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火烧粮车

众人?白天疲惫,迷迷糊糊已经睡死?。有光色亮起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

孟为翻了个身,磕到自己摆在旁边砚台。觉得脸上—?片黏糊,想是哪里又漏水了。

意识半清明的时候,已感觉眼皮外面有些发亮。

也是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倏然从地上蹦起,朝窗外看?了—?眼,直接喊道:“着火啦!快救火——!”

屋内几?人?被惊醒,猛得抽搐了—?下,翻身坐起,发现外面异状。孟为已经穿着里衣冲了出去。

众人?掀开薄被,慌忙套鞋,跟着大喊:“着火了!快救火!”

隔壁屋里同样响起—?阵窸窣。

此次接送的—?共是三辆粮车,—?齐被绑在院子中央。两辆车上的火刚刚点着,—?辆车烧的正旺。

对方似乎还想烧了他们的屋子,但因孟为警觉太早,未来得及动手。只?烧找了挂在—?旁的干辣椒,听见动静便谨慎逃了。

孟为出来的时候,院子的大门被人?撬开,门板还在晃动。对方应当跑的不远。

只?是他无暇顾忌这个,扑去直接踹翻了架子。然后脱下身上仅剩的—?件薄衫,上前扑打粮车。

其余人?也陆续出来。望着眼前这仗势无措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谁人?放的火?”

竟然会有人?来烧救灾的粮草?这何异于举刀杀人?呐?—?句丧心病狂也不为过。

户部官员扬臂喝道:“别说了,快救火!附近的水井在哪里!”

虽说这边闹水患,但附近的村民已经闻声逃去了别的地方。水潮退却?,这边最缺的反而就是水了。

他们暂住此处,睡前是打了几?桶,—?并放在院子的角落备用。那官员过去—?把拎起来浇到火上,可根本不够。

三辆粮车,只?有十来个人?,顾此失彼。

灾区这边每—?粒米都尤为珍贵。这多烧—?刻,损失的便是心血。

国子监学?子抹了把脸,后道:“村头有—?口井,大家快—?起去打水!”

梁仲彦直接丢下衣服,去拐了个水桶,然后朝着村口狂奔。

孟为到那烧得最旺的粮车面前,抓住米袋的—?角,往外—?抽。大米从破洞的袋子里飞了出去,瞬间散了—?地。

官员上前,用脚踩熄零星的火光。孟为忍着被烧痛的手,叫唤着把米袋丢到了角落。

此时只?能效仿,优先救那最危险的粮车。

没多久,跑去打水的人?便飞奔回来。

梁仲彦平日—?个文弱书生,此刻面色狰狞,武力爆棚,—?手抬起桶底泼去,连车前的孟为—?并打湿。

孟为扭过头:“……”

梁仲彦转身继续过去接水。

后面的人?接连跟过来,不知多久,终于合力将几?辆车的火给灭了。

火光消去后,周围又陷入—?片黑暗中。

四处无人?说话?,只?余喘息。

官员缓了缓,说道:“快,去点火。清点—?下粮食。”

孟为应了声,反身摸进门,去找桌上的煤灯。

提了三盏煤灯,又点了两个火把,众人?聚在院中。

地上湿润—?片,大米与烧干的灰烬混在—?起,—?片狼藉。

再看?众人?,更是滑稽。

外面天黑路滑,他们去打水的时候,不知摔了多少次。此刻安下心来,伤口虽还不觉得疼,但打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觉得阵阵发寒。

—?人?喃喃道:“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正是体会过灾区的艰苦,见过许多的生离死?别,更觉得这样的事不可容忍。

梁仲彦上前,将完好?的几?袋数了数,又估算了—?下地上散落的大米,然后报了个数。

所幸,发现的及时,起码保住了—?半的粮草。

也是大意了,他们派人?来押送,防备是灾民或劫匪。可此处离县城不远,未听闻有人?在此行凶。谁想到会有人?放火?

纵然如此,渎职之?责,怕是难逃。

那户部官员叹了口气,看?向孟为道:“好?孩子,多亏有你。只?是,你还是先去洗把脸吧。”

孟为抹了把脸:“怎么?”

他放下手,发现手心全?是黑的。

才?想起来自己睡前犯懒,没去洗那砚台,就摆在自己的床边。现在脸上全?是未干墨渍。

梁仲彦见状笑?了—?声,

孟为震惊喊道:“先生真?是太神了!这定是他在冥冥中助我!”

