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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被整个大兴宫遗忘,便做饭也做的很敷衍了,饭菜给量越来越少,不单是冷食,后来甚至还有发了霉的蒸饼!

孩子们饥一顿饱一顿的,照顾他们的宫人不得离开三清殿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出入皇子身边的两名低等道人每个月来给皇子们上几次修道课,便什么都没说的偷偷带来了米面。

皇子们和那些宫人们躲在住所侧殿的角落里,自己垒了个土灶台。

几个做饭婆子知道此事说出去,反倒会怪她们几个克扣米粮,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面积广阔的三清殿内最不缺的便是树木,孩子们每天去偷偷捡了树枝回来,藏在自个儿床底下。

道人带来的米面也都攒起来,每个月将东西凑齐开一两次火,年纪大一些如柘城、嘉树和殷胥这样的,便随着那些会做吃食的宫人,大家一起动手做胡饼。

一次便做得足够好多天吃的量,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平日里吃不饱的时候,便掰了这些胡饼泡水吃。

宫奴是会摆弄这些吃食的,后来或许是那些道人的门路渐渐宽松,看着孩子们气色也能好一点了,便更加劲的送来些盐、米或不大时鲜的菜来。锁在三清殿的宫奴们也开始想尽了办法,一边尝试一边给大家做些菹齑腌菜、菜粥之类的。

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没吃完胡饼藏在老鼠进不了的柜子里,却受潮发了霉。宫奴们不舍得都扔掉,等天放晴了便将最外层剥掉,用小木夹子把一个个胡饼挂在晾衣绳上,让太阳晒干了再吃。

那时候的殷胥和柘城坐在台阶上,阳光下带着一帮孩子们,点着挂在绳上的胡饼学数数。

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殷胥当年登基后十分信奉与扶持道教,也是为了报答那两个道人的善心……这些事情想来对嘉树与柘城也影响颇深吧。

“柘城哥!柘城哥哥!”又有几个穿着道服的小皇子跑进来,面容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害怕,指着外面道:“外头几个做饭的嬷嬷领人进来了!说是要找你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外头尖利的声音:“柘城殿下可在?万贵妃请殿下去见上一面。”

正文【番外】【独兰】(二)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过低者48小时后才能看到。“我阿耶还没有回来么?”崔季明快步走入崔府,问着门口迎上来的仆人。

仆厮苦笑道:“三郎昨日临着里坊关门前刚来问过,那时候崔公还没回来,这会儿里坊刚开,怎么可能就回来了。”

崔季明面上笑容更深,心道:夜不归宿,他来了长安可真是浪出花来来了!她倒是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罢她便大步走进崔府,崔夜用因要上朝,早早就离开了,几位堂叔她还不用去特意跑一趟见礼,便进门先去看自己两个妹妹。

崔翕还在府上时,虽子嗣不丰,但属于他的院落却很大。舒窈与妙仪所住的地方,就赶上了崔夜用三个儿子还有十几个孙子的住房面积。

然而门第之中管束极为严格,只要是崔翕这一支孩子们还在,崔夜用就不能去占第二房的院落。

崔季明走进去的时候,却被通报说是早上起来,舒窈与妙仪便去给两位堂嫂请安了,崔季明没办法只能也硬着头皮往长房那边去找两个妹妹,顺便也去请安。

待绕过不知多少道回廊院门,穿过一道影壁,总算是听见了一处精致阁楼里的欢笑声。许多服饰精致低调的女子站在回廊下,或坐或站的逗着鹦哥,打着帘子,想来都是些丫鬟吧。

崔季明屏气在姬妾丫鬟的问好声中走过去,那些人脸上各个带着让人舒服而不谄媚的笑意,给崔季明俯身行礼,打起盛夏用的还未换掉的鲛纹纱薄纱帐,她迈进门口去,

一进屋里去,就看着屋内比昨日进宫山池院的屋子还华美许多,各处用物都能闪花了崔季明这个土包子的眼。

临着后窗莹白窗纸下是秋香色长榻,铺着黛色绒毯,两边便是摆着高脚插白鹤芋的青瓷瓶。屋内摆饰用色文雅,地上铺着撒花短绒洋毯,几副带着脚踏的大椅随意摆着,倒多了几分闲适的意思。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坐卧在主炕长榻上吃茶吃ru酪,穿着薄软棉底的绣花履,剩下些丫头容姿明丽,或坐或站,随意的与她们说笑着。

几个少年稚童坐在隔间纱屏后玩闹着,依稀看着纱屏后摆着几张长几,长几上既有文房四宝,也有些长安城内新奇的小玩具,屋里头倒是热闹。

“咿!竟是二房三郎来了,可是来寻你两个妹妹的?”长榻上女子起身,圆脸杏眼,乌发如云,细眉温柔,她穿着绾色对肩掛下头是翡翠银花群,手里还端着个巴掌大不过的鎏金小香炉,随手塞给旁边的丫鬟,笑着走过来:“当年三郎还是个襁褓里的娃娃,如今英姿勃发,看起来真是个俊武儿郎!”

