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会御驾亲征,主持其中几场重大的战役。
如今的朝廷对此已经没有了异议,从对圣人御驾亲征的不信任,到如今反觉得他能南下,胜率就能提高一截。
叫来的人多,比如很多工部户部的都是,说完了自己能说的话,跟遛弯过来似的,心情也比来的时候轻松了一些,对圣人躬身行礼就从侧门退下了。满殿乌泱泱的人,本来还围着巨石走来走去,三言两语的说,甚至想出了什么点子,直接隔着比三张龙床还大的巨石,对着圣人喊话。
这样来来往往,人也一**退下,渐渐的外头天都黑了,宫禁是有时间的,绝大部分朝臣都要赶在宫禁之前回家。崔季明却看痴了,也不知晓是谁给这沙盘提供的蓝图,对于山脊,山坡的刻画都是相当精准,甚至标出了几条大河河道变化的宽度和深度,以及官道大致的走向和交汇地点。
黄门给崔季明拎着提灯,累的来回换手,崔季明干脆自己接过,细细的看。
她有些好奇,开口道:“这样精准,究竟是谁给测绘的?北机的势力这么广,那还怕什么打仗啊?”
一时没人回答,她提着灯笼抬起头来,才发现空荡荡的殿堂之内已经没了别人,高耸的木柱支撑着一片漆黑的穹顶,各个木柱下立着的铜灯都被点起,周围一片晦暗颜色。
就只剩下殷胥一人,撑着巨石台,正在看着她发呆。
他本来就是白的泛冷的那种,半边人隐在黑暗里,就跟罩了一层蓝纱似的。
崔季明好笑:“哎!看什么呢!”
殷胥猛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伸手抚了抚冰凉的石台上好似有的水汽,半天憋出一句话:“我还能看谁。”
崔季明笑:行啊,如今倒是坦率了。
崔季明:“我问你话呢。测绘的人是谁,可信么?”
殷胥道:“你一定想不到。是嘉尚和他的门生。战争之后,他的禅法佛门在岭南一带相当流行,他既不收金银,也没有寺庙的地产和佃户,到处游讲。如今佛法传的颇广,他又以测绘大邺江山为己任,连带着他数不尽数的门生和随信的百姓,也认为他是在做功德,助他完成。所以说这算是各地百姓向他习得测绘法子,门生又走遍南地各山各江,一起编绘而成。”
他朝着崔季明走过来,手指蹭过打磨后的石台边缘。
殷胥:“这事儿他很早就做了,基本上朝廷这边是选定了大块的石材后,他通过北机送来一部分地图,朝廷就刻一部分。这其中每一道山谷,不知道有多少人走了上万步才测出的。测量山的高度本来就是难中之难,嘉尚还是从天竺学来的技艺。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如今大邺佛门不兴,旧的宗门大多都让我禁了,他想做下一个国教。”
崔季明:“你肯同意?”
殷胥道:“看情况。若是他真的如当年所说那般,创造了能与帝王将相、与中原百姓相合的佛门,我没有不用的道理。毕竟道门的信众还是少。”
崔季明点头,感慨:“我还记得当时在嘉兴寺外跟我说过的话,有些路还真就是他这种不知道低头的呆瓜走出来的。”
她伸手还要指着一处谷底和殷胥说话,才刚把手探出去,殷胥就把她手腕抓住拽了回来。简直就像是熊孩子抢糖似的动作,崔季明呆了一下,抬头:“怎么了?”
殷胥面上表情有点不善:“你看了够久了。”
崔季明没回过味儿来。
殷胥:“我都站了快有一个时辰,就看着你围绕着这个玩意儿,叨叨念念兴奋的摸了半天!”
崔季明:“……所以你是希望我也围绕着你,念念叨叨兴奋的摸摸你?”
殷胥面上薄怒,却心知这话虽然耻了点,倒是真心话。他道:“这又不会跑,你明日再来瞧不也一样么。估计几年换不了,以后你说不定看到想吐呢!”
崔季明大笑,朝他怀里倒去:“说的跟你会跑似的。我要感谢高祖,修了这么好个金丝笼,把你圈在里头了,我倒是进来见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却跑不了。再说你几十年都换不了呢,我以后肯定看你看到想吐,今儿还是不见了吧。”
殷胥拧眉:“你吐久了就习惯了。到时候指不定就麻木了。”
他说着,两只手却在她后腰紧握,似乎把她死死捆住了,低头就去寻她的耳垂,想要咬她挂耳饰的小勾子。
崔季明:“小心,你别舔那个勾儿,会扎破嘴的!”
