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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修缮的活路,皇上也尽管吩咐便是,我手脚快,一天便能搭半间宅子。”

楚渊笑道:“那今日便到此为止,我让人带老先生去歇着。”

“且慢。”段白月制止,“可否再问一个问题?”

楚渊微微点头。

段白月道:“千回环是何暗器,还有,当日前辈是如何从蓝姬手中逃脱?”

木痴老人提醒道:“这是两个问题。”

段白月:“……”

楚渊忍笑。

“两个就两个吧。”幸而木痴老人也不挑,道,“千回环并非暗器,那魔教妖女一直就没搞清楚,只知道胡乱绑人。”

“并非暗器,那是何物?”楚渊问。

“也是迷宫。”木痴老人道,“先前武林中有个魔头叫兰一展,被人打死之后关押在玉棺山,入口处便筑下了这千回环。寻常人莫说是想闯,就算仅仅靠近几步,只怕也会被毒针所伤。”

“既都已经被打死,为何还要关押?”楚渊不解。

“皇上有所不知,那兰一展邪门得很,相传会死而复生。”木痴老人摇头。

段白月摸摸下巴,不由便想起了自家师父。

一样在坟堆里埋了几年还能往外跑,莫非是师兄弟不成。

“可否将此事说详细些?”楚渊颇有兴趣。

木痴老人点头:“五十多年前,那兰一展将江湖搅和得天翻地覆,武林中人围剿多次,却始终无法将其制服。后来还是兰一展的旧友裘戟,与他在玉棺山大战三天三夜后,方才一刀取其性命。当时恰巧我也在附近,裘戟听到便将我请到山上,在山洞入口处布下千回环,又令我毁了阵门,将人永远囚禁在了玉棺山,即便是真活了,也定然无法闯出来。”

段白月摇头:“若当真是怕死而复活,为何不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也曾问过。”木痴老人道,“但那裘戟与兰一展毕竟曾是知交好友,只怕也不忍他尸骨无存。”

“江湖中知道千回环的人多吗?”段白月又问。

“本就寥寥无几,这又过了五十多年,更没剩下几个。”木痴老人道,“也不知那魔教妖女是从何知晓。”

“提到这个。”段白月道,“前辈还未说当日是如何从天刹教看守眼皮底下逃脱,那悬崖木屋的大火又是谁所放?”

“你这知道的还真不少。”木痴老人先是意外,想了想又埋怨,“既然知道,怎不早些来帮一把,害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方才将那两个侍女迷晕。”

“火是前辈自己放的?”段白月失笑。

“那不然还能如何,像我这样无子无女无亲友的光棍老汉,又没人来救,不多想些法子自保,只怕早就死了十几回。”木痴老人挖了挖耳朵,“不过烧房归烧房,那两个妖女我可没烧,丢到山沟里躺着呐。”

“既然住到了宫里,老先生以后也就不必再颠沛流离了。”楚渊道,“管他魔教也好谁也好,定然都没胆往皇宫大内闯。”

木痴老人眉开眼笑。

楚渊叫来四喜,将他带下去先行歇着,又叮嘱明日要让御膳房备一桌丰盛些的早饭。”

段白月不满:“为何我就只有青菜豆腐吃。”

“外头酒楼里有的是海参鲍鱼。”楚渊道,“想吃便去吃,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那多没意思。”段白月撑着腮帮子,“要吃就吃御厨,回去还能向府中下人吹嘘。”

楚渊打呵欠:“贫。”

“时间不早了。”段白月站起来,“我送你回寝宫?”

“此番多谢。”楚渊认真看着他。

“又来。”段白月摇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更何况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回还想要封赏吗?”楚渊一边走一边问。

“自然要,不然多吃亏。”段白月将脸凑过去:“嗯?”

