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张长老曾经说过,十年前那场浩劫,除了琅琊郡,似乎还有其他郡县的豪门、世家的加入。大阿修罗虽然出现在琅琊郡,但如果肆虐开来,只怕其他郡县也不能幸免。所有的豪门、世家到时都要灰飞烟灭。”
“现在看来,他们必然是感觉到了这种巨大的危险。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将这种宝剑献出,供父亲建造镇魔大阵用。”
……
杨纪心中暗暗道。以琅琊郡以及周围郡县的能力,如果不借助大阵,是不可能有人能够抵挡得了一头准圣级别的大阿修罗的。
即便是传说中绿林中的那位赤眉老祖也只有武尊级别,远逊于冥界的大阿修罗。坦白来说,就算是赤眉老祖帮忙,恐怕也根本不是对手。
“怪不得张长老他们当年对父亲如此推崇。”
杨纪想起刑、张两位宗派长老,突然有些明白两人为何当初谈及父亲时,语气如此推崇。
不止是刑、张两位长老,就算是邪道太子这种邪道人物,提及自己的父亲智狐时,评价也似乎极高。
也只有十年之后,重新接触这件事情时,杨纪才能感觉到父亲当年面对着怎样的压力。这几乎就是一件奇迹!
“锵!”
杨纪看着三柄青罗剑上倒映的自己的光影,沉默片刻,突然反手一插,将三柄武道六重级别的飞剑插回了后背。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必须得花更大的精力,才能重新找那座生门了。”
杨纪脑海中此起彼伏,庞大的精神力再次运转起来,全力计算距离自己最近的生门所在。
一步错,步步错。从生门踏入惊门容易,从惊门踏回生门就难得多了,需要耗费数倍的精力。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玄奥的阵法知识,杨纪就算拥有庞大的理论知识,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足够的实践,是根本不行的。
“就把这当成一次练手吧。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现在所领悟到的规则和原理操练一遍。”
杨纪沉吟片刻,前进数步之后,一个转身直接拐入了惊门之中。
生门之中进退无异,但是死门、伤门、惊门之中,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后退的话,惊门变成伤门,伤门变成死门……处境会越来越差。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惊门之后,这个位置应该是景门。”
杨纪站在一处石壁前,沉吟片刻,突然一掌推出。轰隆隆!异变突起!眼前光芒一亮,豁然开朗。
杨纪放眼望去,满片满片,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一株株清奇、虬结的梅花树。这些梅花树一株株风骨嶙嶙,显露出铮铮的铁骨。
梅花树上花团紧簇,开满了梅花,将这里化为一片花朵,犹如人间仙境一样。
“不可思议……”
杨纪看着眼前这一幕,完全呆住了。镇魔大阵中,到处都是那些黑暗、干燥,略微带点阴冷的巷道、胡同、斗室。
这么一大片梅花林,无边无际,简直就好像是完全独立的另一个世界一样。
不过,很快,杨纪就反应过来。
“不对,这根本不是梅花,这里也根本不可能出现这么一大片的桃花。”
杨纪想起父亲在信笺中写下的内容,很快反应过来。镇魔大阵在地下深处,与地面隔绝,没有阳光的照晒,哪里能生长出这么大一片梅花。
“这座大阵真是厉害!”
杨纪看着眼前如真似幻的美景,喃喃自语,感叹不语。虽然父亲早已提醒,景门是幻像之门,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杨纪震憾不已。
这些梅花每一株、每一花、梅一叶,都栩栩如生,层次分明。杨纪甚至能够看清虬结的树皮上一块块瘤斑和凸起,也能够分得花朵中一株株伸出的花芯。
那感觉实在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假的。
但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
“咝!”