殷胥觉得自己实在是黏糊,甚至这样的动作有点过度亲昵,过度不讲究,不像他自己。而他却跟废除掉自己一身规矩似的,在轻轻舔咬她耳廓。”
崔季明:“你就别撩了……我今儿还是要回家的。你上次刚跟我阿耶表了态,我要是不回去,他肯定觉得你是个死骗子。”
殷胥声音直接灌进她耳低:“是你禁不住,与我何干。不要紧,明日会试,你阿耶今天在六部熬夜当值,回不了家的。你也别回去了,我也算是把你放在离他近的地方,是一片赤诚之心。”
崔季明被舔的半张脸都滚烫,好似一边失聪,听不见说话声,只听得见他唇舌的声音,她也舔了舔嘴唇:“你要是这么喜欢,下回我让人酱两个猪耳朵,还大,还厚,你抱到床上舔去。”
殷胥让她说的直接下手掐人。崔季明吃痛,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嘿嘿坏笑两声,从他双臂的包围中微微蹲下身子,居然一把去抱比她高了半个头的殷胥!然后就一把将殷胥抱坐在了石台边缘,她一只手简直不讲道理的往他衣领里钻。
殷胥懵了。他被崔季明抱起来到石台上坐着,怎么都像是有点不对……
殷胥还没来得及恼羞成怒,要从石台上下来的时候,崔季明整个人已经扑过来了,兴奋的两眼都在冒贼光:“天呐!我这样要是把你上了,岂不就是在大邺江山之上艹皇帝哈哈哈!简直就是——人生圆满也不过如此了啊!”
殷胥脸都黑了:“崔季明你再胡说一遍!”
崔季明整个人都扑到了石台上,一只手还在抚摸石台上有些不平的丘陵地带,道:“你看我!左手摸你腰,右手摸江南西道哈哈哈!老子是人生赢家了!我就是要听皇帝在自家疆土之上□□啊!你你你快脱——”
殷胥被云贵高原硌的难受了,忍不住往长江下游的平原靠了靠,想了想,对她招手:“你也上来。”
崔季明一时间脑子也不要了,简直就像是一只奋力想挤上主子暖炕的土狗,蹦跶上来,就要往他身上趴。几次你来我往,殷胥已经锻炼出了在兴奋劲儿上来后胡作非为的崔季明面前的一派淡定,他抓住了崔季明的胳膊,细密缠绵的吻她。
崔季明变傻,基本就靠这几下亲到缺氧的功夫,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是崔季明自己躺在长江中下游平原上了,殷胥本来根本没想过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纯粹是让她闹腾起了意,隔着衣服揉她腰腹,伸手就要到她的朝服里去解衣带,崔季明呆了半天,反应过来了:“卧槽——不是,我让你躺下。这大片儿地儿都是你的,该你躺下!”
她是想在江山上艹皇帝,而不是江山上被皇帝上啊!这感觉就变味儿了!
殷胥有点情急,不算那次中途被冲进来的岳父吓到疯狂穿衣服的事件,他都觉得自己大概就跟三十年没见过崔季明躺在自己身下似的。崔季明要开口反抗,他就一阵又亲又啃,她要是想动武,殷胥就使出了歹毒万分的招式来挠她痒痒。
崔季明摆着小腿,急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这多丢人啊!一会儿、一会儿下人要进来收拾,这特么就尴尬了!”
殷胥都啃到她锁骨下头横着两掌的位置了,喘息着抬起头来道:“这都是你要打下来的江山,我是想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把将军摁在要出征打下来的半壁江山上胡来么?
殷胥你真长本事了。
轮到她自个儿了,终于知道廉耻了,崔季明誓死不从:“你你你别摁我!武夷山硌着我屁股了!疼疼疼,我特么背上都要硌出来个岭南全景图了!我不干了,你别亲了,你舔耳朵也没用,花言巧语也没用,不干了不干了!”
