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月想了想,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樊楼吃饭?不经意地打听打听戴帷帽那人?”
“你是觉得你我身上的衣裳不够惹眼吗?”
“啊我忘了。”江望月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转移着话,问道:“大人今天拿着吸针的是什么?”
“那是我阿公给我的一小块磁石,今日那针虽然大家伙习惯叫银针,实际上并不是银制的,是银制的反而吸不起来了。”
“我知道,那针是铁制的。”江望月一听是楚昭云长辈给的,就知道那东西可能不常见,本来还想问问哪里能买到,眼下也只好识趣地闭了嘴。
回程的路两人放慢了脚步,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才又回了衙门,与此同时捕头带着人朝着何家赶去。
何家众人也不知道衙门什么时候来人,关起了院子门,只剩下了面面相觑。
冷风吹了许久。
老大媳妇把三个孩子都领回了家,又熬了一锅白粥煮了俩鸡蛋给李婉送来时,王氏等人还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她本就不愿意留在这是非之地,借口回家给三个孩子做饭,一口气就溜回了家里。
院子里,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咕噜交了一声。
王氏只当听不见。
眼下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她搬了张凳子在院子里坐着,看看老二,又看看老三。
她心里有数,这件事就算是老二说破了天,也是他的错。
但转念一想,老二本来也是为了给家里挣二十两银子奶娘死在了何家这件事已经瞒不过衙门了,她也没这个胆子现在把人扔到后山去。
“刚才衙门来的人说得对,这件事是遮掩不过去了”王氏说完,眯着眼看着老二,吓得老二一哆嗦。
他只说道:“娘那张家嫂子也不是我杀的啊”
“到时候你就实话实话,不是你杀的人,青天大老爷也不会让你偿命!”
“娘的意思是要把我推出去?”老二瞪大了眼看着王氏,他一直以为在王氏心里,自己是比何禹更受疼的,没想到眼下王氏竟要牺牲他来给张家一个交代,连忙哭道:“就算不砍头,也得下大牢啊,娘,我受不住的!三弟身子壮实,肯定是比我强”
“推出去?这桩祸本就是你闯下来的,你是想叫三儿去给你顶罪?如哥儿至今没有下落,你是怎么张开的这个嘴!”
“我”老二看见王氏的眼神,不由缩了缩脖子,想了想他又看向了自家大娘子,谁知道竟然得了个冷脸!
他算是看透了这世道了,这就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也不怨他得了银子后没想着她,眼下看来她就是不配!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又没杀人,找不着凶手就让我去顶罪吗?”
见老二哭得泪眼汪汪,王氏心里动摇,她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反正她也一大把年纪了,要不她去定罪?
只一瞬,王氏就打消了自己这个愚蠢的念头,她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好不容易等到孩子们都长大了,她还没来得及享福,想让她去遭无妄罪,想都别想!
“别嚎了,我还没死,收起你这嚎丧的架势!”王氏说着话,忍不住扬起了手,只不过巴掌还没落下,她就把手收回来了。
老二吓得哭声都憋回了嗓子里。
何禹心中苦涩,要是能够顺利找回如哥儿,兴许他还能原谅二哥,可是现在如哥儿下落不明,他决计不能原谅二哥。
看在手足亲情的份上,他也只能去大牢里看看他,如此想着,何禹便也如实开口道:“二哥,我会去大牢里给你送饭,有错当罚,别哭了。”
“滚!谁稀罕你送饭!”
“不识好人心!”何禹懊恼,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哥这么不是个东西,他不由又看向大哥,还是大哥好,方才还帮着一起去抓二哥呢!
老大忽视了何禹的视线,他没想到家里竟然会发生这档子事,只不过
仔细想了想,老大冲着王氏开口:“娘,就算衙门拿了二弟,怕是张家也不能善罢甘休!”
“张家还想怎么着?”王氏鼻孔哼出了一团气,那可是她亲妹妹家,况且死的这个是张家的儿媳,又不是儿子!
“娘,姨母在张家也不算是能做主的人,就算张家不看重儿媳,难保不会趁机讹钱啊”
王氏一愣,她方才心里一直在想着儿子下大牢的事,忘了这一茬。
和张家是有亲戚,但是她们老姐俩的亲情在银子面前算什么,张家怕是真会讹钱
“要是”王氏说着话,看向一旁桌子上的包袱,想了想,又说:“这银子可不能叫张家知道了”
何禹点了点头,只以为王氏的意思是把银子留着换回如哥儿,没想到紧接着他又听见王氏说:“如哥儿现在是找不回来了,这银子三儿家里拿大头,剩下些老大和老二家里分了。”
“娘!这银子是要留着换如哥儿的!”何禹立即急了起来,上前一步把包袱抱在了怀里,眼神坚定道:“这银子谁也不能动,用它换如哥儿回来!”
“换换换,你上哪去换如哥儿去?衙门里的官爷都没法子找到如哥儿在哪,你去哪找?”王氏心痛,话虽然不好听,可这是实话!
知道老三没了孩子难受,她耐着性子教他:“三儿,娘也不是贪这银子,但是人活着得务实啊!找不回如哥儿,守着这些银子有什么用?你不用银子给小婉补身子?你跟小婉不过日子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能栽个跟头就不站起来了啊!”
“我”何禹知道王氏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就是不认同,他不管,他要等如哥儿回来。
“算了算了,你先把包袱收起来,一会儿官爷就要来了。”
何禹点了点头,抱着包袱进了屋。
屋里,李婉半躺在床榻上抹着眼泪,见何禹进来了,朝他招了招手,说:“包袱藏在榻下,只要我在这,谁也别想拿了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