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皇后娘娘,奴才劝你还是乖乖过去的好,这样我们大家都省事。”
为首那个元神境后期的飞鱼卫千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挂着习惯性笑容,但眼中的警告、威胁之意,却因为不加掩饰,所以再明显不过。
赵七月收回看向立政殿的目光,没有丝毫情绪的问:“听你的意思,本宫若是不听你的话,你们就要对本宫动武?”
飞鱼卫千户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眼中的寒意却陡然浓了几分,犹如利剑就要出鞘伤人一样:
“奴才知道,娘娘是王极境中期的高手,非是奴才等人可以匹敌。但奴才是奉了大总管、镇抚使敬公公的命令来的。
“若是娘娘真的对我们动手,奴才是要吃些苦头,但娘娘恐怕也不好向陛下交代
“娘娘,奴才的话说完了,相信意思也都说得明明白白,娘娘是否可以动身了?”
他的不耐之意,已经写在了脸上,一副我懒得再多话,娘娘你也不要再废话的样子。好似这一刻他成了主子,而失势的皇后已是可以拿捏的奴才。
赵七月站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本宫是该动身了。”
而后,她的眼神,终于第一次落在了飞鱼卫千户身上。
后者听到赵七月的话,正要阴阳怪气的说一句娘娘果然识时务,目光接触到赵七月的眼神,陡然间浑身一冷,如坠冰窟,神色僵硬在脸上,眸子里尽是恐惧!
好像赵七月的眼神是一道闪电,将他劈得魂飞魄散。
在飞鱼卫千户的感知中,一道如洪如山的强大气机,在微不可查的瞬息间,陡然冲砸了过来,让他的每个毛孔都停止了呼吸,也将他体内的生机完全摧毁!
不错,在这个刹那,飞鱼卫千户已经死了。
只有一丝残留的神智,让他眼中显现出浓烈的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赵七月会真的对他动手,更加不信赵七月敢杀了他!
难道赵七月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你说的没错,本宫若是动手,你的确是要吃些苦头。”
在飞鱼卫千户双眼残存的不解中,赵七月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步履从容声音淡漠,“只不过本宫是将门之女,下手难免重些。”
千户眼中神采尽数消散,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殿中的众飞鱼卫修行者,眼看着千户被赵七月不由分说的杀了,无不被惊得目瞪口呆,再看到赵七月向他们走来,顿时骇得肝胆发颤。
“娘娘,我,我们领的是大总管的命令,娘娘如果杀了我们,大总管不会善罢甘休”
一众飞鱼卫本想逃散,但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踩进了泥潭,怎么都挪不动,只能搬出敬新磨来壮胆。
“大总管?一介阉人,让人强闯本宫的大殿,主仆不分,不知死活。”
赵七月一挥衣袖,强劲的真气犹如离弦之箭,一股股飞射而出,精准洞穿了一个个飞鱼卫的眉心,从他们后脑带出一抹抹夹杂着脑浆的鲜血!
殿中所有人的飞鱼卫,霎时间都化作了木雕,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当赵七月从他们中间走过后,这些象征极致皇权的修行者,噗通噗通连续摔倒在地。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两名在偏殿抄东西,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飞鱼卫修行者,在看到殿中的景象后,皆是浑身一抖,立时跪在殿门外磕头谢罪,“这都是陛下的旨意,是陛下吩咐大总管让我们来的!”
“陛下?”
赵七月嘴角微动,一抹冷笑悄然浮现,“以为搬出陛下,本宫就不敢动你们?我,大齐皇后赵七月,今日反了。”
两名飞鱼卫双目瞪圆,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七月的话音方落,身影已是消失在立政殿。
而那两名飞鱼卫同时趴在了地上,骨断筋折气绝而亡,死得犹如两滩烂泥。
含元殿。
宋治冷哼一声,借此驱散赵玄极带给他的无形压迫感,眼神如刀的看着张开双臂的赵玄极,用至尊无上、掌控一切的态度道:
“你们想要公平,想要尊严?好啊,那你们就好好做个忠臣!只要是忠臣,朕自然会给你们公平,给你们尊严,给你们应有的地位,给你们该有的尊荣!
“这天下是朕的,你们想要什么,朕不能给你们?
“但这得是朕愿意给的!朕给你们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都得受着;朕不给你们的,风霜雨雪,你们一样都不能要,更不能伸手来拿!
“受了一点委屈就跟叛贼勾结,遭遇一点困苦就要举族造反,你们还有没有半分臣节?还知不知道为人臣的底线?
