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深入到各个阶层,你们也不会再是贩夫走卒,必定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而是或许要卷入一些……斗争中。而陆双显然一开始把陆行帮做成了带着副业的寺庙,他只是想帮助更多人,一边卖些消息,一边能带着更多卷入战争的普通人过上好日子。”
这两种想法,几乎背道而驰。那位主上为经营势力投入大量心血,显然不希望搞个养老院出来,他想提拔引导一些并未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只是为了一起“白手起家”,能加深信任关系。以上次的与主上通信,可以看出一点点他扶持新人的惯用法子出来。
先由陆双选择能力还算可以的人来经手一片地区的事务,然后他直接与对方通信,大抵去给对方一个简略的计划和资金范围,甚至去和这些人直接详细沟通计划的实施。陆双选出的类似于阿继这一层的管事人必定感觉到了重用,然后主上便可以通过通信内容与行事结果,对这位管事人的能力脾性进行判断。
连照着计划都完不成的自然是最下等。
可以有效率的完成计划,利落收尾并汇报结果的,可以算作有些执行能力,算是三等。
由于计划简略,能够按照地域上的时事和习俗,对计划进行调整细化的,能堪称二等。
而完全推翻主上的计划,自己提出自己的谋略,并成功达到目的之人,显然有能力却不够服从,虽算上一等,但主上怕是会将这类人直接调到长安来,到身边来培养并避免这类人成为陆双的属下。
只是如此,便可将各地能用之人有个三六九等的筛选,并且得到他们的信任,逐渐将他们从对陆双的服从中剥离出来。
俱泰甚至去想,单看这主上对于选贤用人的眼光能力,就绝对是曾经处理过比陆行帮更庞大的组织。只是这样将各地的情况了解分析,从南至北各地怕是同是联系着几十人,对于所有人的名姓能力记于脑中,若是俱泰,怕是头疼到早就炸了。
且不论这野心是什么,但对于阿继这样的人来说,显然是个能够发挥自己能力、越爬越高的机会,而这野心背后会不会有牺牲,以现在俱泰对那位主上的了解,还难以判断。但另一边陆双却跟陆行帮大部分的人,有极深的感情,这份感情怕是让他们也很难完全去听从主上,而眼前的阿继显然也在烦恼这些。
“如果说是我自己,我显然是想成为人上人,我想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陆双或许也有一份赤诚的心,但对我这个年纪来说,早已意识到自己有了权势才能保命,而从主上手中才能得到更多。阿继,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过給别人磕头求命,满身恐慌奔走与南道北道的日子了。”俱泰略显抱歉:“我不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既然这样的分裂已经开始存在,我觉得还是尽早站队的好。”
阿继一脸茫然:“难道天底下一切都会非要对立不可么?”
俱泰笑了:“这可不算对立。就像天底下人们脑子里想的事情都是不一样的,人们都是要容许对方和自己不同,只是有的分歧太大实在是不能走在一条路上。”
阿继心道,双爷几位师父凄惨的情景,无不跟皇权挂钩,他天生有一种反逆,要让他再去为了皇权低头服务,他必定是不肯的。
俱泰拍了拍他的红毛脑袋,道:“只要你确定了自己的路子,别吃着这边的,再给那边通风报信,不论是主上还是双爷,也都会理解。”
阿继艰难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他跟着俱泰从高车上走下去,这一小处营帐边,不少随行的仆从正收拾东西。这里离牙帐西侧市集很近,阿继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前方背着手悠闲的俱泰身子突然一僵,停了下来。
阿继连忙低头问:“怎么了?”
俱泰紧紧盯着远处一群仆从中间,两个挽着手容貌惊为天人的红衣少年,阿继还以为他让美人迷住了眼,刚要开口笑他口味杂,却不料俱泰道:
“呵,连这两个都来了。突厥牙帐边可真是热闹,那倒是好好来算算旧账了!”