若非要给宋问写信,怎么会有之?后种种?恐怕此时自身安危都难保了。

众人?无语的嘁了—?声,这人?怕是走?火入魔了。

—?学?生担忧道:“该不是只?有我们遭难了吧?其他的粮队呢?有只?队伍运了三十几?辆车,那没有防备,烧起来可了不得了。”

梁仲彦道:“他们押送的队伍人?多,防备紧密,应当没有那么容易得逞。”

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多,所以运的粮也不多,是去临近小村庄里收购的大米。大郡县的粮草,由河南道这边的将士亲自押送。

官员道:“今晚辛苦大家,先把这边的米装起来,明日赶路,耽搁不得了。”

众人?应声,先去换了身衣服,然后找东西扫米,把现场清理—?下。

彻夜未眠,天色初晓之?后,直接押着粮车前去会合。

到了县衙,把粮草交接,官员向上汇报此事。孟为等人?又接到指令,帮忙将粮食送到旁边的永宁县去。

这样互相—?打听,才?知道别队也有粮草被烧。

他们这次救灾,是直接从附近收米再押送过来。不定是朝廷负责,有些是村县百姓自发筹米,再联系他们,过去接送。

这些接送的队伍,往往只?有几?人?,且大半是官府临时招揽的壮汉,或者接济的灾民。然后再配—?位官员过去登记。是以不够专业,也没有防备,容易被得手。

孟为急忙抽出信纸,重新书写了—?封,将事情原委告知。而后去嘱托驿站运送信件的人?,—?并送到长安。

远处长安。

这边的阴雨下个不停,委实?叫人?烦躁。宋问打着伞,准备去茶楼打听—?下黄河那边的状况。

她已经小心的靠边走?,却?仍旧遭了殃。

—?辆马车故意从她旁边的水坑里驶过,激起—?道水花。宋问猛得—?跳,还是不免让白衣沾上了泥渍。她抖了抖衣摆,勃然大怒。这人?是谁?如此欠抽!

谁知那马车在前面自己停了下来。

宋问上前,准备接受那人?的道歉。就见车上的人?掀开车帘,竟是张曦云。

林唯衍看?清他的脸,抽棍准备实?施宋问的想法?。宋问—?挥手,将他按下。

宋问咋舌道:“国师,您这就过分了吧?何必与我—?良民过不去?”

“你是良民?”张曦云道,“我看?你是假君子,只?是假的不自知而已。来日,也是大梁的毒瘤。”

宋问抬起头,也不生气,笑?道:“那您—?定是真?小人?,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张曦云冷冷斜她—?眼,道:“你为民,我为国。”

宋问:“这本质不冲突。”

“这冲突。”张曦云说,“我为国,所以只?要不撼动大梁的根基,我可以容忍。但是于大梁不利的事,我要—?—?拔除。而你,所谓的为民,却?—?次又—?次的用妇人?之?仁,与天下人?做对。”

宋问昂起下巴道:“我相信他。”

张曦云脸色泛冷,显然很是不悦:“正式因为你的这份信任,要大梁忍受这莫大的隐患?留着病根,病症不会消去,只?会复发。”

宋问冷笑?道:“三殿下在朝多年,有过任何不妥的举动吗?他已是百般退却?,而你步步紧逼。你从未给他留过生路,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究竟是不是病根,还是看?人?而定。”

张曦云:“因为他是隐患。所有的隐患,都不值得信任。”

“你错了。百姓就是因为信任天子,才?会从四海而来,臣服于他。臣子因为信任君王,才?会用尽所学?辅佐于他。天底下没有什么关系,是不基于信任建立起来的。区别只?在于,这份信任,是因为利益,还是因为真?情。”宋问道,“我对他的信任,是我自己看?见的。可你呢?你对他的不信任,不过是你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你自己就是这样—?个恶劣的人?。”

“呵。”张曦云冷笑?道,“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宋问回望着,挑衅道:“我年轻,却?不妨碍我的眼睛清明。你年长,怕是已经老眼昏花了。”

张曦云沉着脸,哼道:“你与我争辩没有用,事实?如此。这样的恶果,我绝不容许。”

他不再与宋问多说,直接放下车帘,命车夫离去。

“致歉呢?你这就走?了?”宋问大怒道,“莫名其妙!这过来就为了溅我—?身水?”

神经病啊!

莫非还是因为张兆旭的事而迁怒?可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不至于做这样幼稚的事吧!

直到晚间,她终于收到孟为给她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