崔季明认不得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堂嫂,长房的亲戚面前,她还要挂着“清河崔家”那层符篆,硬着头皮笑着道:“堂婶可莫要笑我,季明野地出身,哪里比得上家里头几个兄弟,读书多见识广,一比我都成了田舍汉。”

她笑了,看着已经快要比她还高的崔季明,扯过来笑道:“我是你大堂嫂。季明都这个年纪了,自然跟我这种婆子没什么好聊的,不必见礼,快去后头找你几个兄弟姊妹吧,孩子们都在这里,你们有的玩。”

大堂嫂王氏出自太原王家,崔夜用年纪已经不轻,开始把权势向长子转移,王氏作为崔夜用长子媳,如今在府中地位如同主母了。

在崔家,没有那么多妻妾什么的事儿,甚至说是在整个北地的高门大族里头,妾都不是个什么值得说的。

纳妾对于权贵之家甚少为之,一是因为高门大姓通婚,这家的正妻就是那家的掌心肉般的闺女,各家只要是互相娶了贵姓女的,为了不造成这种联姻关系的矛盾,高门之家尽量选择不纳妾。

因为纳妾造成的夫妻不睦,损了高门之间几百年的关系,实在不值得。

二是,大邺gāo • guān之妻多妒妇,女子妒悍蔚然成风。且不说长安还有什么妒女祠、妒女庙,长安女子皆善妒,谁也不好说妒妇为恶,反倒是各家女郎更觉不必收敛。

前代有崔氏女:一夕杖杀妇孺侍儿二人,埋之雪中。

后有卢氏不许丈夫纳妾,饮毒酒宁妒而死,致二族交恶,其夫遭卢家报复陷害入狱。

后人面对这种整个天下女人的善妒,也渐渐不得不习以为常,妥协后称“妒”为忠贞不二,患难珍重。

崔季明早些时候听说这些,心里实在是感慨。说白了,大邺女人的地位,是每一家里的妻子斗争出来的,在大环境的不平等婚姻下,不但要争家庭地位与财产权益,也要理所应当的占据爱欲。

胡风蔚然,女子剽悍,大邺立国近百年,无数的“妒妇”用手中仅存的权利抗争,张扬于社会,行程影响巨大的风气,才有的长安如今女子不带帷帽上街骑马的景象。

“你两个妹妹也在后头坐着,快去吧,瞧你见了个长辈慌得样子!”王氏打趣道。

崔季明赶忙做出如蒙大赦的样子,与王氏行了礼,转身就往屏风后头西边房里去。果然里头坐着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舒窈正捧着一本书坐在莹白窗纸边看书卷,谁也不理,妙仪泽被几个孩子围在其中。

她一出现吸引了好几个孩子的目光,崔季明笑了笑往崔舒窈那边去了,挤过去坐在她旁边,舒窈斜眼看她:“你不是午后才来这边读书么?”

崔季明装作跟她一起看字,大邺是没有装订成册的线装书,唯有折页本与卷轴,折页本价格昂贵多在宫中,他们这些贵家子便用卷轴,基本看书都要展开长长的一卷。

她伸手拿起卷轴另一半,凑过去低声文她:“阿耶是不是昨天一天都没回来,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进宫去了。”舒窈倚在崔季明身上,垂着睫毛低声道:“昨日宿在了宫内。怎的?言玉没跟你过来?你又一个人乱跑。”

“他有事儿被阿公派去庄子上了,这两天回不来。倒是你说阿耶昨日宿在宫内?”崔季明吓了一跳:“他不过就是个鸿胪寺少卿,有那么大的脸被圣人召见宿在宫内么?我倒是想问你,十三年前长安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正是那时候崔式带她离开长安的。

