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别院为呼延樱诊断过了,只是淋了雨受了点风寒,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而赫连城宣再三向大夫确认,呼延樱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但是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大夫说,呼延樱只是风寒,只要开些驱寒的药喝了便能好了。
等大夫写好了药方,赫连城宣让人将大夫给送走了,这才回来看着呼延樱。
他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是也有说不出的得意。
因为,这个女人的确如同他所猜想的一样,不同寻常。
一服药喝下去之后,呼延樱果然醒来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看着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赫连城宣。
“连国摄政王?”她仿佛是在问他的身份。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赫连城宣翻了她一个白眼。
“是的,知道啊,只是想确认一下,连国摄政王在女子闺房里这么直勾勾看着别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是不是连国的规矩。”她说道。
这话引得赫连城宣有点无地自容,按道理来说,阅尽千帆的他怎么可能感觉到不好意思呢。
但是现在的确如此,这个男人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是脸红,低下了他那摄政王高傲的头颅。
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捉弄成功了,她更加嚣张跋扈了,穿着亵衣便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赫连城宣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也知道,呼延樱这是存心给自己难堪的,所以就那样憋着那股子的不好意思,愣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看着呼延樱。
其实呼延樱的心中并不是没有难为情的,她就是想要作弄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看起来也确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却为何他还是要硬撑着呢。
这个时候,其实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十分别扭的,只是却没有谁退步,两个人仿佛是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上,静静的,都等待着看对方的下一步会怎么样。
但是这个时候,门口的福伯端着药进来,看着这情况,先是一愣,呼延樱赶忙将自己的衣衫给裹紧了,脸上仿佛燃起了火一般,烧得自己无地自容。
福伯看见了,却不说话,只是将药放下便出去了,呼延樱明明看到他脸上那种胡思乱想的笑意。
想去解释什么,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索性什么都不要说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如此了,破罐子破摔了吧。
她走到赫连城宣面前,赫连城宣吓得往后一躲,本以为他想说什么,但是呼延樱却顺手拿起了摆在他旁边福伯送进来的药一口气喝下去了。
她抬手的动作太大,一不留神,胸口的衣襟又敞开了一些。
这样的场面没反应那就不是男人了。
“有事叫顾嬷嬷来。”赫连城宣说道,接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呼延樱的房间。
呼延樱回到床上自己躺着,若有所思地半眯着眼睛。
其实从刚才跨出这个门开始,她就已经后悔了,这天地之大,她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过去也有家,但是现在那个家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踏出门那一刻,她有些奢望地回头去看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扇紧闭的漆红宅门,仿佛是个没有声响的护卫,但是却能听到它心中对她的嘲笑,笑她太傻,竟然奢望这个男人会大发慈悲出来留下她。
她想过自己回头,但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到最后,她只能顶着倾盆大雨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面,还遇到了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小混混。
不过,呼延樱是知道赫连城宣那个时候已经在自己旁边的了,而且他也知道有坏人在欺负自己,但是他却没有动手。
这让呼延樱觉得好奇怪,他可以冒着那么大的雨到处寻找自己,但是却不肯伸手帮自己一把,还真的是叫人不明白他的用意。
呼延樱太累了,这会还染上了风寒,吃了药之后身子觉得疲惫得紧,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而另外一边,赫连城宣则是被福伯给请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王爷,樱姑娘好些了吗?”福伯很关心地问道。
“应当是没事了,只不过是风寒罢了,难为你们都没为本王这么操心过。”赫连城宣假意生气地说道。
福伯听着,叹了一口气。
“福伯,为何叹气?”赫连城宣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关切地看着福伯。
“方才小虎将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老奴了。”福伯说道。
赫连城宣明白了,小虎和福伯大概都觉得是他太不仗义了,见死不救。
“想必王爷也知道老奴想说什么,樱姑娘毕竟也是个姑娘,与男子不同,遇上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她身手好,心里也难免会觉得害怕。”
赫连城宣没有回应,只是说,“福伯你坐。”
福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赫连城宣。
“又没外人。”他说道。
福伯坐下了之后,赫连城宣看着他说道,“若是平日里本王在街上遇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想必这一点,福伯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福伯点了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肯定,“是的,也正因为王爷您素日里行事都是会路见不平的,但是为何到了樱姑娘这里。”福伯的声音变的有些小了。
“福伯是想问,本王到了她这里,为何要选择袖手旁观,而且这个女子还是本王第一个带回别院来的,她还很善良,给你们这些老人带来了不少的乐趣,你们的很喜欢她,是这样可对?”赫连城宣一口气将福伯觉得越矩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福伯没有再多话,而是看着赫连城宣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来轻轻品了一口茶。
赫连城宣放下茶盏的手仿佛凝滞了一般,他嘴角一撇,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若说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遇见这样的事情,本王在街上撞见了也不会不管,只是……”赫连城宣顿了顿,“本王知道,樱姑娘需要的不是一个在此时会突然出现的人,想必在她看来,若是本王那时候出手,反倒是碍了她的事儿吧。”赫连城宣有些自嘲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仿佛就是要去拉住什么,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的尴尬。这的确是赫连城宣当时脑子里所想的,呼延樱自己有那个本事解决那些人,他的出现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是猫哭耗子吧。
只是赫连城宣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对呼延樱的想法已经开始如此上心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所需要的,与寻常女子本就不同。而他若是真的想要给她什么,帮她什么,他能够做的就只有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哪怕是亲眼看到她受伤亲眼看到她悲伤,若是她不说,他也只能装作不知。
福伯是个长者,看到赫连城宣这样,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没有再继续多问,王爷,您也淋了不少雨,老奴让小虎将洗澡水送到您房里了,屋子里也放了不少宁神的草药,洗完澡喝碗姜汤早些安寝。
说完之后,他推开门离开了。
但是福伯走了之后,赫连城宣的心却仿佛有些凌乱。
小虎帮他搓着澡,明显感觉到了他不对劲。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样子?”小虎问他。
小虎觉得王爷很奇怪,以往就算是再怎么重大的事情,都不会让王爷这么心不在焉的。
而此时在赫连城宣的心中自己其实也有一分自责。他责怪自己是否太自以为是,总是以为她需要的是什么,而从未去真正问过她要什么……
赫连城宣一抬手,那些原本沾在自己手臂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滴落进澡盆里,在水面上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荡开去,碰上木桶壁,又漾了回来。
他就这么无聊地循环做着这样的事情,仿佛是个孩子一般。
赫连城宣自己沉浸其中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小虎却给生生吓着了。
自己家这雄材伟略的王爷,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了。
小虎心中不禁开始埋怨起自己来,他暗自忖度着:都怪自己跟老福伯那个臭老头说的东西太多,王爷就是跟那个老头子聊了天之后出来就变得这么奇怪的,哪天碰上了,一定要揪住那个老家伙的胡子好好修理他一顿。
小虎在心中暗地里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要跟那个老头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