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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压在枕侧,在那年轻的身体上肆意驰骋,直到将人逼得尖叫求饶,方才放缓动作。

外头一圈内侍揣着手,眼观鼻,鼻观心,极为淡定。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小叶寺内,妙心正在敲着木鱼喃喃诵经,身后却传来风声。

妙心微微敛眉,一语不发,也未回头。

“大楚的皇帝要成亲了。”对方声音苍老,“与一个男人。”

妙心摇头:“你不该来此处。”

“不想去阻止吗?”那黑衣人道,“大婚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更改,如若不然,你猜后世会如何评价这位皇帝?”

妙心暗自握紧念珠,声音波澜不惊:“皇上心意已决,贫僧一介出家人,又能如何。”

“既然不能改变心意,为何不干脆……”黑衣人扶住他的肩头,弯腰凑近耳边,喃喃如同蛊惑,“杀了他!”

妙心眼底骤然闪过一丝亮光,杂糅着痛苦与挣扎。

“杀了他,阻止这场大婚。”黑衣人猛然握紧他的肩膀,指甲几乎要镶嵌进血肉,“忘了面前这尊泥像,王城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才是你心里唯一想要顶礼膜拜的神明,没有人能玷污他的威名,没有人。”

战船上的画面又一幕幕映入脑海,妙心面容痛苦扭曲,抬手一掌拍在黑衣人胸口,将他从窗户推了出去。

手中念珠毫无征兆地断裂,菩提子四处滚落,妙心跌坐在地,眼底赤红,几乎要将拳头捏得粉碎。

……

大年初一,天子要率文武百官祭天。

大年初二,要招待各国使臣。

大年初三,漠北部族的小王子吃多了糖枣,嗷嗷叫着喊痛,楚渊不得不一大早就去探视。

大年初四……

大年初五……

一直到了元宵节,楚渊才总算是得了一天空闲,段白月道:“想出去看看吗?今日正月十五,王城应当挺热闹。”

“是挺热闹,猜灯谜赏花灯,不过若你我这阵出宫,只怕要被看一路。”楚渊拍拍他的胸口。

段白月遗憾:“也是。

“来。”楚渊拖着他的手,一路往御花园走。

“大冷天的,要去做什么?”段白月不解。

“去了就知道。”楚渊不准他多说话,穿过九曲回廊,转弯面前却是一片亮光。无数花灯被挂在树梢上,像是星辰坠落,连绵无边。烛火闪烁跳动,隔着棉纸染出一片橙黄。

“你弄的?”段白月意外。

“送你的。”楚渊牵着他,站在最大的花灯下,笑道,“虽说比不上外头热闹,可花灯是一样的,还没人打扰。你想吃元宵吗?御膳房今日特意在外面买了芝……唔。”

段白月单手拖住他的后脑,吻得极尽温存。

内侍赶忙转过身,蹑手蹑脚退开一段距离,免得打扰到皇上与王爷。

“下回别再费心准备了。”段白月用拇指蹭过他的唇角,“我也就随口一说,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娃娃,非要看这种热闹不可,只是想与你一道出去散散心罢了。”

“不止花灯,还有别的。”楚渊道。

“还有?”段白月笑问。

天边忽然绽开一朵焰火,如同挂在穹顶的一道金色瀑布,将御花园内照出一瞬间通明。王城里头的百姓看到后,欢呼声便越发大了些,小娃娃笑着鼓掌,每每看到烟花升起,就跳高举起双手,像是想要握住那美好的瞬间。

“都是送我的?”段白月问。

楚渊抱着他晃晃:“喜不喜欢?。”

“最近看你忙得饭都顾不上吃,还有心思准备这个。”段白月点点他的鼻头,“怪不得四喜也跟着一道神神叨叨。”

“先说喜不喜欢!”楚渊扯住他的耳朵。

“你送我的,如何会不喜欢。”段白月道,“只可惜攥不住藏不了,还要与全王城的百姓一道共享。”

“大气一点。”楚渊拍拍他的胸口,“毕竟你是皇后。”看个焰火都要私藏,史书不好写。

段白月握过他的手,塞过一个小小的布包:“有来有往,给你的。”

“是什么?”楚渊问。

“打开看看。”段白月拉着他坐在围栏上。

“糖?”楚渊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哪来的?”