舒窈抬起秀眉鄙视的瞥她一眼:“十四年前年前,中宗仙逝,今上登基。可今上登基,却是被各个世家抬上去的,为的就是逼迫当年权倾朝野的太后让步。太后仅剩今上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不好再逼迫,逐渐让步。当今圣人便坐稳了位置,开始想要摆脱世家的钳制。十三年前针对的便是有与太后、中宗关系亲密的祖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这些年光练武脑子都练傻了吧。”

她本来就是懒,觉得这些东西用不着也没有真动脑记过。该记得的东西,如当时救了她一命的崔家族谱,她真想背也能在脑子里刻的牢牢的。

轻狂懒散惯了,唯有贺拔庆元能治一治她。

再加上本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没有人跟她说过,她也懒得问。

穿越过来之后,一听说国名为邺,根本没听说过,也压根就对这个朝代根本不抱希望了。

更何况,与崔季明印象中的电视剧不同,大邺是个可以说有些落后的时代。

酒楼茶坊饭店虽然有,但规模较小,也不是很干净,去的人大多数都是社会下层人,根本就不会有世家子、风流少年聚在一起推杯换盏。世家都是到各自的别庄,曲水流觞,赏花小聚。

客栈几乎都是脚夫、奴仆的聚集地,进去拍银子大喊来天字号上房更是纯扯淡。世家都是自带大帐篷,在野地里指挥奴仆搭出一座临时堡垒来。

成衣店、首饰铺子这样的商业化店铺也不多,戏曲、歌舞之类的表演在外面更是看不到,娱乐活动基本就是看花旅游,以及区寺庙听大和尚深情并茂的表演“皈依我佛必能发财”的单口相声。

崔季明虽然能享受到几乎可以说是最上等的生活,但普通人想在外头找个澡堂?想在坊门口找个人刮脸?想买到鲜花与最新鲜的蔬菜?想去买一双定制的新鞋?

呵呵别做梦了。这里一切的人性化服务都只是上流社会由无数奴仆和金子供出来的。

正文【番外】【朔方篇】(四)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过低者48小时后才能看到。贺拔庆元面前两个胡饼一个蒸饼,再加上各种菜肴,吃的也不算少了。而崔季明面前却放了两个盘子上,足有十五六个胡饼,羊肉的分量也是贺拔庆元的三四倍。

贺拔庆元道:“就你这样的,幸好家底还算厚实,养得起你。要是普通乡民,你一顿能吃五口之家一天的口粮。”

这个丫头以男子身份行走也罢,不过那么瘦长的身子,饭量顶过好几个大汉,等到成年了岂不是能吃下一头牛。

崔季明嘿嘿一笑,拿起胡饼两三口便是一个,容姿俊朗一张脸,吃起东西来嘴里塞得跟只猴一样鼓囊。

从七八岁开始,她就跟喂不饱一样,一顿饭吃到别人目瞪口呆才能稍微感觉到饱意。吃得多,力气也奇大,否泽她怎么能在宫里的时候拉得动那般肥硕一匹马。

贺拔庆元是开始吃饭了,就不许再有人说话,典型的军队作风,这顿饭才吃了一半,崔季明刚吃了七八个胡饼,就看着言玉紧皱着眉头小跑着走过门槛,跪坐在门边手里捏着封信,面色绝不算好。

“国公爷,宫里头出了大事。”言玉小声道。

贺拔庆元瞥了他一眼:“三郎这不才刚出了宫,能有什么大事?且说吧。”

言玉道:“就在三郎离开后,圣人趁着马球赛事结束,便和皇后当场宣布,说是要将三清殿里年纪差不多的皇子都带出来,将他们分到如今各个嫔妃膝下将养。皇后当时便指了位三清宫里的一位小殿下,放到她膝下去养。”

这一条旨意背后包含了太多人对于可能性的猜测,当时的马场上便如同炸开了锅。

如今贺拔庆元一听也是皱紧了眉头:“三清殿里一共有多少位皇子,如今适龄被挑出来的又有多少个?”

言玉不单是崔季明贴身的仆厮,也是贺拔庆元与崔式二人都极为看重的。他比崔季明长了七八岁,二十出头,却做事妥帖,老气横秋。

他对于长安城了解的极为透彻,膝行几步靠前说道:“三清殿一共有皇子十一名,圣人挑出来并不是年幼不知事的皇子,而全部都是十岁以上的。十岁以上共有三名皇子,皇后挑走的是一位刚满十岁的皇子,名嘉树。”

这位圣人种马也就算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