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专注,好似连她面上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能记在眼中。崔季明竟在他目光下感觉心惊。
她如今才逐渐感受到,这关系实在是相当不公平的。殷胥带着前世的回忆,他本就是专心专情之人,虽总是后知后觉,但认定了也绝放不开。他比她情深百倍。
而崔季明与他至今,更多的是少年心意的那点欢喜。想要看着他,觉得他好玩可爱,心里有痒痒的骚动,有无尽的欢欣。甚至因为殷胥对旁人态度实在太dú • lì,她从来不觉得殷胥会和别人牵手,甚至连一点不安、惶恐或占有都未曾来得及出现,得到的只是快乐。
而崔季明也确实做好了,随时都可能与他不再相见,只要政治立场有矛盾就切断关系的打算。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明面上身份同为男子,本就没有媒妁的牵绊,再加上他目指皇位,崔季明绝不想暴露身份。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什么团圆的结局,她只是在贪一时。
如今,崔季明却觉得难。
她难脱身,甚至想到若她有朝一日说出要不再相见,殷胥不知道会发什么疯。他小打小闹的脾气都只不过是表面,真正心里的他明知道崔季明的玩闹态度却一直在退让。这种人爆发出来,绝对能让她后悔一辈子。
殷胥手指摹画着她眉梢到眉心,崔季明竟有些想躲。
殷胥声音轻轻的道:“我以前总觉得你长得很有棱角,其实也并不是。只是给人第一感觉很粗旷罢了。若是你再白一点,眉毛再淡一点,或许穿上深衣也像个持卷漫步国子监的贵家书生。”
崔季明生怕他看出些什么,反抓住他的手道:“可别了,你一说我就想起裴祈那走一步扭三扭的模样了。”
殷胥笑了,崔季明抬头望着他眼睛。两排摇晃的灯烛亮不了他瞳孔深处,崔季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侵蚀她的思绪,心中却忍不住感慨:过了多少年才能体会到.......这才叫恋爱么?
殷胥道:“这次我信你。但你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油嘴滑舌了。你好好说话,我会相信你的。”
崔季明连忙点头,谢大爷宽恕。
殷胥低头,动作极其轻柔的亲了亲她唇角,眼里好像只有她,道:“也不要骗我。”
崔季明心头一窒,忽然觉得当初她说要跟殷胥斗法斗个高低,如今他开始使出自己的独门法宝了。他已经知道崔季明吃软不吃硬,最善打太极,偏生用温柔的姿态来逼她做个回答,崔季明咽了咽口水:“我尽量。”
殷胥垂下睫毛去:“原来对你来说,骗我已是常态,能做到的只有尽量了。”
崔季明后脑一麻,连忙道:“我是说决不,绝对不。”
殷胥这才满意了,崔季明捏在他肩膀的手,摁住他后颈逼他低下头来,她微微昂起下巴:“阿九,亲亲。”
殷胥被她扯的一只手撑在她脸侧,不得不低下头来。
崔季明又贪的像心里猫抓,又生怕激烈舌吻后互扒衣裳收不住场,只得浅尝辄止。如今浅尝辄止却使得殷胥略有不满起来,他总觉得崔季明在不专心。
她想躲开一点,殷胥却追着讨要。她总是想敷衍几下得了,殷胥竟捏着她下巴不许她再乱动。
之前也是,偷亲她的时候还喜欢捏着她下巴,他可能觉得是顺手,崔季明却觉得怪怪的。
她被逼的无奈,只得微微撤开脑袋来:“差不多得了,你说你半夜穿着长衣跑我床上来,又亲又抱的,你到底想怎样啊!是谁说要发乎情止乎礼的。”
殷胥撑起手臂来,平日里没什么颜色的唇被她咬红,瞳孔闪烁,鼓起勇气道:“其实,你......我也可以帮你纾解。”
崔季明没反应过来,还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却不料他说罢,竟然朝她身上摸索来。
崔季明懵的好似天上一股惊雷劈中她海马体,猛的才反应过来——
卧槽这玩大了!殷胥居然说、居然说要帮她撸啊!
他娘的意大利炮啊!她还来着大姨妈啊——
崔季明猛的往后一弹,抓住他那只带着纯洁动机就想为非作歹的手,拧了上来,惊声道:“你疯了么!殷小九!”