杨纪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味道。这么多的梅花树,这么铺天盖地,让人沉醉的花海,但杨纪居然从中闻不到一丁点的梅花香味。
“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真不了啊。”
杨纪摇了摇头,睁开眼来。景门是幻像之门,迷惑的是视觉,但却没有办法迷惑嗅觉。
不过即便如此,这种惟妙惟肖的幻像依然让杨纪赞叹不已。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
“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啊,居然借助阵法的力量,可以形成这种以假乱真的幻象。如果不是模似的是梅花,却没有梅花的清香,恐怕我还真不一定分辨得出来。”
杨纪回过头,身后花团簇簇,一株株梅花树鳞次栉比,早已不见了来时的路。对于这一幕,杨纪倒也并不意外,即然是景门,自然一切都会掩盖起来。
现在就算是他回过头来,最后摸到的也必定是一堵阴冷的石壁。来时的大门,早就关闭。
不过杨纪根本不敢乱摸乱动。一道奇门连着四道奇门,如果乱摸乱碰,结果打开一道伤门,或者是死门那就麻烦了。
伤门、死门中的毁灭性攻击,再加上四周景门中的幻境,到时候一身能力施展不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八门奇门,每一道都不可轻视啊。”
杨纪谨慎的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的思考对策。就算知道眼前的是幻景,杨纪也丝毫不敢乱动。
景门并不仅仅是千变万化的幻像而已。事实上,这些幻像也绝不仅仅是单纯的幻像。按照父亲在信笺上所说,这些幻像所在的位置,实际都布置相应的乱石、碎石。
所以如果伸手去摸,其实是会有真实触感的。
镇魔大阵操控并不止是一个一个的斗室,还包括这些斗石中的乱石。这些乱石和地面融为一体,随便触摸,会使得地面的石块移动,近而导致幻像跟着发生变化,甚至石室也跟着变化,近而迷失在其中。
景门并不会有实质的攻击,但是其中隐伏杀机,厉害之处,有时候比惊门、伤门都还要厉害,仅次于死门。
杨纪不敢大意,也不敢乱动,脑海中记忆着最初的位置,然后迅速的开始计算。所有的景门中,如果正确的话,不管怎么走,同一方向都不会走出八步。
不同的走法,会导致自己进入不同的奇门,从而越陷越深。
“这是第一道景门。第一次出现的景门往往是最厉害的,往往和死门相邻。按照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必须连续经历两道景门,才有可能返回到初始的生门。”
杨纪心中暗暗计算道。
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从生门踏入惊门容易,但要从生门回到生门却远不是那么容易。
杨纪心知肚明,自己恐怕需要迂回许多趟,才能返回到生门。
“走到七步,然后向右转两步,应该就可以抵达第二道景门。”
杨纪急速的运算,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安。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景门,心中毫无经验。如果正确还好,如果失败的话……
恐怕自己距离父亲信笺上的那么捷径就越来越压了。
杨纪深吸了一口气,接连运算了几次,前后核对无误后,才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踏出。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杨纪沿着梅花径中笔直走去,一边走,一边计算。前面几步还没有问题,但走第五步的时候,杨纪心中一阵迟疑,不由的停了下来。
在杨纪面前,是一株海碗粗的梅花树,花枝很多,虬虬曲曲,开满了梅花。不过这此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株梅花树横亘在前方,一枝花枝几乎擦着杨纪的鼻子掠过。
尽管知道眼前是假的,但是那种质感、逼真感、还有三维感,根本无法让人把它当成是假的。
意识深处在本能的告诉自己,这些是真的,真的……
杨纪甚至感觉这株海碗粗的梅花树如果倒下来的话,恐怕整株都会压倒在自己身上。
说实话,除了没有闻到花香,杨纪看不出这株梅花树有一点点的破绽。如果是其他时候,杨纪也无所谓,不理会就是了。
但是现在,杨纪如果想踏出第六步,就必须对准这株惟妙惟肖,是真树无异的梅花树笔直的踏了过去。
“太真实了,实在是太真实了……”
杨纪胸膛起伏,呼吸一片急促。尽管杨纪告诉自己踏过去就是了,但是脑海中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这样闯过去,会笔直的撞上一棵大树。
幻像逼真到这种地步,以假乱真不说,甚至还能影响人的思维,这就真是的可怕。
——杨纪对于这座镇魔大阵突然又多了一层认识。如果没有图解,仅凭一腔血气闯了进去,恐怕真的是凶险重重。
一边是理智,一边是本能,现在,杨纪必须从中做出选择。如果判断失误,自己恐怕会一头转入那些伤门、死门之中。
最次的情况,如果梅花树确实是假的,下面是一块石头,自己撞过去,大阵变化,自己也会彻底的迷失在中,完全失去正确的方向感。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杨纪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但身体却迟迟没有动静。这已经不只是判断幻像真假的问题,更涉及以杨纪自身的处境和安危。
杨纪已经踏错无论,无论如何不能再踏错另一步。
虚空中静的可怕,杨纪站在虬曲的梅花树前一动不动。或许是一刻,又或许是无数个时辰,杨纪一再确认计算无误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终于缓缓的踏出了第六步……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放缓了无数倍,杨纪心脏怦怦直跳,慢慢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嗡!”
脚掌穿过大树,眼前栩栩如生的梅花树突然扭曲了一下。杨纪的右脚居然顺利无误的从树身中穿了过去,没有碰到任何的阻碍。
幻像,幻像!一切真的是幻像!
杨纪顿时信心大起。被父亲在信中告知是幻像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体验、判断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刻,紧紧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杨纪加快脚步,猛然落了下来。
砰!
脚掌落地,回音久久不门歇。
杨纪侧耳谛听,四周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想像中的大阵变化,伤门、死门统统都没有发生。
一切就好像踏出了寻常的一步一样。
“哈哈哈……”
杨纪心中喜悦,明白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现在,他彻底放松下来了:
“幻境,幻境……一切都是幻境。造物的玄妙真是不可思议啊!”
杨纪浑身一阵轻松。这是第一次应对这种幻像,诚惶诚恐是难免的。但是只要过了第一次,以后不论碰到任何的幻像、幻术,杨纪都有信心可以从容应对。
砰!
第七步,然后右转,一步,两步……不论眼前碰到什么,杨纪都是视若无睹的一步踏出。两步之后,杨纪右手伸直,对着空荡荡的虚空猛然一推。
“轰隆隆!”
地动天摇,原本空荡荡的虚空却传来一阵坚实的感觉,杨纪双手发力,下一刻,在轰隆声中,一个新的通道在眼前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