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昭云知道现在想起程轻澜来很煞风景。
因为这个问题,程轻澜也问过她。
当时,她不知道什么是心悦和欢喜,只觉得是阿公为她挑选的亲事,一定是错不了的。
直到此刻,陷进了段景曜的灼灼目光中,她才意识到,是不一样的。
鼓起勇气,楚昭云说了心里话:“我想,我是心悦大人的,大人对我来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闻言,段景曜猛地站了起来。
朝着楚昭云走了两步,又猛地停在了她面前。
忽然,不敢离她太近。
段景曜心中欢喜难以言表,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听到了让他浑身沸腾的答案。
楚昭云比他还要紧张,若不是死到临头,她也没这般大的勇气。
眼下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着奇妙的氛围。
谁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最终,段景曜坐在了楚昭云身边,声音中有些雀跃:“昭云。”
“嗯?”
“我……”段景曜耳尖一动,“嘘!有人来了!”
他立刻闪身回了自己床板上,楚昭云也立即翻身躺下。
两人闭眼假寐。
不约而同地收起了方才的旖旎心思。
只听得牢房门被打开,有人靠近了他们。
“醒一醒!”
是内侍的声音,但不是盛仁帝身边的那个内侍。
段景曜和楚昭云睁开了眼,坐起身子看向内侍。
内侍接着说:“起来,跟咱家走一趟。”
“去何处?”
“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内侍示意两人赶紧跟上。
两人跟在内侍身后,出了大牢。
月光被浓云遮住,黑暗将皇宫笼罩。
听更声,已是寅时。
楚昭云和段景曜对视一眼,无声胜有声。
大半夜的,谁会见他们?
怎么看都像是将他们带走,随后私下里一根白绫或是一杯毒酒把他们送走。
若是走正常章程,盛仁帝没法给他们定罪名。
难道定个大不敬的罪名?
深究下去,这大不敬可是大有缘由,盛仁帝敢让别人深究吗?
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有三人的脚步声。
段景曜碰了碰楚昭云的手背,他在征求她的同意。
楚昭云并未躲开,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握着手,好似共赴黄泉也有了勇气。
只是他们没想到,内侍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盛仁帝的寝宫。
两人松开了手,心中疑惑。
盛仁帝深夜见他们,要亲自赐死他二人?
还是说,此事尚有转机?
“大胆,参见陛下还不行礼!”盛仁帝身边的内侍,眼下一见到段景曜和楚昭云就气不打一处来。
龙榻上的盛仁帝坐起了身子,摆了摆手:“无妨。”
不想行礼的两人看着盛仁帝,他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
又听盛仁帝说:“赐座,让他们俩靠朕近些,你退下吧。”
“陛下……”内侍大惊。
“退下。”
“是。”内侍给段景曜楚昭云搬了座位,随后便出了盛仁帝的寝宫。
段景曜和楚昭云不明所以,坐到了盛仁帝的床榻前。
“当年的事,朕本不欲多言,但你二人是不是定要查到真相?”
“是。”段景曜虽不明白盛仁帝意欲何为,难道他们没查到真相吗?但他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盛仁帝叹了口气,却也像松了口气:
“唉……那好,那朕告诉你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盛仁帝有些腰酸背痛,但他也不指望段景曜能帮他,自己在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心一定,他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他还是荣王,天子还是他的父皇昌隆帝……
十四年前。
刚过完年节。
荣王府装扮得十分简单,荣王并不受昌隆帝的喜爱,因此荣王也不必在宫中陪着陛下,只等着正月十五再去皇宫中请安即可。荣王殿下并未因此而郁郁寡欢,父皇能封他亲王,他已是万分知足。
更何况,他也想在家中陪着妻子。
“王妃可睡下了?”荣王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了大氅抖了抖浑身的寒意。
小丫鬟接过大氅,抿着嘴笑:“王妃在等王爷呢!”
一推开门,荣王便看见床榻之上,段婧正在哄着段祺玩。
温婉轻笑的女子,眉眼间与段景曜有七成相似。
而她怀里的小孩眼神一顿,懵懵懂懂,往母亲怀抱里拱了拱。
“哈哈哈,半日不见,祺儿怎么还生分了?”
段婧嗔笑道:“王爷真是什么话都说,祺儿才七个月大,哪懂什么生分不生分的,约莫着是王爷身上带了风有些凉。”
一听这话,荣王连忙走远了些,搓了搓手搓了搓脸,等地龙的热意包裹了他,他才又重新回到了床榻前。
果然,这一次段祺笑呵呵地朝荣王张着手。
荣王一把抱起段祺,“祺儿,让为父看看乖祺儿。”
段婧看着父子俩亲昵互动,心中欣慰。
祺儿是她的第一个儿子,但对王爷来说,确是第五个儿子。
在她怀了祺儿之前,荣王府已经有四个庶子了。
可荣王对祺儿和对其他儿子不一样,她知道,他是看重祺儿的。
玩闹了一会儿,韩祺又闹着要找段婧。
段婧抱过韩祺,哄了一会儿见他有了睡意便让奶娘抱他去睡觉。
等卧房里只剩了夫妻二人,段婧才开口问道:“怎的回来的这般晚,进宫了?”
“父皇又不召我,我进宫作何?我是去给景曜的夫子送年礼了。”
一提这事,段婧就敛起了眉。
“这孩子,人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不让人省心。”
荣王偷笑,别听段婧说这样的话,可没人比段婧更疼爱段景曜。
他附和道:“景曜这才来了汴京一年多,夫子都气跑了三个了,不过今日我听夫子说景曜是个聪颖的,听夫子的口风,应该不会和前三个似的不教了。”
“他天天就想着练功夫,气人的本事不小!”
“半大小子,淘气也正常。”
“嗯。”段婧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很是感激段景曜。
家中亲人都在青州,只有段景曜留在了汴京,有亲弟弟在,她才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顿了顿,段婧又问:“父皇的身子如何了?他不召你进宫,你也得主动去请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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