几日后,言玉也到达了哈尔和林北,便接到了从牙帐递来的新消息,谢青河将消息递过去时,却看言玉正在简易的帐内提笔写些什么。
言玉头也未抬:“牙帐内来的消息,不要紧,念吧。”
谢青河扫了柳先生一眼,低头展开念到:“随比悉齐行军来突厥牙帐的确实有一胡商,而且这位胡商似乎最近在西域也势力颇广。名姓不知,但似是吐火罗来的侏儒,身材矮小,右脸上有一道深疤。”
言玉猛地抬起头来。
他似乎觉得事情棘手,停滞一下,面上却又涌出几分似笑似感怀的表情,轻声道:“是她。那侏儒将她视作恩人,对她言听计从,一定是她派那侏儒深入牙帐来。她一定想杀了我……”
谢青河身子一抖,言玉说完,竟十分欢欣的微微笑起来。
谢青河有些摸不准,只得问道:“那少主的意思是?”
言玉的目光透过帐帘,似乎投射到极远的地方,他唇角含笑,似乎正为了某些人耿耿于怀费尽心思想要杀他一事,感觉到了由衷的喜悦。他没有挪回眼来,轻笑道:“叫人杀了俱泰和他带来的人,他是祸患,一个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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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有些无所适从的抱着那盐渍梅的罐儿,站在马车边。殷胥手下的奴仆正在替他收拾东西,毕竟军中的环境对于一位从未离开深宫的皇子未免显得太苛刻。
崔季明带着遮风沙与阳光的白色兜帽纱巾,却不能带琉璃镜,她依稀听着耳边传来仿佛似乎相熟的声音,鼻尖是马粪和汗臭的熟悉味道。眼前一片勉强看清的虚影,她才发现自看不清以后,还从未完全没有仆从相随不带琉璃镜的离家。
这会儿隐匿身份,旁人一个个都不知她身份,各自在忙,崔季明怕撞到人又怕暴露了自己的相貌,手足无措站在原地。
阿穿收拾完回头,这才发现崔三站在车边,她发现她没带琉璃镜,顿时玩心大起,偷偷摸摸想凑过去,吓她一跳。
阿穿这才缩着脖子踱到她背后几步的位置,却看着远远的,似乎先去拜过贺拔公的殷胥直直朝崔季明走来。
崔季明依稀看到人影走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逐渐清晰的样貌,就被捉住了手。
冰凉一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崔季明咧嘴笑了:“这会儿发现忘了我这瞎子了?早干嘛去了。”
殷胥引她往帐内去了,崔季明忽地想起当时万花山溪水边,她去拽他手腕却被拨开,非要让她拽着腰带不可。怎么这才几个月,就肯让人牵着了?
她能看得清身前殷胥隐隐发红的耳廓,原来装作这么随意无所谓的拽着她,还是会心里不好意思啊。崔季明本来想抿嘴笑,却忽然又想起殷胥确认她……是不是喜欢男人时候的神情,她隐隐又觉得头疼。
殷胥的这份好,这份不好意思是因为什么,她或许心里有隐隐猜测,却只装作不知。而崔季明自己……也很喜欢逗他玩,她自然觉得他那样子可爱极了,想起殷胥来总能让她心情好几分,什么烦心事儿跟他闹一闹也能放肆大笑出声。
可是她显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再多想多深入。
殷胥是不是个断袖,这些跟他口中的前世是否有关系,许多问题都值得她探究。但崔季明却不想探究,她不想真的从心里头都去老惦记这些问题,也不想再引火烧身了。
但是她说是“不想引火烧身”是一回事儿,现实中看到殷胥忍不住又嘻嘻哈哈动手动脚,却又是另一回事儿了。路上回回每次她管不住自己那张破嘴说什么调笑段子,引的殷胥恼羞成怒,她都在内心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
靠,叫你嘴贱。能不能装客气装矜持一回,还能不能把崔家少年郎那层皮子再给套回去啊!