“自己去御膳房做的。”段白月道,“用了你喜欢的松仁,还有从温老夫人那里要来的蜂蜜。”

楚渊嚼了一小粒,入口生香。

“如何?”段白月看着他。

楚渊揽住他的脖子:“好吃。”

段白月道:“那叫相公。”

楚渊拒绝:“不叫。”

段白月不满:“先前都肯叫,还叫了许多回。”为何突然就不肯了。

楚渊道:“因为每回你听完,都像疯了一般。”

段白月闻言胸闷。

什么叫疯了一般。

分明就是情到深处,难以自禁。

楚渊随口道:“相公。”

段白月正襟危坐,并不疯。

没反应?楚渊撇嘴:“下回不叫了。”

段白月:“……”

于是这晚内侍准备的轿子,便又没有用到,因为王爷此回连路都懒得走,直接抱着皇上便飞檐走壁回了寝宫,快若闪电,与说书人嘴里的传奇英雄一模一样。

很是惊心动魄。

第一百八十八章七绝王要来什么叫一个顶十个

虽说已经开了春,料峭寒气却丝毫不减。这日在早朝时,楚渊被一干大臣吵得头昏脑涨,于是下朝后便独自去了御花园,想吹吹风透透气。

没多久,段白月就寻了过来。远远见他正坐在回廊下,裹着厚厚的白色大氅,手里捧了杯茶也不喝,只看着前头发呆。

听到脚步声,楚渊回头看他。

“怎么了?”段白月笑着蹲在他面前,将那杯凉透的茶拿走,“一个人坐在这,谁又惹你生气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渊用双手捂住他冰冷的脸颊。

“今早,昨晚与司空在外多聊了一阵,便索性睡在了锦缎庄。”段白月道,“替你买了烤包子和桂花酒酿,想不想吃?”

“没胃口。”楚渊撇嘴,“今日上早朝被吵得头疼。”

“说吧,要我去打谁?”段白月撸起袖子。

楚渊笑着挤住他的脸:“闹。”

“他们吵他们的,饿自己的肚子算怎么回事。”段白月拉着他站起来,一路往回走,“就当是陪我吃早饭。”

“你昨晚在同司空聊些什么?”楚渊问,“还非得跑出宫。”

“秀秀想在王城内开一家绣庄。”段白月道,“司空拉我就是出去看地方,最好能赶在入秋前开出来。”

楚渊意外道:“这是打算长住王城了?”

“至少要等到你我大婚之后,才会回望夕礁。”段白月道,“秀秀是闲不住的性子,一直无所事事住在宫里也闷得慌,随便找些事做也好。”

“这可不是随便找的事。”楚渊笑笑,“你我大婚之时,各国君主与使臣都会来,千里迢迢的,总不能光喝杯喜酒就走,总要带些东西回去,丝绸刺绣瓷器茶叶,到那时怕是一货难求,若是能借此打开商路,往后源源不断有的是银子赚。”

段白月摸摸下巴:“怪不得,还挺会挑。”

“司空当初也没有白被狗追。”楚渊打趣道,“至少娶了个会持家的好媳妇。”

“再好也没有我的媳妇好。”段白月攥紧他的手。

楚渊点头:“嗯。”

四喜跟在后头,心说果然皇上还是要王爷来哄,这才聊了几句,便不见了方才的满脸烦躁,说说笑笑要去吃早点。

烤包子咬下去酥酥脆脆,满满都是肉汁。段白月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道:“朝中的事当真不要我帮忙?”

“你说今早那群人吵架?”楚渊摇头:“不用理会,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便会自己消停。”

段白月笑容温柔:“那我——”

“不准出宫。”楚渊一口拒绝。

段白月:“……”

“随我去批折子。”楚渊擦擦手指,“走。”

段白月耍赖抱着椅子不肯起来:“脑袋疼。”

“真的疼?”楚渊问。

段白月虚弱道:“嗯。”

“四喜。”楚渊冲门外吩咐,“即刻传小瑾进宫,就说王爷头疼。”

段白月:“!!!”

