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嘴角都是一抽,秦家即便非世家大族,可到底家风端正,谁能想到秦白月这等千金,幼时还能干出这等荒唐事。
“那后来呢。”郁离尽可能忍住即将溢出的笑声,平稳地问道。
秦白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抿唇良久才说道:“后来我将信将疑问了那女冠的住处,约定三日后再去找她。
第二次她说了更多关于我的事,几乎每一件事都十分准确,我这才相信了她。
我那时就有心想将人带给你看,不过因故去了沂州,等再回到琅琊时,那女冠突然告诉我你有一劫,乃是死劫,若不能及时化解,你便难逃一死。”
秦白月叹了口气,如今想想,那女冠之前同她说那么多,为的就是最后这一句,为的就是要她相信她口中郁离的死劫是真的。
这样她便会关心则乱,说不定会带着女冠去寻郁离。
事实证明她确实那般做了。
“我带她去了王宅,她却说此事不可声张,所以我们走的是你我溜出去的那条小道,一路上没有碰上任何人,径直便到了你所在的院子。”
秦白月一想到竟是自己引狼入室,将自己最好的朋友杀害,她就忍不住心上如刀割般疼痛。
郁离拍了拍她的手背,“狡诈之人,彼时的你哪里能防得住,若换成是我,我大约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我知道你是担忧我,这便足矣。”
秦白月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她很快抬手擦干眼泪继续说道:“我们在院中看见蹲在青竹下的你,我本有心喊你一声,却不料那女冠突然之间发难,竟一刀刺进了你的心口。”
秦白月当时只觉得天要塌了,且塌下来的尽是血红之色,她满脑袋空空的看着那女冠一脸得逞得笑,却又在下一刻突然惨叫一声被震飞出去老远。
可她眼里只有那大片大片的血红,和血红之中倒地不起的好友。
“后来呢?”老道士问道。
他去时并未看到秦白月,他那师妹则在青竹另一侧,看方位,并非是从背后刺了郁离。
“我......”秦白月努力张开嘴,半晌才艰难地说出一句,“我不知道,我逃走了,我实在太害怕了。”
老道士和孟极同时眯了眯眼,有些怀疑地看着秦白月。
郁离却抬手将秦白月散乱的长发拨到了身后,“那时咱们都年岁尚轻,经不住事的,如今我历经二十余年凡间生灵执念,倒是比那时看得开。”
她这话不假,若秦白月那时告诉她事情原来是这样,她一定会怨,可现在却不会。
不是不在乎,而是理解她当时的处境,也理解在琅琊害死王氏族女,秦家会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你不怪我?”秦白月哽咽了,这许多年的愧疚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几乎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来气。
“也不全然不怪吧,毕竟你家伙计还收了我那么多钱,要知道你家白月茶肆的院墙,还真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