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
玄啸在浴缸里激动的绕圈，指挥着：“前十五步。”
“转右，六十步。”
“转左，一直走。”
“对，继续走。”
我抱着鱼缸，老谢背着东西，两人在玄啸的指挥下，逐渐绕向了一个比原坐标点更偏僻的位置。
是一块坡地。
“就是这儿！”鲤鱼停下，鱼头朝下，鱼尾朝上，隔着玻璃缸盯着我脚下的区域：“从这儿往下挖，慢慢挖，挖到有水的地方就停下来。”
因为知道混元蛇是埋在地下的，需要挖掘，所以回事务所时，我还特地带上了短柄锄。
那短柄锄是之前在附近的五金店买的，用来给那株半死不活的蔷薇松土施肥使用。
此时，谢惊蛰从背包里摸出短柄锄出来，大手在地上丈量，对着鱼缸确认位置。
确认后，他开始很小心的下锄头挖土。
已经小半月没下雨了，坡地的土表接近干燥，往下挖，泥土渐渐变得冰凉而干燥。
大约挖了半米左右的深度，锄头上的泥，忽然带上了浓浓的水汽。
玄啸提醒道：“可以了！别再往下挖，等着。”
谢惊蛰于是跟着停手。
接下来，我和老谢就在这个坑旁边坐着，眼睁睁看着半米高的，微微湿润的坑底，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慢慢渗入更多的水。
那水在泥坑里，十分清澈，清澈到让人一见就觉得口渴，恨不得一口喝干的程度。
越接近日升的时刻，里面透明的水，就变的越来越浑浊。
不应该是说浑浊，而是变成了一种乳白色的液体，像玉髓、像牛乳。
当远处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时，那乳白的液体忽然动了起来。
里面有活物！
玄啸提前跟我们打过招呼，所以在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时，我和谢惊蛰没有出声。
坑里玉髓般的液体，仿佛被那活物吸收一般，开始逐渐变少，与此同时，那东西的模样也逐渐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食指粗细，浑身银鳞透着彩光，大约二十厘米长的小蛇。
这就是朝生暮死的混元蛇。
它眼睛上覆盖着一层银色的薄膜，没有睁开，应该是看不见的。
这时，鱼缸里出现了变化。
原本它是被放在旁边的，此刻，整个鱼缸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的黑色鲤鱼，霎时间皮肉褪去，鱼身化为了一副庞大的鱼骨。
一团白色的能量体，直接朝着还没有睁开眼的混元蛇冲去。
一瞬间，坑里爆发出一团刺目的白光。
我是血肉之躯，哪里受的了，突如其来这么一下，瞬间眼睛痛到不行，连忙捂着脸往旁边退。
但情急之下，我忘记自己是处于坡地的位置，这一退，身形不稳，整个人直接就顺着坡地滚下去了。
“啊！我去你大爷！”慌乱间，手脚并用，总算抓到一丛杂草，才停止了继续往下滚的架势。
我满嘴是土，勉强睁眼，但眼睛无法完全睁开，眼前是一片‘橘红’。
“老谢！”我嚎了一嗓子，便听见有动静过来，虽然手臂被人一抓，就听老谢道：“你眼睛受伤了，先缓一缓。”
我站稳了身形，骂道：“那死鱼，也不知道提个醒，我眼睛不会瞎了吧？”
谢惊蛰道：“没有，一会儿就恢复了。”
估计是强光刺激后的暂时性失明，于是我闭着眼，询问玄啸现在的状况。
谢惊蛰顿了顿，才道：“它……飞上天了。”
飞上天？
我下意识抬头。
谢惊蛰道：“钻进云层里了，我也看不见，不过……好像要下雨了。”
它话音刚落，便听天上雷声轰鸣，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你们二位，可是谢先生和洛先生？”
声音从坡地上方传来。
谢惊蛰道：“是。”
那人道：“我是倒宝人，奉命来协助你们取混元蛇，不过看样子，你们已经得手了。”
谢惊蛰嗯了一声。
那人又道：“不知道，还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没有。”
“好。那我回去复命了。”
我看不见人，只能听到声，说话间，天上风雷滚动，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四下都是荒野，根本没地方躲雨，我和老谢异常狼狈，顶着雨，踩着山坡上的泥，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二八大杠旁边。
不过，这会儿功夫，我视力也恢复了大半，就看见清晨的山间，云雾缭绕，随着降雨，云雾逐渐被倾天的雨幕给压了下去。
我眯着眼往天上看，乌云滚动，但没看见玄啸的身影。
谢惊蛰也有些恼火，道：“回去吧。他终于不用在你身上寄生，从此后，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事，回事务所吧，咱俩这一身泥，真是。”
当初我二十五岁生日，被恶鬼找上门，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儿，受不了刺激，直接心肌梗塞给吓死了。
死而复活后，我不得不走上了鉴诡师这条路。
而一切，都是从百年前，洛渊误斩蛟龙，洛家后人被黑蛟寄生开始。
如今，这一切结束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我始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以我老祖宗洛渊的实力，他会不知道，所谓的天谴，是因为玄啸而起？
他为什么没有解决这件事情？
如果我是洛渊，有那样的能力，不可能放任一只祸害我整个家族的恶蛟活着。
二八大杠才开出去没多久，我喊了停。
老谢刹车，车辆停在陌生的国道上。
我道：“回嘉阳县，找个酒店洗漱下。”
谢惊蛰道：“你想去寻找洛家祖宅的线索？”
“嗯。迟早要走这一趟的。我知道一门秘术，虽然有些风险，但可以一试。”
谢惊蛰虽然不是术师，但理论知识却很扎实，立刻反应过来，道：“寻骨喋血之术。”
“嗯。虽然洛家的鉴诡师尸骨，都会秘法处理，以至无法寻觅。但洛家总归有普通人，先寻找到普通人的尸骨所在，或许也能找到线索。”
我们洛家在两代内，基本上就死绝了，只剩下我外婆那一脉女儿，一直到单传到我这儿，终于出了我这么一个有鉴诡师天分的人。
但我外婆出生时，当时乱世刚结束不久，为了活命，曾几度迁徙，等再回到故土时，祖宅早已经被夷为平地。
外婆年幼，父母丧尽，没有什么记忆，并不知道祖宅在何处，脑海里只剩下被强行灌入的家族信息。
所以，要想找到洛家祖宅的位置，要想找到什么线索，只能靠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