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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自己就跟滚筒洗衣机里的猫一样,纵然水性不错,她却极难换气,不知道多少地方被撞伤刮蹭到。

她心里第一想法就是:卧槽刚刚幸好修没有顺水往下走,否则不遇上埋伏的杀手,也能做一回落水失足儿童淹死在河里啊!

崔季明的点背显然还没结束,她脑袋终于磕在了一块水底的大石上,眼冒出的金星都被水冲散,脖子架不住千斤重的脑袋,呼吸不上,在水中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却感觉仿佛有人在将她从水里往岸上拖,她浑身无力活像是个灌满沙的麻袋,拖她的人也似乎累得够呛。

崔季明不明状况,她渐渐从剧痛的脑子挖出了半分清醒的意识,却仍然装作昏迷。空气似乎很冷,天也是一片深蓝,崔季明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将她翻过来,拨开她面上的发丝,颤抖的手指仿佛想用他几乎没有的温度来暖热她的脸颊。

那人看她还有气息,当即一件衣物从天而降罩在她湿透的身上,两只手从她身下穿过,似乎打算将她打横抱起来。崔季明似乎比他想象中轻一点,他用了太大的力气,导致整个人都往后趔趄了半步,重心不稳,装昏的崔季明也条件反射的伸手扣住了他肩膀。

是一道瘦却硬的硌人的肩膀,崔季明睁开眼来,仅存的视力让她勉强看清了面前紧抿着唇的侧脸。黑色的碎发**贴在他脸颊上,他的外衣罩在她身上,两只手抱住了她的背和腿窝,崔季明从他身上感觉不到热度,却莫名安心。

她咧嘴,哑着嗓子笑了:“九妹,好巧。”

殷胥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眼在黑暗中仿佛点亮,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猛然拥住了崔季明。

他这一拥,崔季明半个身子没人抱着差点摔在地上,她又怕摔疼了自己,紧紧揽着殷胥的脖子,俩人就跟滚轮里撞车的仓鼠一样,相互带倒,滚在了地上。

崔季明跌的屁股都快裂了,殷胥两只手臂却跟要勒死她一般紧紧拥住了。

崔季明:“哎哎九妹放手啊,你丫是跟我有仇么,上次咬一口,这次又要勒死我啊!”

殷胥松了松手臂,下巴尖狠狠在她肩上磕了一下,半晌才道:“好巧。”

他心中自是知道怎可能是因为巧合。殷胥从小道离开后,当机立断决定绕路返回,潜伏在河流附近。却不料他在河边,眼睁睁看着在湍急河水中滚的狼狈不堪的崔季明被漩涡拉入深水,他还没来得及想去水中拦,崔季明就被吞没,顺水滑去了下游。

十几个侍卫和殷胥一起在下游深山内几处支流找寻,到了天都快黑下,才发现她衣服挂在岸边凸出的石头上,生死不明。

崔季明摸了摸自个儿肋骨,顺着往上一摸,就摸到了自个儿仅存的荷包蛋水平胸围在湿透的衣服下原形毕露,她一只手强挤进殷胥抱着她的缝隙里,插科打诨道:“哎哟你是跪在石头上的么,这鹅卵石可扎腚了,你真精明。”

殷胥竟然在黑暗中小小笑了一下:“你硌着了?”

他说着将她往上抱了抱,崔季明让他亲昵的动作弄的心惊肉跳。之前还恨不得咬死,这会儿又这般熟稔,她真经不起这小子的忽冷忽热。

“找到了。”殷胥朝远处喊道。

几个侍卫快步赶来,他们都一身精湿,手里也没有火把,再过半个时辰就要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殷胥发现了她小腿上的箭矢,皱了皱眉,两手再将她打横抱起来,跟侍卫往草地里踩出的小道走。

崔季明实在是没有力气,可她又别扭,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客气客气,晃了晃他肩膀道:“你把我放下来呗。我自己能走。”

殷胥道:“腿都快废了的瞎子还挺会逞强。”

崔季明:“……卧槽,小冰块你真是长本事了,还会怼我了啊。”

殷胥闷了半天才道:“别乱叫。”

崔季明:“哦,九妹。”

几个侍卫转过头去被口水呛得只咳嗽。

崔季明向来不会不好意思,殷胥身量已经高了不少,两手也稳,崔季明好不容易有点少女的感觉,这才享受了没一会儿,却感觉到眼前一亮,面前的空地上似乎被点起了火光,等她摸到了眼镜带上时,殷胥已经抱她放在了火旁。