妈哒,男朋友想帮来着大姨妈的我撸一发,在线急等该如何收场啊!
殷胥也羞恼起来:“这、这奇怪么!你.......你以前也帮过我的.......”
崔季明噎了一下,前世她居然连这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就这样以后还能纯洁的躺在一起睡大觉?
殷胥又道:“我本来也没觉得离开长安四个多月会怎样,但听闻那些侍卫们今日放了旬价,一股脑全涌到花柳巷去了,我就以为.......”
崔季明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到底对我有多么深的成见啊!我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么?!那你还两辈子加起来没开过荤,要不让我现在帮帮你?”
殷胥脸上又红又白,好似想起了什么:“别、别!我.......我自己会,我不需要。”
崔季明痛心疾首:“你感觉尴尬不?你有多尴尬我就有多尴尬好么!”
殷胥似乎还想说什么,崔季明觉得自己不搬出经典台词不可了:“你既然不愿,咱俩也都说好了,就能不能别再惹火了,你这是在折磨我啊!”
崔季明心道:再这样下去,她心脏都要被折磨死了。
殷胥果然顿了顿脑袋,后知后觉的收回了手,耳朵尖红的都跟能掐出血似的:“哦.......我没有想那么多。”
崔季明捂着要爆炸的心口,只觉得这样下去,暴露的速度会比她想象的高千万倍啊。她真心诚意道:“你以后,千万千万别来半夜爬床了,我受不了。”这种惊吓。
殷胥翻过身去,面朝上躺着,两只手规规矩矩的平放在身上,半晌才道:“那我是不是现在该走了?”
崔季明一面想着他走了自己也安全点,省的他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抑或是第二天发现血染江山都没法解释;一面又想象他一个人端着灯烛垂头走回自己院内的景象,又觉得自己实在过分。她挣扎纠结了半天,感觉殷胥似乎怕她为难,都要自行起身离开了,她才道:“你别走啦,我怕我蹬被子,你要照料我才行。”
殷胥笑道:“好。”
他叫人端了热水来再喂她喝下,好好的将薄被铺开,还真有点像模像样照顾她的意味。崔季明一碗药下去竟觉得舒服多了,也不知怎的有些发困,往旁边一偏头,脑袋磕在他肩膀边上就睡了过去。
殷胥悄悄捏住她的手,掌心里都是汗,十指交握,望着床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崔季明当真是个睡觉乱蹬乱滚的,她睡熟了还不自知,挤的殷胥不得不已艰难的姿势侧过身去,她脑袋和爪子全扑在他胸口肩上,脸上好似觉得痒痒,还蹭来蹭去。殷胥只觉得半个身子都要麻了,待天光微亮才昏昏沉沉的睡着过去。
第二日,长安来的信使将宫内的消息给了耐冬,耐冬不得不到崔季明院内递消息,一进门便见着阿穿一脸要杀死仇敌的模样瞪着考兰。
考兰正坐在侧屋门外对着一碗水,给自己编小辫儿。
他耸了耸肩道:“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昨儿在三郎屋里的人又不是我。我现在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下人,横竖不是三郎说让我滚哪儿我不就滚哪儿去。”
阿穿惊:“那你说昨儿是谁在三郎屋里头!”
考兰挑眉瞧她:“你大早上的来,端着什么风寒药,实际就是为了问这个?”
耐冬手端着托盘,上头是叠好的外衣,在院内轻轻咳了咳,道:“醒了么?有长安来的急信。”
考兰娇娇柔柔的起身:“醒啦。刚刚听着屋里头说话呢,不让旁人进去,估摸着也该穿戴好了,你且去敲门,不会唐突的。”
耐冬点点头,朝院内走去。阿穿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趴在门边看着耐冬去敲门。不一会儿耐冬走了进去,屋内说了些话,过了许久,崔季明好似惊道:“太子大婚为何如此着急?往常来来回回不是要办个小一年才能正式大婚么?”
殷胥道:“毕竟二人年岁都已不小。太子大婚,本就猜定了不会是什么世家女,却不料是刁姓女。太子大婚我必定要回去的。你也一并归长安吧。”
崔季明的声音半晌才传来:“我之前在长安扯的谎是说病重了归建康老家养病去了。我便直接去回建康一趟,妹妹也在,祖父也有一两年没见。”
殷胥正迈出门来,他身穿着耐冬刚刚才端进去的深色外衣,站在廊下跟门里的崔季明说话。
阿穿抓着胸口的衣领,两眼瞪圆:果然!果然还是这俩人!这都不是秘密了啊!还要不要脸了啊!