楚渊一脚将人踢开。

段白月苦道:“我以为至少会有个巴掌。”

楚渊哭笑不得,又总不能真拎着打一顿,于是自顾自往前走,将人远远甩在后头。

段白月靠在树上,看着他的背影笑。

再往后几日,泰慈路的擂台旁,围在赛潘安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想赢钱的棋手,有凑热闹的百姓,更多却是乔装后的御林军,以及西南府的人。

赛潘安功夫不低,自然能觉察出异样,不过看上去倒也丝毫未放在心上,照旧日日闭着眼睛坐在台上,有人来便下一局棋,落子沉稳有力,心境像是完全未被打扰。唯有一日,在听自己的小厮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后,眼神才略微有些变化。那句话便是据传木痴老人已经到了王城,却不知究竟躲在哪里。

段瑶嫌客栈里头闷,三不五时就想往外头跑,这天买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路过泰慈路见人多便想去看看,结果却被段白月直接拎了回去。

“又做什么?”段瑶抱怨。

“那个人不简单,以后离远一些。”段白月敲敲他的脑袋。

“不简单就不简单了,江湖之中不简单的人多了去,为何偏要躲着他?”段瑶不以为意。

段白月道:“因为你拿了人家的焚星。”虽说不甚明了,不过根据这几日大理寺查出的线索,曾有一本古书记载,这世间能破解焚星局的人,才是焚星真正的主人。

段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你居然敢说!

“不是你,难道还是本王?”段白月一脸理所当然。

段瑶悲愤,又想起了当日自己费劲千辛万苦闯入九玄机,结果连焚星是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被直接没收的悲惨经历。

简直不堪回首。

“好了,去午睡吧。”段白月替自己到了一盏茶,“最近天气热,人的性子也燥,莫要到处乱跑闯祸。”

“对了。”段瑶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后天高丽王要来王城面圣,你知道这件事吗?”

段白月手下一僵。

他不知道。

“还要带着妹妹。”段瑶补充。

段白月:“……”

段瑶继续道:“对的,就是楚皇想赐婚给你的那个妹妹。”

段白月:“……”

“你居然不知道?”段瑶很是疑惑,天天往皇宫里头跑,你那心上人也不说一声,多少算桩大事。

段白月也很胸闷,是啊,自己居然不知道?

于是半个时辰后,正在寝宫前头打盹的四喜公公,就又被人两把晃醒。

身为一个胖子,却不能睡午觉,是多么的残忍。

“哟,西南王怎么这阵来了。”看清来人是谁后,四喜公公受惊,压低声音道,“这天还没黑呐。”

段白月一噎,此等对话倒是经常能听到,戏台子上书生翻墙私会小姐,丫鬟便是这般埋怨。

“皇上才刚歇下。”四喜公公继续道,“可要老奴……唉,唉唉西南王?”闯不得啊,怎得连通报的时间都等不及,自己就往里头跑?

若是被打出来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章紫蟾蜍据说那赛潘安病了

寝殿挺大,不过里头却没有多少装饰摆件,一眼看上去有些空落落。只有当中一张鎏金镶玉的龙床煞是惹眼——这本是前朝周王打造的百宝床,后楚氏先祖为警醒后世子孙克勤克俭,便将此床留了下来,算是唯一的奢靡之物。

楚渊武功不算低,自然早已觉察到有人闯入,只是右手刚握住枕下匕首,却听四喜在外头急慌慌说了一句:“西南王,你这好歹先让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啊。”

这阵来?楚渊皱眉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睡过了头。还未来得及披衣下床,就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这……”四喜公公跟在后头,很是手足无措。

“无妨。”楚渊摆摆手,“先下去吧,去告诉张太医,晚些再来。”

“是。”四喜公公应下,临出门前又小声提醒段白月,“皇上还病着呐。”

楚渊靠在床上,看上去果真有些疲惫。

“怎么了?”见他这幅样子,段白月自然顾不上什么高丽王不高丽王,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搭上额头,微微有些烫。

“没什么,前几日太累,今早上完早朝便有些晕。”楚渊咳嗽了两声,“急急忙忙入宫,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段白月:“……”

