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令东司马门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即日起巡查帝陵,不得有误!”
卫尉寺的尉主杜瑞给了一道令。
每日去京兆伊府递交文书的马元将这道令带来时,张学舟几乎认为对方嘴瓢说错话了。
“我们巡逻?我就没听说城门官还管巡逻的事情”张学舟吐槽道:“我们去巡逻了,谁来看守东司马门?”
“大人,小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小的接到的令就是这么说的”马元解释道。
“你真没疏漏什么内容”张学舟问道。
“一个字都没漏,我还将令带回来了!”
马元连连咳嗽,又费力从袖口中取了一枚印了卫尉寺章的竹片。
竹片上所写的内容与马元描述丝毫不差。
“咱们朝廷是有多缺人,守门官还得干巡逻的事情?”
虽说张学舟昨夜阳魄巡游了帝陵,但他不想四处跑腿巡逻。
连连吐槽了数句,张学舟拿着这份令时不免又转了念头。
张学舟的阳魄可以乱飞,但他确实没有肉身前往帝陵的资格,此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东司马门。
这一道令直接将他可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帝陵。
额外增加工作不算好事,但持令拥有帝陵行走权无疑多一份自由,张学舟甚至直接找到了如何完成晋昌交托事情的挡箭牌,免了漏阳魄化身的底。
“晋昌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万一我没调任,他又要搞事情,这个令到时或许还有些额外用处!”
如果三个月内可以调离公车司马令,张学舟觉得可以趁着晋昌又或淮南王行事时顺道捞一捞灵玉,出了事情对他也没半毛钱影响,他甚至有可能将作祟的淮南王等人牵扯进去。
但朝廷的官职不是张学舟想动就能动。
张学舟也不得不考虑万一没有调任,他该如何保住自己的职位,也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道令无疑让他多了一些可能。
但一个守城门的官居然可以擅离职守去巡逻帝陵,朝廷的这道令让张学舟有些莫名其妙,一时摸不清楚新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心中思索了一番,又不乏连连吐槽。
马元则是一脸尴尬和无奈。
东司马门就这么几个人,只能如同挂锁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们当下只能做个样子,难有多少解决实际问题的可能。
东司马门来当职的人大多数是军团因伤退役,大伙儿手头实力并不算弱,持了器械应对十个八个成年人并无问题。
只要想到许五多被人一掌拍飞,又有宋东甲被斩断手臂,朱云成被打折腿,周博通则是中了毒伤,又有十余人尽数被杀,马元心中也是不寒而栗,只觉他们这些人与闯帝陵者压根不是同一档次。
相应东司马门众人难于防范这些大修士盗墓者。
正常情况下,他们这批人做做例行公事就应该算是尽职尽责了。
但朝廷给予的职责权限反而有扩大,这让马元觉察到了新增添的风险。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马元问道:“今天要去帝陵巡逻吗?”
“闲着也是闲着,四处走走无妨”张学舟道:“等检查了早上那批人,咱们就关了城门四处溜达一下,下午到了时间再开门放人,你若是不想动就呆在这边,我真是劝说你去看看医生……”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还是要做个样子。
只要晋昌约束到位,他们这三个月还是较为好过,并不会遭遇什么盗墓者麻烦。
他虽然早已经将晋昌所需的事情办妥,但四处巡逻做做样子也不错,这总比他整天躺在城楼上要强。
“走了走了,巡逻去了!”
照例行公事放入了工匠与民夫后,张学舟对着守早班的宋东甲和朱云成招了招手。
“大人!”
断了手的宋东甲和腿瘸的朱云成锁了城门,放下门栓后跟在了张学舟身后。
“咱们真要干巡逻的事情吗?”朱云成愁眉苦脸问道。
“这不已经巡逻上了”张学舟道。
“我们身体这情况在帝陵里兜上一圈都要天黑了”宋东甲无奈道。
“身体受创后走动活活血也不错”张学舟道:“咱们也不走远,随便走走吧!”
宋东甲和朱云成的伤势都处理得较为到位,张学舟也不随意释放应急的太清真术进行治疗,免得两人营养没跟上反而导致坏影响更多。
两人的伤势不是他治疗此前北军将士的那些小伤,也并非他治疗的那些有家底的大修炼者。
对于宋东甲和朱云成来说,如果短期内没有足够的肉食,缓慢恢复反而是较为稳妥的养伤方式。
“我在北境军区那边学过一手疗伤手段,但那个术需要吃一些肉食才有好疗效”张学舟道:“我昨天看到东边林子里有两只灰毛兔子,咱们抓回来补补身体!”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又伸手指了指方向。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自己手底下有几个正常人。
大伙儿过得好,他才能过得好。
张学舟一番话终于让宋东甲想起了什么。
“东方大人,您以前在长安城是不是还有个东方神医的名号?还在客馆中坐诊过?”
宋东甲记起北军诸多伍长曾经十个半两钱治病的事情,这引得当时很多军士羡慕。
等到张学舟提及自己学过疗伤手段,这让宋东甲极为快速将人代入了进去。
伍长们提及的人是东方神医,他们的长官也是姓东方。
关键是东方这种姓氏不常见,说不定长安城都只有这么一个姓东方的。
这让宋东甲猜测后询问了一下。
“看来伱此前听过一些伍长的传闻,也是这三个月进行的调任”张学舟道。
“是,我在八月集训时被马踢断了胳膊,只能来一些清闲之处服役”宋东甲道:“只是我没想到来了这儿胳膊还没长好,反而被人一刀刴了!”
“你这种经历确实有些糟糕”张学舟嘘唏道。
“大夫说我这是幸运,如果不是此前断了胳膊,那一刀下来足以让我迅速流血而亡,压根等不到救命的时候”宋东甲苦笑道:“这总比丢了命要强一些。”
在张学舟看来的糟糕,对宋东甲而言是幸运。
他失去了一条坏了的胳膊,但最终在袭杀中活了下来。
他脸上不失北军将士的本色,谈论这些事情时处之泰然,并无怨天怨地的怨念。
相反,等到确认了张学舟擅长治愈伤势,他只觉幸运依旧在笼罩着他。
但凡能将身体养好,但凡帝陵安稳下来,他足以靠着东司马门守卫的身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