到后来,她一连串的又喊又叫,殷胥也没分清她说的是不干了,还是不敢了。
正文第288章&
除了皮靴以外,太原公手底下的士兵还拿出了一些比较少见的武器。网其中一样,估计莫天平一把年纪却未必看得出区别,是早多少年前就不再军队中装配的短梢弓。十六国之后,大邺流入长捎弓,先汉时期的反曲小梢弓也就是所谓的短梢弓就不再流行,在大邺的这一时期微妙的出现了只有长梢没有短梢的时代。
而崔季明和夏辰却是知道这个。边关有时候自己打猎开荤,长捎弓是军队制式,数量固定不能随意带出军营,偷偷出去的时候,包括当时还是小兵蒋深叔等一群人,就搞了些自制的短梢弓。短鞘弓的做法,那还是贺拔公教他们一帮混小子的。短鞘弓射速快,拉感好,力量不足,穿甲能力不足,距离也近,打黄鼠狼这种跑得快的就要用它,杀伤力不够的话军中查下来也好解释。
从魏晋时候开始,短梢弓就渐渐被淘汰了,大概百年都没人在军中用过了,在这儿出现,莫天平不认识是自然。
崔季明也很好奇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它的材质是纯竹子的——也就是单体弓。牛角配合木材的复合弓已经在中原被使用几百年了,要不是穷乡僻壤连弓都做不起,这年头就没人会用竹弓了。
因为性能太差了。
这简直就相当于包钢夹钢工艺都已经成熟的大邺,有人会拿着战国又脆又沉的仪仗青铜剑上战场一样。
说的要是更嘲讽一点就是:
人家要拿机关枪扫射你了,你拿喷水枪滋人家一脸——还跟胜利一样哈哈大笑,保准你笑到一半被别人打成筛子。
崔季明却犹豫了。拿这玩意儿出来,就是很反常啊!反常就代表有坑啊!是不是正常的长弓被做了手脚?
可是万一太原公就是猜中大家这种心理,故意拿这个竹子的短鞘弓出来嘲讽套路大家的怎么办?
崔季明看着一旁平日使用的长梢复合弓,想着反正弓也不沉,就两种都带上,也不是说非要二选一。夏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跟崔季明交换了眼神,也是要了三百把长梢,三百把短梢,全让人背着。
莫天平是觉得是怎么都用不上竹子的弓,选择了用这个负重多带件别的兵器,
兵器自然也都是泡了水的,崔季明看见居然备选的武器里有朝廷批量制造的贺拔刀,手柄底端还刻着贺拔二字,就没选短兵的横刀,直接选了这个作为中程武器。而后再挑长兵的时候,发现太原公也给几把兵器都做了手脚——
木质好的一丈五以上超长的长兵,铁器的矛头或者枪头都做得极其短小,几乎鸡肋;而矛头枪头做得好的,杆就短,距离上就没了优势。
夏辰和莫天平的骑兵都用惯了一丈左右长度的长枪,就选择了后者。步兵则单手盾配一丈长矛,身穿皮甲为主。他们为了避免各种状况,搭配得都非常杂,场面上甚至还出现了早当年在贺拔罗家见过的纸甲,看来如今纸甲的高防御力名声也被传开,莫天平也给手下步兵选了一百多套纸甲。
崔季明却记得以前刘原阳的阵型,觉得如果是短兵器压根不可能在那种阵法下占到优势,于是让手底下三百多人都带着长度最长——足有一丈八的长矛,立起来两个人高都不止,双手才可能使用。另一部分则是单手盾加中等长矛的配置。
这些还都有的挑,到了鞋上真就没得挑了。
大邺连文人雅士上朝也穿皮靴,布制的鞋基本只有女人穿。太原公压根就没给第二个选择,夏辰皱着眉头:“就没别的?草鞋也行啊!”
太原公的回答就是,爱穿穿,不爱穿就光脚打仗去!
三位将领只得各领了千双泡水的皮靴回去了,各家愁眉苦脸的将士都倒出半个小池塘的水来了,然后再是安排粮草供应等等的事情。
崔季明骑在马上,三队青军中,就数莫天平的队伍最严肃紧张,毕竟崔季明上次是看着别人哈哈大笑的赤军,夏辰刚来还不知道这里可能有的残酷。三支队伍并排走了一段,进入山林之中,正要分散开来的时候,崔季明忽然命令队伍停下了,她自己也跟着不少骑兵一同下了马。
莫天平和夏辰看她。
崔季明睁着眼睛说瞎话:“走累了歇会儿歇会儿——”
夏辰心道,你这走的距离,在这儿放个屁太原公都能闻到味儿,还累了?要搞什么幺蛾子?
莫天平居然也说:“是啊,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