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从井里拉上来,是个力气活,好在段景曜有一把子力气,咬咬牙也就把楚昭云拉了上来。
楚昭云冒出头来,连忙松了手,扶着井口给自己助力。段景曜也赶忙拽着她。
俩人费了一番周折,楚昭云才爬出来坐在了地上。
浑身脏兮兮的,大口喘着粗气,狼狈得不成样子。
“大人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井里?”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又怕再次抢了对方的话,又心照不宣地齐齐沉默了起来等着对方开口。
楚昭云尴尬地笑了笑,有一桩事顶顶要紧,不能再沉默下去。
“大人,我左脚使不上劲了,应是错位了,大人帮我正一正,晚了我怕更严重了。”
“嗯。”
尽管楚昭云的衣裳上都是灰尘,他也是下意识在先在自已衣裳上擦了擦手,随后才握住了楚昭云的脚踝。
轻轻摸了摸,随后说时迟那时快,咔嚓一声,段景曜将楚昭云错位的骨头正了过来。
楚昭云一点疼痛感都没察觉到,动了动脚踝,发现已经能使上劲了。
“太好了,正过来了!”
“你怎么掉井里了?”
楚昭云指了指隔壁,“我来秦家别院赴宴,一些男男女女在相看,我原想着躲懒不见人,就爬过来了,谁能想到危机四伏,井口上盖满了树枝子,我没看清就踩上了。”
“可还有哪里受伤?”
“没事,手上划了几道,冲冲水就行了。”
段景曜看了看楚昭云的手,确认无大碍后
才扶着她站了起来,朝着一口温汤走了过去,“此处是活泉,冲冲手。”
“嗯。”
“伯爵府给你安排了相看?”
“不是我,是我大姐姐,我就是个顺便来玩的。”楚昭云眼下也不关心这温汤什么模样了,撩着水洗了洗手,又问:“大人怎么会在这?简直太巧了,幸亏有大人救了我。”
“我也是知道隔壁有宴,趁着来这的马车多不易引人注意,特地挑了今天来。不过不知道你也会来赴宴。”
楚昭云点了点头,看来段景曜的目标是这座废弃的宅院。
这废弃的宅院里有什么?
想到这,她便想起来了一桩事,“大人,井下有尸骨,应当不止一具。”
“此处是韩林的别院,韩若江的三儿子。”
楚昭云敛着眉,“又是韩若江?”
“我前几日仔仔细细捋了捋,好几件事都和韩若江脱不了干系,我以前一直当他是个一心为大盛为百姓的人,可或许也是我看走了眼。所以我便私下里查了查韩府。”虽然这般说着,可段景曜还是觉得,是韩若江儿子做怪的几率比较大,而不是韩若江。
“韩府有何不妥?”
“暂时不知,只知道近日韩林有处宅子要往外出手。”
“韩府定是不缺钱,为何要卖宅子?”
“富贵人家遭了祸才会变卖私产,韩府不像是遭祸的样子,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处宅子有韩林想要甩脱的秘密,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有何蹊跷之处
。”
楚昭云懂了,“恐怕和井里的尸骨脱不了干系,这尸骨是何人,韩林做了何事,大人可要查?”
“查,只不过不是眼下就查,等过完了冬至日假,从韩林手里买来宅子,慢慢查。”
两人心照不宣,不管怎么样,总算和韩府搭上了线,总算是摸到了韩府的门!
或许能通过韩林摸到韩若江,也或许能经过此事和韩若江接触上,不管如何,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去查。
两人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彼此安静了许久。
不知隔壁发生了什么,忽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大笑之声,两人才回过神来。
段景曜关心道:“昨日你大姐急匆匆来找你,可是府上有事?”
不提还好,一提楚昭云就想起来了那串酸掉牙的糖葫芦。
“府上是出了点事”楚昭云将楚珍云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段景曜见怪不怪,说道:“其实除了皇室中因为立储一事的重要性,不得不重视嫡庶,寻常人家里何必这般在意?”
“是了,又不是人人家中有皇位要继承,只有珍云自己在意罢了。”楚昭云叹了口气,又说:“或许人就是这样,只能看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那你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
“不知道,我想要真相,但我觉得那是我一定能得到的东西。”
“十四年前的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嗯。大人要继续查这宅院
,还是要回去?眼下也没有返程的人,大人自己回去会不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我等晚上混在隔壁返程的马车中一起回去。”
“隔壁的人都要住一晚的。”
“”段景曜抬眼看了看身处的废弃宅院,似乎在选择一处作为休息之地。
“我一会儿回去后,找一间空房,大人也在秦家休息吧,秦家客人多,多一个人没人会起疑的,只要大人不露面就好了。”
“好,多谢。”
“不过要麻烦大人帮我取一身衣裳回来,在伯爵府的马车里。”
段景曜点了点头,她总不能一身狼狈回去。
更何况去马车里偷一件衣裳出来,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我去去就回。”
“好,大人小心。”
怕再踩到了什么虚空东西,楚昭云一动也不敢动,在原地等着段景曜。
没多久段景曜就回来了,把衣裳递给了楚昭云,段景曜就背过了身。
楚昭云三下五除二扒了外衣,换上了干净的新衣。
“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过去翻墙。”段景曜看她谨慎的步子就知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于是走在她前头,把她引到了古树之下,“爬树小心些,回去后手上记得上药。”
“好,知道了。”楚昭云正要爬树,想了想,转头对着段景曜说道:“我回去后探一探何处有空置的房间,等日头一落,我就在树下等着大人。”
两人总要约定一个时辰见面
,否则岂不是要跑空几次才能把段景曜领到空房间里?
“嗯,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楚昭云说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确实是偷偷摸摸行事,可总觉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