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莉莉娅就没有和尼尔巴斯正面对决的打算。
不管是召唤出怪物也好,或者用魔道学机械对抗也好,或者是利用自己制作的何蒙库鲁兹也好……不管用什么办法,莉莉娅都不想和尼尔巴斯正面对上。
因为莉莉娅觉得……那岂不是太蠢了?
莉莉娅认识伊尔比较早,也很早就受到了伊尔行事风格的影响。于是很快莉莉娅就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实力强大就能无敌的。特别在这种一对一的战斗中,正确判断形势非常重要……但是如果战斗思维被固定住,那离失败就不远了。
比如说尼尔巴斯。
莉莉娅现在就躲藏在何蒙库鲁兹之中,悄悄观察着尼尔巴斯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大叔是不是觉得我很狡猾呢,嘻嘻嘻……”
这么想着,莉莉娅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拖延任务就是拖延任务,莉莉娅把拖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让一向沉稳的尼尔巴斯也出现了轻微的情绪波动。
没办法,一开始尼尔巴斯对抗动物园怪物时优势很大,于是莉莉娅果断跑了,还翻出了新底牌(用贤者之石强化炼金术)。
之后尼尔巴斯解放恶魔之力轻松再次占据优势,于是莉莉娅果断又跑了,并且再翻出了新底牌(何蒙库鲁兹)。
所以现在尼尔巴斯真的担心莉莉娅是不是又会再逃跑……这样真的很影响心情。打你你就跑,不打你你又过来骚扰……脾气再好的人也遭不住啊。
但莉莉娅自己可不会烦心,相反还会自豪:“这就是伊尔说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嗯嗯,果然很适合我,每次恶魔尼尔巴斯变强一点,身为魔道的我就变得更强一点……嘻嘻嘻……”
看来莉莉娅完全搞错了俗语的含义。
……不过经过接下来的观察,莉莉娅发现尼尔巴斯真的很强大。
他在光电鳗助手召唤闪电的瞬间发动反击,用恶魔之手将其压成粉末……
在弹开杰克爆弹助手的杰克爆弹后,合握恶魔之手将其还原成粉末……
以看似不快但灵活的身法骗过暗影夜猫助手,返身用恶魔之手将按进地面……
半魔状态下的尼尔巴斯,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恶魔的威严,每一个攻击动作都可以浮现出恶魔的残影。每次尼尔巴斯攻击的时候,莉莉娅都看到了恶魔的影子。
另一方面,何蒙库鲁兹是魔道学的产物,实际上也是炼金产物。一旦受到强烈恶魔之力的侵蚀,这些何蒙库鲁兹身上的魔法效果就会消失,立刻失去生命变回炼金原料。这就是她们变回金属粉末的缘故。
看着那些何蒙库鲁兹重新变成粉末落到地上散开,如同粉碎的石膏雕像,莉莉娅有点不高兴。
“没想到尼尔巴斯大叔对这么可爱的女孩们都能下得去手……哼哼……活该没有小女孩喜欢你。但你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或者说……你太小瞧何蒙库鲁兹了……”
※
莉莉娅说的没错。
即使是半魔尼尔巴斯,面对超过上百个何蒙库鲁兹也很辛苦。这就好比直接面对了一个完整配置的法师团,每一个瞬间都要面对上百个魔法的攻击……以及刺客(暗影夜猫助手)的偷袭。
所以当消灭了五十个何蒙库鲁兹后,尼尔巴斯的行动终于出现了失误——被光电鳗助手的落雷击中,开始受伤了……由于尼尔巴斯体内充斥着恶魔之力,所以他的光属性抗性非常低,最怕光属性的攻击。
随后冰霜雪人助手也开始发威——她们放出的迷你龙卷风沿着尼尔巴斯的身体吹过,迅速在上面结霜结冰,最终将尼尔巴斯冻结。虽然尼尔巴斯很快挣脱,但是期间依旧被不少魔法直接命中。
甚至暗影夜猫助手和杰克爆弹助手都变得聪明起来。每当尼尔巴斯逼近某个何蒙库鲁兹时,附近的杰克爆弹助手立刻施展嘲讽转移尼尔巴斯的注意力,然后暗影夜猫助手立刻带着即将被攻击的何蒙库鲁兹撤退,好几次化解了尼尔巴斯的攻击。
而且尼尔巴斯还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精神污染攻击——场面上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连绵不断,从未停息,但这连绵不绝的笑声对于尼尔巴斯却如同精神污染一样,吵得耳朵都开始感到难受。
现在尼尔巴斯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些何蒙库鲁兹,在学习,在成长。
她们在不断学习使用技能的方法,学习配合的风格。她们如同真正的生命体一样,在战斗中逐渐变强……
“不能这样下去了……”
尼尔巴斯知道莉莉娅在逼他发挥真正实力,真正解放恶魔之力。虽然不知道莉莉娅的打算,但尼尔巴斯别无选择——
“莉莉娅小姐,这是你逼我的……”
“对呀对呀,那又如何?”一只暗影夜猫助手蹲在了尼尔巴斯的身前,猫耳摇晃了一下,用渗人的竖瞳盯着尼尔巴斯,舔了舔猫爪,继续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想着对付伊尔,又想要保留实力,这不是搞笑吗?如果你们不证明自己的实力,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伊尔的计划?”