然而现实一次次告诉她,在某人面前选择卸下皮囊,就真的再难以向他架起防御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 ̄▽ ̄")╭明天尝试一下把几百字的内容放到作者有话说里,买起来点数可能就9、10左右,但实际应该有四千多字。
话说崔三也渐渐发现了九妹的心意,过段时间可能会稍微突破性发展一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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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殷胥领她绕开凉州营内几位副官,走进勉强算是阴凉的营帐内,他未松开手,侧头回去看崔季明的神色,却没想到她一脸无可奈何的沉思。
殷胥手指紧了紧,松开,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崔季明一下回过神来:“没,没事儿啊。话说你打算怎么带着我出入这里啊,我也就这个距离能看清你是谁,万一因为看不清楚在外头干了傻事,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殷胥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放下心来,他正要更件正式些的外衣去凉州大营的主帐,他将外衣脱下递给阿穿,对崔季明开口道:“不必担心这个,我都想好了。如果有危险,你就算没带镜片,也能提前感受到吧。”
崔季明点头。
“那你便装扮成我请来的西域高手,不爱说话,武功高强,做贴身侍卫便是。走路的时候,你能看见我的方向就可以跟着我走,营帐内也没有台阶,你不必太担心。到时候带着斗笠帽子,你且不用开口,若谁对你有怀疑,你拔刀便是。”殷胥似乎心情很好:“我都叫人给你准备好行头了。”
殷胥开口道:“阿穿,一并拿来。”
阿穿在营帐一道隔帘后头应了一声。她一边在带来的几柜东西中翻找,一边一脸严肃的看向旁边帮忙搭手的柳娘。
“柳娘,我问你个事儿。你见过俩男人之间牵手的么?”
柳娘面无表情回过头来,那张方方正正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波动,她很自然地答道:“有啊,男人跟男人好的事儿你还是第一次听说么?且不说长安各家有多少养男人的,就连群臣之间这种轶事也不少啊。怎么,你看着军营内有男人牵手?那我赶紧卖他们两瓶檀香精油去。”
阿穿瞳孔都缩成一点,结结巴巴,满脸崩溃眼见着都能跌坐在地哭出来。
柳娘:“别这脸色,到底见着谁跟谁了啊?”
阿穿捂住嘴,发出一声见了人间惨剧般的细小哀鸣,痛苦道:“我刚刚看见端王殿下跟三郎牵着手!我家三郎啊……”
柳娘:“小点声!殿下应该是怕三郎看不见路,才拽了一会儿,你都想什么呢!”
阿穿捂脸:“他们俩都见怪不怪无所谓的!”
柳娘内心才是一阵抓狂,她这个一不小心就装入太多秘密的大夫,简直堪比聚会上知道无数人相互劈腿yī • yè • qíng的证据却只能微笑的老同学,噎的一口气儿上不来,却还要安慰阿穿:“你说你这个丫头,怎么就瞎想这些没谱的事情。三郎不是说还有个宅院叫温柔乡么,必定不会去喜欢男子的,你可以放心。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关注,是不是喜欢上了端王殿下?”
柳娘纯粹是调笑,阿穿抬起头来,却一副“你是不是瞎啊”的震惊表情:“……就殿下那样,我能看上他什么啊。旁边有个伟岸英俊,风流倜傥,家财万贯,五姓出身的三郎,是个女人会扔了崔三这西瓜选殿下这尾巴草么?”
柳娘憋了半天:“那……祝你幸福。”
阿穿咧嘴:“必须幸福,等我嫁给三郎那天,一定请你来吃酒啊。我跟你讲也不远了,三郎上次可都让我上他马车了——”
阿穿还想细数,却听见了耐冬催促的声音隔帘传来:“阿穿,怎么还没拿来?”
阿穿连忙拿着找好的衣服捧过去,崔季明虽然只需要脱两件外衣,但仍习惯性的掀开帘去了后头换衣裳。阿穿满脸笑,颠着碎布就要凑过去伺候崔三更衣,还没迈出两步,就先让柳娘拽走了:“我还有一堆东西需要搬下来呢,你快过来帮我分分类。”
殷胥没有等太久,崔季明就掀帘走了出来。
她伸手就扶了扶类似于幕篱的黑纱胡帽,用她自以为冷酷的目光与利落的姿势,眯眼道:“敢招惹我中原一点红,你是觉得脑袋在脖子上呆腻了么。”
殷胥:“……”
片刻,当殷胥走入凉州大营最大的主帐时,身后除了几位宫中的随侍以外,也跟着一位身材细瘦的剑客。
那胡帽是有皮革缝成的,两侧黑纱到颈,微微向下一扶几乎看不见面容,又带了带着破破烂烂的防风麻巾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麻巾松松垮垮搭在肩上。西域来往护卫常用的宽大白色麻衣与皮革护臂腰带,显得风尘仆仆,腰间懒懒散散的别着两把秃鞘的弯刀。
主帐立着的都是年轻的卫兵,看到一位深宫皇子带着位西域打扮的护卫,难免多看了两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