做出什么事来,小僧真是不知道呢。”
“你这是威胁吧。”
老道士啧啧两声,“就是威胁地没什么力度,还以为你能把咱们怎么着呢,却原来还是仗着一只妖怪。”
“一只妖足矣,虽然小僧不知道你是如何将它抓住,但想要对付这一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只山蜘蛛他当年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它抓住,那时候它已经受了伤,奄奄一息之下尚能伤人,若非一早在仙玉镇遇上老神仙,他说不定那一次就交代在这山蜘蛛的手里了。
尽管这九灵真人名声在外,可怎么比得了他在老神仙那里学的仙术,自然也不可能是这只山蜘蛛的对手。
胡僧脸上的笑在看到孟极幻化出真身时戛然而止,他见过这种妖怪,就在老神仙腰间挂着的一个石坠上,他曾好奇问了一嘴,老神仙说那是神兽,真正的神兽。
他怔愣的瞬间,孟极已经冲了上去,不过几个回合,就将山蜘蛛按在了地上。
在南市那晚不是它不想出力,只是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否则它和青婆随便一个拎出来都可以制服小小的山蜘蛛。
老道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无奈地看着胡僧,“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么能说谎呢?”
胡僧张了张嘴,半晌才苦笑一声说道:“一只神兽想要降服一只妖,确实易如反掌。”
“你怎知我是神兽?”孟极十分敏感地扭头看向胡僧。
这世间知道它是神兽的就那么几个,胡僧显然不在其内。
“小僧曾在仙玉镇看见过一个石坠子,那上面所绘便是你的模样,只是那个神兽明显是成年了的。”
胡僧对这种神兽并不了解,但眼前这只看上去确实尚未成年,和那只在细节上有些许不同。
孟极紧紧盯着胡僧看,确定他没有说谎,心神才敢微微产生动荡,可它强压着自己的激动,沉声说道:“仙玉镇怎么可能会有孟极神兽石坠。”
“小僧不会说谎,那石坠子就挂在老神仙的腰间,小僧不会看错。”
胡僧轻轻皱眉,“老神仙神通广大,他身边有这样的神兽一点都不奇怪,反倒是这位,他何德何能可以驾驭你?”
“抱歉打断一下,老道可不是它的主人,它是老道求来的帮手,何况老道再怎么不咋滴,也是名满长安的九灵真人,可同你不一样。”
“你竟然是九灵真人?”胡僧似乎才意识到眼前光鲜亮丽的老道士不是个术士,而是个修道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