一时间周围的何蒙库鲁兹也停止了笑声,围绕着尼尔巴斯,里里外外一圈又一圈,就那么静静注视着他。似乎都在等待尼尔巴斯的回答。
“资格?”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认为使徒是错误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待伊尔的计划?”
“使徒想让魔界降临,这是会引起严重后果的危险计划。为了挽救这个世界……”
“…………哇,错了错了!”
猫耳女孩立刻打断了尼尔巴斯的话。
猫耳女孩依旧蹲在地上,舔舔猫爪,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身后的尾巴开始摇晃起来。
尼尔巴斯:“错了?”
“你说得不完整。”猫耳女孩露出了温柔的笑脸,“伊尔可是亲口告诉我,魔界降临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还有另外的计划。”
“另外的计划!?”
尼尔巴斯不由犹豫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倒是极有可能。”
猫耳小女孩立刻露出惊讶的神情:“哇,你相信了?”
“考虑到使徒对待我们的态度……这个地方几乎不设防,来阻止我们的人不多,而且也只是拖延我们……我一直在思考使徒的那些部下,比如使徒统领的恶魔到底都去哪了?”
尼尔巴斯抬起了头。
“你倒是提醒了我,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使徒派出他的心腹,去执行真正的使徒计划去了!”
猫耳女孩抬起猫爪,轻轻拍了几下,似乎在鼓掌。
“不愧是尼尔巴斯,真聪明!没错哦!”
于是尼尔巴斯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果使徒的真正目的不是魔界降临……那到底会是什么?
“使徒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猫耳女孩吐了吐舌头,继续用莉莉娅的声音回答。
“或者说,我只是知道大概,但具体的计划除了伊尔,也就只有那个人才知道了~~~”
“那个人?”
“就是我们的欧贝斯小姐呀!”猫耳女孩抬起一只猫爪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欧贝斯小姐当初具备预知未来能力的时候,她肯定看到了一切,肯定看到了伊尔计划的全貌……除了她以外,就没人知道详细计划了。”
“…………”
“不过我依然可以给你点提示……伊尔想要……‘利用神’……”
“什么!!!”
“别误会啦,不是你们那个代表‘圣光’的神啦……嘻嘻嘻……是另外的神……伊尔才不会对其他小角色感兴趣呢。”
尼尔巴斯不由心想:居然把神看成小角色……能这么肆无忌惮评价神的,果然只有使徒和使徒的同伴。不过不管怎么说,使徒想做的事情肯定都不会是好事。
“你一定在想:不管使徒做什么,肯定都不是好事对吧?”猫耳女孩突然笑道。
“……没错。”
“不用奇怪,我能猜对,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你们的本能。当然,也和你们的神有一点点有关系……”
“你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莉莉娅有拖延时间的意图,但是尼尔巴斯却不得不先弄清情报,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些信息非常重要。
“你还没意识到吗?……你们神殿教团的人,天生就会厌恶使徒,并以使徒为敌,反而不会理会那个使徒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明明你们的教义还需要你们保持善良来着……”
“你错了,我们的行动都有充分的依据,不会因为自身喜好而影响自己的行动!”
“真的吗?那么你们面对圣者米歇尔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莉莉娅再次提到了圣者米歇尔,神殿永远的痛处。
尼尔巴斯:“这……”
“当我去了解你们神殿历史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当阿拉德陷入危机时,明明是你们的圣者米歇尔最早站了出来,用心培养出最早的一批圣职者,并且打败奥兹玛打赢暗黑圣战挽救了整个阿拉德大陆,为神殿发展做了那么多贡献……结果你们就因为圣者米歇尔的使徒身份暴露,从此再不相信他的话语,并且对他刀剑相向……”
猫耳女孩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满带着嘲讽。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神殿的创始人啊……不觉得令人不可置信吗?”
这可是莉莉娅的心理话。难道就因为圣者米歇尔是使徒,就不再信任他甚至对他刀剑相向?神殿骑士难道都是榆木脑袋,也不想想神殿到底是谁建立起来的?他们就这么不懂变通?
虽然神殿中依旧信仰圣者米歇尔的人也存在,但那些是少数的理智之人……而大多数人的举动就是这么难以令人理解。
但现在,莉莉娅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过其实这也不怪你们……伊尔已经告诉我了,这里头的原因很简单——你们天生就会厌恶使徒,并与使徒为敌。这就是你们信仰神的代价。”
猫耳女孩顿了顿。
“毕竟使徒的本质就是和神对立的……而那个本质的名字就叫做……【对立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