段白月道:“我认输。”

若是让那位神医进宫,不管自己是头疼,风寒,发热,咳嗽,病因八成都只有一个。

叶瑾道:“你这不举之症,当真没药救。”

前来求医的富户泪流满面,让下人搀了回去,那十八房姨太太要怎么办。

“下一位!”小厮在旁扯着嗓子喊。

百姓在善堂外排着队,都感慨叶神医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不单亲自来城中善堂坐诊,还将宫里的章太医也带了出来,免费替大家瞧病,这可是先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再过几天,十里八乡的百姓听到消息,也纷纷抬着病人往王城赶。这日陶仁德坐在善堂对面的酒楼里,点了一碗素面几道小菜慢慢吃,周围有不少人在聊天,内容无外乎是说九殿下医术高超又心善,那位年轻的太医笑眯眯也挺好之类,后头便又说到了皇上与王爷,据说近日宫里光红绸子就准备了数百匹,玛瑙翡翠玉珊瑚,只怕用来铺路都嫌多。

百姓神情艳羡,也不知喜宴的菜里会不会放珍珠与金箔,毕竟是皇上与王爷。

我们都很想吃。

一群后生眉飞色舞,正在讨论玄冥寒铁与菩提心经,虽然并不懂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光是听名字就知道定然极厉害。小话本上也有说,在南洋之战时,王爷一剑便冻住了对方数百艘敌船,还将滔天巨浪变成了暴雪狂风,吓人得很。

陶仁德心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想离开,对面却坐了个人。

……

“太傅大人。”段白月道,“这么巧。”

“王爷。”陶仁德摆摆手,“老朽已经辞官,不再是什么大人了。”

“这酒楼最好吃的是鱼头泡饼。”段白月笑笑,替他倒了杯茶,“太傅却只点一碗素面,亏了。”

“王爷找老朽有事?”陶仁德问。

“只是恰好路过罢了,见太傅在这,想起皇上昨日还在念叨,便上来看看。”段白月道。

陶仁德沉默。

“即便不做官,他日若是有时间,还是进宫坐坐吧,哪怕只是陪皇上聊聊天。”段白月诚心道,“最近朝中各派因为淮南盐司争来吵去,闹得慌,皇上也在头疼。”

陶仁德摇头:“皇上知道该怎么做,之所以拖着,无非是要等王喆一方先妥协罢了。”

段白月失笑:“果真是太傅,在下佩服。”

段念从楼梯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匣子,打开之后满是药香。

“听闻府上二公子年少时受过骨伤,落下了病根。”段白月将药材推到陶仁德面前,“这是西南才有的药材,用量用法都在纸上,按时吃便会痊愈。”

“这……”陶仁德犹豫。

“太傅就当成是皇上所赠吧。”段白月道,“我并无任何事相求,也算不上贿赂,二公子的身体要紧。”

“多谢王爷。”陶仁德道,“那老朽就代犬子收下了。”

周围百姓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桌,无人敢打扰,却也都不愿就此离去,纷纷压低声音一边装模作样聊天,一边偷眼打量。直到两人一道离开,方才各自回家,打算向媳妇炫耀——毕竟不是谁都能看着王爷下饭,至少能吹三个月。

过了几日,陶仁德果真便带着几个小孙子进宫,与楚渊一道吃了顿饭。席间小孩追打互相闹,楚渊全程和善微笑,待到人走后,方才头晕眼花一头扎进段白月怀中嘟囔:“幸好你不能生。”比上朝还累。

段白月摸摸他的肚子,严肃道:“嗯。”

送往各处的请柬逐渐有了回信,大楚的天子要成婚,周围属国自然都要道一声喜,有不能亲自上门的,也差人昼夜不停送来贺礼。追影宫暗卫赶着马车喜气洋洋进了城门,热情朝周围的百姓猛烈挥手,宛若状元郎还乡。

追影宫富可敌国,送来的贺礼必然不会寒酸,礼官盯着内侍一箱箱卸货,忙了整整三天才登记完,满当当的金子堆满国库,还送了一小瓶凤凰血。

暗卫道:“包治百病。”虽说听起来有些像街边的大力丸,但谁用谁知道。

楚渊笑笑:“待朕谢过秦宫主与沈公子。”

四喜替众人安排完住处,依旧是被架起来满皇宫飞着走,一圈小内侍看得提心吊胆,伸出手跟在后头跑,可千万别把大公公摔下来,毕竟胖,不是人人都能接得住。

“秦兄倒是挺会送礼。”段白月将金子丢回箱中,“知道朝廷刚打完仗,国库亏空。”

楚渊挑眉:“否则怎么说是追影宫主。”

阿离与曲蕴之也弄来了满满一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