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5章 诡婳

七殿王哪能不知道轩辕麟的意思,王妃和明皇郡主的仇视很明显了,甚至还动了杀心。

可一个是陪伴多年的妻子,一个是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总不能以暴制暴?

七殿王深深地叹了口气:“麟儿,这件事你不必担心,一切都有为父。还有就是,我想要激发歌儿的精灵血脉,所以将般若幻藤给了她,原先是准备留给你的。”

“父王,麟儿没那么小心眼,歌儿在外多年,你补偿一些给她也是应该的。”轩辕麟说道:“长生界很难混,不是般若幻藤能够解决的。若我有本事,无需般若幻藤,也能立足长生而不倒。若我没出息,父王你就算倾家荡产倾注于我,也只能输得一败涂地。”

“麟儿长大了……”

这夜,许久未见的父子二人促膝长谈。

祖殿内,轻歌抱着晔儿睡在床榻上。

神月都的事,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娘亲喜欢外公吗?”小包子奶声奶气地问。

轻歌勾唇一笑,捏了捏小包子的脸:“喜欢。”

“那晔儿也要喜欢外公。”小包子说:“娘亲喜欢的人,晔儿也要喜欢。”

“晔儿真乖。”

“娘亲你再等等,等晔儿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了。晔儿的拳头,要把欺负娘亲的坏人给打跑掉。”

小包子天真烂漫,轻歌的心里满是暖流。

她时常忽视小包子,姬晔却是不负众望,越来越懂事,在魔渊,族人们也不会诟病他年纪小的事。

夜深时,轻歌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祖殿,她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仰头望了眼皎洁清辉的明月,心头的躁才驱散了些。

轻歌白嫩小巧的双手,搭在秋千两侧的藤蔓,偶尔足尖点地,一摇一晃,殷红的裙摆在夜色漾开。

轻歌呼出了口气,苦涩一笑。

降龙街头,算命先生的话,还记忆犹新。

——你活不过二十五岁。

如若人生是一场倒计时,每一刻,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就连休憩的时间,都像是在浪费。

一抹清泪滑落,流进了红唇,很咸的味道。

百凤朝凰已经拿到了,此生已无憾事,余生皆可痛快。

然而,她的心隐隐作痛,被扯动。

——小月月,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爱你呢?

她走了五年的坎坷路,身体分裂过,骨头被敲断过,心脏被撕毁过,曾遭人背叛过,也掉落深渊过。

她心有红月的光,熬过一次一次的苦,如今却与她说,再熬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连日来的忙碌疲惫,此刻尽是凄凉,她闭上了眼,攥着藤蔓的手用尽了力道,直到指节发白。

这肩头的重责不可卸下,只能背负着,缓步往前走。

待她睁开双眸的时候,神情恢复以往的冷冽。

一双绣鞋停在她的身后,玲珑郡主轻轻推了一下她,轻歌座下的秋千缓缓荡起。

夜里的秋风寒气重,透过薄纱打在肌肤上,有湿冷的感觉。

“玲姨?”轻歌讶然。

夜深了,这座城已无万家灯火,昏暗的府邸,除了三三两两的侍卫外,就剩下玲珑郡主一人了。

“我时常睡不着,灵感又枯竭,夜里喜欢一个人走走坐坐。”玲珑郡主说道。

“玲姨多久开始失眠的?”轻歌寻思着,要不要给玲珑郡主配一副安神的药。

玲珑郡主望了望天:“大概,十年了吧。”

轻歌呆愣住。

失眠十年,那是什么样的概念?

轻歌在明远山庄才几日的时间,就要疯掉了,玲姨是怎么熬过十年的?

轻歌取一壶梦族湖水,又把药王给她的聚神丹全都给了玲珑郡主:“玲姨,此乃梦族湖水,对精神魂灵有很大的作用,还有这聚神丹,是药王所炼。两者相辅,你一并服食了,会好很多。失眠是小,就怕魂灵熬不住。”

玲珑郡主惊讶的微微张开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梦族湖水,药王的聚神丹……

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些宝贝?

玲珑郡主没有把两者收下,而是一脸认真,凑在了轻歌的面前说:“歌儿,玲姨不需要这些,你若是有,便用在自己的身上,你还年轻,玲姨啊,早在十年前,就死掉了。”

轻歌皱眉,把东西硬塞在玲珑郡主的怀中:“玲姨,我不需要这些,你把东西收好,不要让旁人知晓。”

玲珑郡主抱着聚神丹和梦族湖水,竟是落了泪,她擦拭着眼泪扭头望向别处:“抱歉,玲姨让你笑话了。”

这十年,只有轩辕麟和父王关心她,但男子的心思到底不细腻,没人知道,每个夜晚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明皇、母妃得知她无法入睡的事,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想让她多画几幅,卖个好价钱。

在千族,琴师、画师都精通术法一道,玲珑郡主的画能闻名千族,便说明她的术法之能很强。

最早,她是府中最优秀的孩子,诡婳术,震惊神月都。王妃早早与她铺了路,怎知她爱上了一个家奴。

家奴死后,她的诡婳术,非但没有长进,实力甚至还倒退了。

王妃得知此事,怒不可遏。

不过,玲珑郡主有着诡婳术的技巧,她的画,依旧会被人珍藏。

“歌儿,你知道,千族的修炼者,为何喜欢玲姨的画吗?”玲珑郡主问道。

“玲珑妙笔生花,所画之物栩栩如生,此等功力,远非寻常画师可及,应该闻名千族。”轻歌回道。

玲珑郡主摇了摇头:“非也。”

“哦?”轻歌眸光暗闪。

玲珑郡主轻轻一笑,道:“诡婳术,乃是画师的最高术法武技。我在三岁那年,就领悟了诡婳。”

轻歌瞳眸紧缩。

她虽未入千族,却也知三千术法道,乃三千世,笼于天地间,诡婳就众生。

玲珑郡主拿出了一幅画,这是她今夜新画的:“歌儿,你看……”

“这是……?”画上的男子,穿着家奴的服饰,笑时有两个可爱的虎牙,不算是俊美那一挂的,但胜在眉目清秀,干净纯粹。

“他是我爱的人,已经死去十年了。”玲珑郡主道:“他被母妃杀死了,被丢乱葬岗,连一具全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