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栾玲死后,我亦病了许久,病好之后我便开始有种想喝酒的冲动,阿离你是知道我的,我阿爷因酒而死,我恨极了酒,从来滴酒不沾。
可那一次我着实忍不住喝了一杯,顿时便觉脑袋清明了许多,甚至还想到了脱离卫家的办法。
那感觉就如同有神仙在我身边手把手教我一般。”
秦白月呼出一口气,“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秦家迁入长安没多久,我阿兄就死了,五郎成了秦家家主,可他素来无经商之能,我便在这时着人提醒了他,幼时我曾被高僧断言,我会是秦家的福星。”
她垂首一笑,“五郎从来没什么决断,又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性子,若想起这件事......”
“若想起,便会将秦家自你离开后的所有事情都串联在一起,自然而然便会得出个结论,福星离家,这才使得如日中天的秦家节节败退,甚至摇摇欲坠。”
郁离揉了揉眉心,她果真把秦家五郎想得太聪明,不然也不该有哪怕一瞬去怀疑白月。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只是我没想到酒虫会越发贪婪,遇见你之前我甚至半月便要喝上两壶。”
她苦笑一声,随即又蹙眉,“可因此这么痛苦却是没有。”
“这酒虫被人下了咒术,自然与往常不同。”郁离抬了抬袖子,那酒虫就在她袖中,如今早就呼呼大睡了。
“原来如此。”秦白月点头,咬了咬唇问道:“阿离,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
“是青竹舍了妖魂聚拢我的魂魄,又有老道士帮忙,我这才没真死,而是成了半妖。”郁离把自己如何去了冥府,又如何成了冥府囚徒,再到每年七月得以重回凡间,一一告诉秦白月。
后者越听越惊奇,良久才喃喃一句,“难怪你当年不敢回去,事情没弄明白,若是再遇见那女冠,可如何是好?”
“那倒是不会了。”老道士斟酌再斟酌,想了又再想,还是开了口,“当年杀你之人是我师妹,但却不知为何被你反杀。”
顿了顿,在郁离挑眉疑问的眼神下,继续说道:“可我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杀你,在这件事之前,我那师妹可谓宅心仁厚,曾被观中信众奉为活菩萨。”
“世间唯一杀人的活菩萨,我还真是倒霉,遇上了。”
郁离撇嘴,脸上同样没有怨气,似乎跟听到秦白月说自己当年因害怕逃跑一样平静。
老道士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道:“你也别拿话噎我,我现下比你还好奇,所以这事儿我定然会尽全力,绝对跟平时那种全力不同。”
“信你一回。”郁离转头拉住秦白月的手,道:“阿月,马上便是月末,我得回去了,你若明年七月还在,我们再畅饮一番,如何?”
秦白月抓住她的手,“那你不许食言。”
她已经年近四十,这话却说得如同一个害怕伙伴不给糖果的孩子。
“绝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