“到了今日,你们造反的造反,助贼的助贼,竟敢还敢向朕要什么公平,说什么尊严?这些东西就算朕肯给,你们就真的敢接?
“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有什么资格接?!”
一番言辞激烈的话让宋治把自己都说服了,让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说辞,以至于觉得自己受了莫大委屈,因而变得极为愤怒,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怒吼出来。
他恶狠狠的盯着赵玄极:“赵玄极,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镇国公,也不再是大都督,朕之前给你的一切,现在全部收回!
“你要跟陈询、韩昭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你赵氏要跟魏氏一样谋反?好啊,朕成全你!来人,包括赵玄极在内,都给朕拿下!”
说到最后,宋治拔出腰畔的长剑,噌的一下,短促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闪着寒光的长剑,逆着明媚灿烂的阳光,笔直指向了赵玄极!
宋明不做犹豫,沉声喝令:“动手,拿人!”
“且慢!”
赵玄极陡然一声低喝,虎目圆睁怒不可遏的看向宋治,“赵氏为国戍边一百多年,而今有什么罪责,陛下咳咳,要污我赵氏谋反?”
宋治抬起下颚,显得无比傲慢:“就凭你赵氏将领,接了朕的旨意却不回京述职!拥兵自重,抗拒君命,这不是造反,什么是造反?”
宋治以为这话一说,赵玄极就再也没有借口。
他觉得自己赢了这场跟赵玄极的交锋。
但他并没有。
赵玄极道:“如果陛下说的是赵北望等人,那么陛下错了。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燕平,眼下就在皇城门外,只是没有陛下诏令,无法来觐见而已。”
“什么?”
宋治倏忽一怔。
赵北望等人竟然来了燕平?
他们真的敢来?
下一刻,宋治喜不自禁。
来得好!
他还以为对方不会来的——正因为赵北望等人没来,赵玄极的出现才让他极为意外。
都来了,倒是省了他的事,可以在这里一网打尽,后面不必让蒙哥、察拉罕等人特意去晋阳、雁门关,不用担心夜长梦多。
“传!”宋治暂且收回长剑,大手一挥。
殿内殿外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不可思议,殿内的世家官员还好,殿外的文武禁不住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此时此刻,在场的官员中,哪里还能有人不明白,宋治戒严京畿、封锁燕平,传赵北望等人入京,就是要把世家隐患一次根除?
现在赵北望等人来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须臾,赵北望、王柔花、赵镇中等赵氏王极境修行者,一同走进了步步杀机的含元殿,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宋治见礼。
陈询跟韩昭相视一眼,已是明白了赵玄极的意思。
今日,赵玄极是打定主意要保他们,那么只靠他赵玄极一人,万万不可能做得到,而把赵氏的王极境高手都叫来,就是不做任何保留,甘愿承担风险,可见其心之坚。
“若能渡过此劫,哪怕是拥赵氏为主,做赵氏的臣子,韩式也甘之如饴!”感动不已的韩昭,已经默默下定了这个决心。
强忍着笑意,宋治看向赵北望等人:
“你们今日虽然来了,但过了朕规定的三日期限,君命如山不可违,在如今这种形势下,你们如此作为,让朕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心。
“如果你们确实有军务繁忙之类的合理理由,朕会网开一面,不追究你们的过失。但是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证明自己的忠诚,接受朕的审查。”
不等赵北望说话,宋治大袖一挥,向殿门处的宋明下令:“赵玄极就免了,赵氏的其他高手,先一并拿下,等朕查明事由,再给他们一个公道。”
言及此处,宋治目光森森的盯着赵北望等人:“含元殿上,你们不会公然违抗朕的旨意,还不管不顾跟朕的人大打出手吧?
“那样的话,可就真是谋反了!”
听到宋治这话,殿内殿外的世家官员,都是脸色一变。
刚刚他们还以为赵北望等人来了,有这些人保护,宋治顾及双方大打出手的风险,不敢逼迫过甚,没想到宋治的态度如此坚决。
“陛下要拿臣,臣无话可说,但有一件紧急军情,事关重大,臣必须禀明陛下,那也是臣等逾期未到京师的原因!”赵北望一脸肃然。
既然是紧急军情,宋治不好不问,“这个时节,边关还能有什么军情?”
赵北望接下来的话,说得格外大声,话一出口,就让殿内殿外的文武莫不深受震动。
赵北望道:“禀陛下,赵氏守卫北境国门,不敢有一日放松对草原的监控,近日臣等探知,大批北胡王极境高手,已经悄然越过长城,潜入了我大齐境内!
“此时,他们就在燕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