“说话呀。”见他沉默不语,楚渊心里更加纳闷。

“就……”段白月淡定无比,“那个摆擂台的赛潘安,看似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其实暗中带了不少人来王城,现如今正在四处打探木痴老人的下落。”幸好,还有一件事可以搪塞。否则看他为国事日夜操劳,自己却还在计较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高丽王妹妹,着实是有些太过……丢人。

“这样啊。”楚渊往后靠了靠,“如此看来,他倒极有可能就是当日与蓝姬达成交易之人。”一个是为了木痴老人,一个是为了木痴老人造出的千回环,目的勉强算一样。而且,都在王城。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段白月替他将衣服掩好,“好好将身子养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既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火急火燎这阵冲进宫?”楚渊好笑地看着他。

段白月这回倒是一刻犹豫也无,道:“想见你。”

楚渊:“……”

“好不容易才得个借口。段白月笑笑,“否则平日里没事闯进来,怕是要被四喜赶走。”

楚渊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嘟囔:“四喜又拦不住你。”

“嗯?”段白月挑眉:“所以以后我便能随便往里闯?”

“敢!”楚渊虽然嗓子有些哑,不过天子之威倒是一点都没少。

段白月笑,轻轻将他扶着躺好:“不闹了,好好睡。”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楚渊躺在床上道,“过几日高丽王要来,高丽公主也要来。”

段白月道:“哦。”

楚渊被他的表情逗笑,伸手推了推:“你躲好一些,免得被人相中绑了去。”

“高丽王来也就罢了,高丽公主为何要来?”段白月苦着脸,“千万别说还想着要被赐婚。”

“要赐也不是赐你。”楚渊把下巴躲进被子,“人家好端端一个公主,又不是没人要,你既是不愿意,高丽王还能硬塞不成,早就相中了别人。”

“是谁?”段白月问。

“刚开始是想嫁状元的,后头一听状元已经四十有余,便又不愿意了,说要嫁榜眼。”楚渊道,“可榜眼又是个麻子,画像送过去之后,那高丽公主也没看上。”

段白月心思活络,不厚道地摸摸下巴:“不是还有个探花吗?”江南才子,长得好看,还才华横溢,通晓高丽文字,一听便十分适合快点成亲,然后常驻高丽,最好十年八年才回来一趟。

若真是这样,那西南府定然会送上一份厚礼。

或者两份。

或者更多。

楚渊却摇头:“温爱卿娶不得她。”

“为何?”段白月从无限遐想中醒来。

“这高丽公主名叫金姝,据说极其泼辣,还会些拳脚功夫。”楚渊道,“温爱卿那般文弱,若是成了亲,怕是会吃亏,朕才舍不得。”

段白月道:“那便舍得塞给西南府了?”

“本来就是别人家的公主看上了你。”楚渊道,“朕还能拦着不成。”

“为何不能拦着?”段白月道,“这世间,只有你最有资格拦。”

楚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他。

“睡吧。”段白月用指背蹭蹭他的脸,“好不容易得个闲,又没有那群半死不活的老头在外头跪着谏天谏地。”

楚渊笑出声。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段白月声音温柔。

“先等一下。”楚渊伸手指指一旁的柜子,“里头有个盒子,你去拿出来。”

段白月起身走到柜子边:“这个?”

“嗯。”楚渊点头,“是宝机琉璃盅,小瑾想要,朕便差人去寻了两个,想来瑶儿也会喜欢,你拿一个吧。”

还替那小鬼准备礼物。段白月心中泛酸,道:“为何不能是送给我?”

“你又不养蛊。”楚渊道。

段白月坚定:“我养。”

楚渊道:“那还是要送给瑶儿。”

段白月胸闷。

楚渊转身背对他,语调懒洋洋道:“好了,王爷若无其他事,便跪安吧。”

段白月很是哭笑不得。

回到客栈后,段瑶正在桌边研究那小机关,见到哥哥进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面前便被“咚”一下放了个大盒子。

“给你的。”段白月冷漠道。

“我不要不要。”段瑶摇头,看你这一脸讨债相,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识好歹!”段白月坐在桌边,“打开看看。”

段瑶心生警惕:“有毒吗?”

“你还怕毒?”段白月皱眉。

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