眼前一小块勉强存活的篝火,旁边歇息着几位侍卫,泽紧皱着眉头面无血色的蜷成一团睡在草地上,元望与修还醒着,看到崔季明俱是站起身来,连忙过来看她。

“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洗了个山间春水的澡,泡久了腰疼。”崔季明笑着抬了抬手。修与元望都坐到了她旁边。

殷胥将她放下了,却不离开,他用匕首划开她的裤腿,去看那已经泡的发白的伤口,崔季明却笑着去扯自己的裤腿:“看什么看,我腿毛扎手。”

殷胥:“……伤口泡的太久,会容易发炎。”

崔季明:“我铁打的身子,你有关心我的功夫,不如看看太子。”

殷胥:“就是太子走不了,我们才放弃往山外去主动找别人,这里没有大树,燃起了火,他们若是搜山,很远就能看到。不过也有可能是杀手先找到我们,这就是要赌了。”他说着,手指还是掰开了崔季明扯裤腿的手,崔季明也是受伤了没力气,让他强硬的给制住了,还有点懵。

崔季明实在是有点怕他认真的样子,平时臊的再好玩,认真起来真就是说一不二。

殷胥:“侍卫中应该有会处理箭伤的,我叫他们来。”

崔季明摇了摇头:“别信他们,都是些公子哥,入宫做侍卫的有几个上过战场,我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了,心里有数。你坐着吧,我们等就是了,只盼太子能熬得过今晚,熬不过入了长安城,有你要面对的。”

殷胥扶着箭矢靠近伤口的位置,抬刀将箭杆砍断,伸手给崔季明换了个姿势,拿外衣给她,又问:“你这样躺着行么?”

崔季明抬眼看到了他的目光,连橙红色的火光也不肯盛的黑色瞳孔,仿佛就眼里只放得下她一个人似的,笃定认真的让人想躲,她感觉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实在是熟悉,侧了侧身垂眼玩笑道:“少了个能让我抱在怀里的美人,啧,否则星光篝火,实在是美好啊!”

殷胥手一滑,压在了她伤口旁。

崔季明差点从地上弹起来:“疼啊!”

殷胥冷笑:“呵,真委屈你了。”

他松了手,崔季明又忘了疼,笑嘻嘻道:“没有美人,有个枕头也不错啊,九妹的腿借我一阵如何?”她说罢,湿漉漉的脑袋就往坐在旁边的殷胥腿上拱。

殷胥这人洁癖又脸皮薄,崔季明记得他被她碰一下都能气的恨不得将她掀飞了,此刻她就是要恶心他。本以为抬起脸必定是殷胥一巴掌将她脑袋拨到一边去,却没想到殷胥确实是耳朵骤然红了,两只手紧张的搭在身边,却就是没推开她。

哎呀他怎么这么能忍了?难道是被逼出了忍耐槽上限?

他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打击?

崔季明又嘴贱道:“九妹你这大腿怎么比河边石头还硬,我勉为其难转开头不去看你的脸,还能想象是枕在一个整天练蛙跳的美女腿上。不过我脑袋枕过,头发都把你裤子弄湿了,你一会儿起来,别人别说你尿裤子了啊。”

殷胥额头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他瞪了她一眼,抬手捂在她嘴上:“闭嘴。”

崔季明呜噜呜噜半天,殷胥恨不得能把她的嘴按回地里去,她一个字儿也没闷出来。

可她脑袋又相当舒服的枕着殷胥的腿,实在是在场一圈中最像大爷的那个。

看到殷胥捂着崔季明的嘴将她按在了他膝头,旁边修和元望仿佛看见幼童街头因为糖葫芦打架,目光愈发诡异了。崔季明将其理解为艳羡,仿佛显摆般用仅露出的上半张脸对两个少年挑了挑眉。

修与元望难以直视的转开了脸。

殷胥看她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根本就不挣扎,手指指了指她:“我松开手了,你不许说胡话,睡觉。”

崔季明也不点头,一副“你捂着我一夜我也无所谓的样子”转开脸来。殷胥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就不爽,伸手竟然去捏住了她鼻子。

崔季明让他的幼稚给震惊了。

卧槽这他妈是那个偷窥装逼、冷面无口的心眼九殿下么?!

