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祈年和柳梦并非一条心,他不满已久,极有可能,他想取而代之。”若他是朱祈年,他定会拉柳梦下位,自己取而代之。
“边走边说,大人问到了什么,尽数说来。”
两人一路赶往城东,一路交换着彼此得到的情报。
等到了城东张府时,两人正好说完彼此的见闻。
楚昭云按捺住了想要探讨案情的心情,只是简单说道:“无论是哪一方的说辞,柳梦实在不是一个善人。眼下我们先进张府问问。”
“且慢。”段景曜拦住了迫不及待的楚昭云,提议道:“你明,我暗。”
“甚好。”楚昭云说完,等段景曜消失后,她才叩响了张府的大门。
张府主家外出,答她话的是张府的管事。
她言简意赅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说没这个人?”
“是啊,府上丫鬟仆妇之中,没有叫柳梦的,也没有叫琉璃的。我在张府二十年了,府上每个人我都认得,会不会是大人打听错了,那人压根就不是我们张府的人?”
楚昭云敛眉,话是张掌柜说的。
柳梦既然能上吉庆钱庄二楼,必然是大主顾,若是毫无根据,张掌柜恐怕不会说她在城东张府做工。
正当她质疑张掌柜和管事时,她灵机一动有了新想法。
死者本名柳梦,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琉璃,会不会在张府,柳梦有另外一个化名?
“管事,她约莫着三十出头的年纪,眉毛上挑,眼睛细长,塌鼻梁,薄唇,身材中等,比我矮上些许,今日是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裳,头上只有个素银簪子,看着不甚起眼。府上可有这般丫鬟仆妇?或者说,今日府上可有丫鬟仆妇出府了?”
“眼睛细长……我想想……”管事不敢敷衍,仔仔细细回忆着府上每个女子的面容,想着想着,他猛地拍了拍手,“推官大人说的这人,恐怕还真是我们府上的,她叫六春,是花园里浇水的丫鬟,她就长这般模样!”
“她今日可在府上?”
“大人稍等,我遣人去找找。”
管事急匆匆命小厮去带人来,小厮只带来了另一女子。
女子不明所以看向管事:“管事找我,可是有何吩咐?”
“六春人呢?”
“今日六春姐姐不当值,不在府上,约莫着是上街买东西去了。”
听了这话,楚昭云就知道,八九不离十,这六春就是柳梦。
她开口问道:“六春是何时来的府上,本名就是六春?她家在何处?”
“她是两年前来的张府,六春是入府后随了张府的规矩重新起的名字。”话落,管事转身嘱咐道:“快去把册子拿来,我看看她原先叫什么?”
小厮腿脚利索,片刻就捧着册子跑了出来。
管事生怕误了楚昭云的事,他连忙翻着册子,越着急,越捻不开纸张。
“呸!”管事往自己手指上呸了一口,随后飞速地翻着册子,“找到了,她叫柳梦,就是大人要找的人!六春六春叫习惯了,方才差点误了大人的案子!她两年前来张府,说自己被夫家厌弃,没有家了,所以出来寻个活计。这两年,她也是住在府上的。”
原来是高门大宅里常有的习惯,不管原名是何,丫鬟小厮都改成整齐简单的名字。
不过,楚昭云心中有疑。
她听了高家和朱祈年兄弟对柳梦的评价,对柳梦此人有了一个大体的画像,她质疑道:“她肯签卖身契当张府的丫鬟?你们给她月银多少?”
“月银不多,她也并未签卖身契。只是个花园洒扫浇水的活计,倒是用不着签卖身契。”
楚昭云点了点头,这才合理,否则柳梦怎会来张府。
看来,高路方茹等人之所以寻不到琉璃的痕迹,恐怕就是因为柳梦隐匿在高门大宅之中,而且还不是一直在一处,在来张府之前,还不知道柳梦换过多少地方了。
“六春平日里为人如何?”
管事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缩了缩脖子,解释着:“六春姐姐年纪比我们大,她也不爱说话,一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我们只觉得她安静事少,不晓得她为人如何。
“她可是经常出府?”
“嗯,花园里活计轻松,闲下来就能从后门出府。”
“你们对她全然不了解?”
丫鬟点了点头,管事也附和道:“在府上做活,话少事少才能长久,像六春这样的性子,也不只有她一人,我们自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管事说完,又试探地问道:“推官大人,可是六春出了什么事?”
“她死了。”楚昭云瞥了眼天色,日头西移,过不了半个时辰,天就暗了。
但是今夜,她定能破了这案子!
“明日,派人来衙门收尸。”
“啊?”
“她在张府做工,张府不该替她收尸吗?”
“她……”管事并非是不想给六春收尸,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死了。
管事一旁的丫鬟,也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只是他们来不及问,推官大人就已经转身出府了。
楚昭云暗自叹了口气,来张府一趟,属实是白来。
这也正常,像柳梦这样的人,若是轻易和张府其他人交心,那才不正常。
楚昭云离得张府远了些,便驻足等着,片刻后,就等到了段景曜。
两人一看彼此的脸色,就知道对方也是毫无收获。
简单交换进张府的见闻后,楚昭云抬步:“回钱庄。”
“饿吗?中午也没来得及用饭,先吃饭?”
楚昭云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抓紧回去吧,今夜之前,得破了这案子。大人饿了的话,就自己先去吃饭。”
吉庆钱庄位于闹市之中,若是案子拖到了明日,还不知道街上百姓要惶恐成什么模样。
段景曜一心怕饿着她,又问道:“我不饿。或者我去给你买些熟食,在钱庄吃?”
“没胃口,大人跟我一起回钱庄吧。”楚昭云心不在焉。
柳梦逼良为娼,骗人钱财,利用同村人的情谊让他们蒙在鼓里替她办事。
这只是眼下摆到了明面上的,背地里,还不知道她手里究竟有多少腌臜之事。
憋了片刻,楚昭云愤愤然道:“柳梦此人,实在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