殷胥面色犹疑,不怪他多想。言玉背后之人与崔翕有不少干系,事到如今背后那团迷雾,他还未窥得轮廓。而崔季明见过了言玉后,忽然决定要去建康……要知道建康距离肃州几千里,她回去一趟不是轻松的事情,思念祖父、圆了谎言这样的理由显然不够,她仍然要执意前往。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毕竟崔季明世家嫡子身份摆在那里,不论做什么他都没有去拦的立场。只是道:“那岂不是一去又要许久不见。”
崔季明倚在门边,展颜一笑:“**一度,舍不得分离?”
殷胥瞪了她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崔季明笑:“嗨,多大点事儿,给我写信。”
殷胥点头,似乎想起前世通信一事,道:“你要及时回我。”他似乎当日就要出发,按住崔季明的胳膊事无巨细地叮嘱着,崔季明唇角含笑不住的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记着了。”
他这才准备离开,快走出去时,殷胥忍不住回头望她,崔季明眨一眨眼,居然舔了舔嘴唇。殷胥无论何时也扛不住她人前不要脸面的**,猛的回过头去,恨不得当作没看见似的往前走出去。却不知是走的太急还是忘了看路,走起路来一向优雅平稳的殷胥让门槛绊了一跤。
耐冬连忙去扶他,殷胥微微趔趄了一下,却好似腰背酸疼似的闷哼了一声。
昨日里他都恨不得躺成一条窄长的线,却仍抵不过崔季明一而再再而三的挤来挤去,这么一夜躺下来,后背疼的活像是骑了三天三夜的快马。
耐冬一脸理解:“殿下,回去让奴给你找些药膏。到时候骑马回长安,路途颠簸会更难受。”
殷胥面色如常,以十分平静的口吻道:“昨日睡着太晚,姿势又别扭。当真不如不去找他。”
这不就是说.......索求无度,花样太多么!耐冬摆出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内心简直千万遍的痛斥着崔季明这不知分寸的纨绔子弟!
阿穿紧紧扣着窗框,考兰在她身边摆弄着指甲,笑道:“怎么了?伤心了?”
阿穿半晌回过头来,眼里泪汪汪的,却强噎着一口气,道:“至少......至少是我家三郎在上面!三郎是永远不会屈居人下的!”
考兰:你家三郎没有硬件还能这么攻,我才是真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别的文从吻戏到啪的艰难路程,一般都是男主□□焚烧女主心中仍有芥蒂最终解开心结一起奔向生命的大和谐。这篇文居然是因为男主怕自己被反艹……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天一直些恋爱戏码……因为我感冒持续,如今的浆糊脑子根本写不出来严肃剧情,只能谈谈恋爱卖卖萌了。
第136章@
殷胥几乎未逗留便离开,而他简直就像是点了火不回头看爆炸的那种人,对于边关形势炸开了锅一事竟完全不关心。
当崔季明与俱泰一同骑马往肃州城外走时,两人说起这事来,俱泰笑道:“他大抵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到了极限,就算结果与他计划有偏差,他也无法再有办法挽回了,所以干脆不管。”
俱泰:“不过此事也有天时地利,我觉得很多事情人为不可能算得到,但发生后,推波助澜的恰好。比如你若是没有去成功救下康将军,阿史那燕罗不会被突厥营帐下其他几位俟斤抓住把柄,导致他们大营内斗混乱;若是你没到东风镇去,阿史那燕罗纵然对言玉积怨已深,但可能不会将这种恼怒怀疑推到撕破脸皮的程度。”
的确是,如今由于贺逻鹘的大军本就质量较差。再加上贺逻鹘忙于搬迁新都,阿史那燕罗与其他各部首领显然不够配合,言玉差点被围杀,行归于周又不可能再和贺逻鹘合作,那几十万军队纸糊的架子在伺仠弹尽粮绝的几万兵力下,节节败退。
而康将军与夏将军在东西两侧的围堵,也只是怕伺仠兜不住这么长的战线,帮他围好了,让他能够打包带走。在这个碗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