她憋得脸红,挣扎起来,殷胥面上浮现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卧槽殷胥这是在耍猴么!

“你再这样我往你手里吐口水啦!”崔季明一句话,周围人只听见了一阵闷哼。

殷胥忽然感觉掌心好像被某人舔了一下,触电般抬起手来,怒瞪向她,还没开口谴责,崔季明竟先血口喷人:“九妹你这手里全是冷汗,这是肾虚啊!你看你双手冰凉,想必蹲下起立就头晕,夜里盗汗,年纪小小就这么虚,以后没法肆意享受人生啊!”

殷胥真想掐死她。

崔季明胜利的笑了笑,抓住他的手腕,用他的衣角给擦了擦:“哎哟可怜孩子,我快给你擦擦,回家吃点当归好好补补啊。”

殷胥:“……滚。”

崔季明在他腿上又找个了更舒适的姿势,表示就是不滚。

作者有话要说:哼~

.../p

第73章¥

她动作就像是个酒饱饭足躺在抱枕上的中年大爷,戳了戳元望的后背:“这会儿了,快跟我讲讲白天到底是如何。”

元望叹了口气,他也受伤不清,有些脱力的躺在一边道:“路上不过是偶然遇到了赶羊人,太子没有见过羊群,有些好奇就下轿,那人便提起来说侧边一条不算偏僻的道上有处产茶的庄园,附近有鲜花之类的。泽殿下很少出宫,他连茶叶是怎么长出来的都不清楚,所以就想去看,我们便带着一队人马过去了。”

“结果去了茶庄附近,喝的新茶都是有下人验过毒的,确切没有问题,附近侍卫也都是仔细搜查过。却不料殿下一坐上轿子,轿子上的侍女却似乎换了人,将他死死摁在座位上,四个轿夫腿下功夫快的如同没有影一样,就往山上的小道窜。”

崔季明摇头笑:“你在逗我,就这么让人带走了?”

殷胥接口道:“未必不可能。太子执意要去茶庄,下人必定在茶庄周围戒备森严,注意着茶庄里的每个人,反倒对自己人少了戒备,若是有不少高手在侧,换人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轿夫是早早就备下的。”

崔季明:“你越说我越觉得是你干的。”

殷胥:“……”

元望似乎本也怀疑过殷胥,可如今他们还都好好坐在这里,殷胥一路有无数的机会,却都没有动手。他接着道:“我和侍卫一起去追,没想到路上遇到四处乱玩的修,他听说了之后急的不行,也跟着一起,我们察觉到泥路上轿夫的脚印,一队人没追多久就发现了太子,太子殿下那时候已经中了刀。侍卫刚赶过去,一群灰衣人就从山林里冒了出来,打算将我们所有人赶尽杀绝。”

崔季明却没从元望的口中听到太多细节,他毕竟是年纪不大,一时受惊,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只是这样很难推断出来真凶是谁。与殷胥一样,她也联想到了殷邛,又觉得不太像他。

她又反复问元望,可这孩子也是后来追过去的,并不太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崔季明心里将天下分二这个词仿佛在心里叨念了半天,转头看过去,修与元望已经脱力的睡过去,侍卫中只有几个勉强撑着在守夜。

她抬起眼来,殷胥却没有半分要睡的印象,他目光望着远处山脉的漆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还要坐着让她枕,崔季明勉强从自己的舒服里揪出点良心来,道:“我躺得脖子疼了,刚刚在河水里睡的有点久,你睡吧,我能守着。”

殷胥伸出手指摁在她额头上,将想乱动的她压回远处,垂头看她,忽地问道:“你杀了蒋经?”

崔季明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唔,嗯。”

殷胥:“别伤心。”

崔季明:“你哪只眼看我伤心了。”

殷胥不言,摁在她额头上的手指如安慰般点了点。他心里憋了许多话,想来安慰她,想要跟她说,最后只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很多事,都不要伤心。”

崔季明抬起眼来,他避开,瞳孔里燃着篝火。崔季明知道他说的是很多事,包括言玉、包括眼睛,包括她最近这段时间无数次想哭的瞬间。

她十分别扭的扭开脸:“……哦。”

殷胥道:“你今天太冒险了。”

崔季明仿佛是好不容易能从窒息的氛围里呼一口新鲜气:“小冰块,你就这么担心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马脚太多,我也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