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渚找了间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让孟歧川在车上等。
店里有零星的几个客人,没有人工服务,自助机屏幕上各类菜品琳琅满目,他犹豫着点了个水煮鱼片,又点了小份的猪肚鸡。等菜的时候,兀自摆弄着手上的指环出神。
等他拿着吃的回车上,孟歧川正就着车里的灯光写作业。
接过了水煮鱼片默默地吃。
“一会儿你去哪儿?”原渚问。
孟歧川大概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沉默停下筷子,“回家。不然去哪儿。”说着扭头看他。仿佛在向他询问。
原渚避开她的视线。虽然不想吃,但还是打开手里的食盒。
孟歧川的个人终端有新信息弹出来,来自匿名聊天室。询问她在哪里。
她看了一眼,没有回复。低下头继续吃。
等她吃完,原渚送她回家。路上两人没有交谈。
她倒是对车上的音乐发表了意见,“这歌很难听。”
原渚说,“他很有名。”
孟歧川说,“难听。”
车子还没到小巷口,隔着几百米,原渚就看到蹲守的记者,和成堆的自动摄像机。
“停这里就好。”孟歧川拿着书包,等车子停稳,就起身下去。
原渚坐在车上,看着路灯下她向前去的背影。
她的出现,就好像在池中投下鱼食。引得鱼群汹涌而至。
她被人与机器围困起来。不得不停下步伐。
“所以,对于你父亲在做什么,你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可是好几个月的时间,他都在外面杀人,他回家之后,情绪上没有什么异常吗?”
“你们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
“他在家时常有暴力倾向吗?”
收音器杵到她脸上。
孟歧川垂眸,只说:“麻烦让一让。”
没有人听。
“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是忏悔吗?”
…………
原渚关掉车灯,坐在黑暗里,挡风玻璃就像是一面大屏幕,远处的一切无比虚幻不真实。好像一出闹剧。
有一瞬间,他觉得孟歧川会转头向自己的方向跑过来。
但最后孟歧川还是突破了重围,往巷子里去。
人群、机器都跟着她进入了巷中。
街道一下空旷起来。
也许是为了防备受害者家属,巷口有一辆警车停驻。
原渚打开频道,里面正在梳理案件。
“据治安署反馈,其中还有很多疑问,但随着嫌疑人死亡,可能很多细节永远都无法找到答案。”
…………
次日,孟歧川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冲出家门口的重围就用了半个小时,随后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前往学校。
因为学校周边不允许聚集,那边倒是没有媒体围堵。入校时轻松很多,但免不了周围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就仿佛她自带着看不见的屏障,走到哪里周围自然有一圈真空,没有人会走近。
下午五点半,学校放学。陆续有学生离校。
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快六点半,原渚才看到孟歧川的身影。
她身上脏兮兮,头发也是湿的,贴在头皮上,一名老师陪着她走出来。
“学校的意思是,要不然最近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来学校了。一方面是因为同学们反响很大,学生家长们也很在意。另一方面老师们总有看不见的地方,你自己的安全也难受到保障。”
孟歧川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但是七月我就要参加结业考试。现在已经六月了,如果缺课我的分数会不够。老师,我这么用功读书,是因为有想去的大学。”
老师皱眉 ,“可你这样在学校,也不能专心学习啊。并且……”
“我可以。”孟歧川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今天上课就很专心,随堂小考也是第一名。”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老师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总之,你确实给学校带来很多麻烦,你说是不是?你不能只考虑到自己。”面对学生,老师自以为拥有绝对的权威,不愿意受到任何质疑与挑战。
“有没有法律规定我不能来?我有没有触犯哪条校规?”
老师答不出来。沉下脸。
原渚在老师再开口前下车走过去。
发现有较为成年的人出现,老师的表情有些缓和,变得客气:“你是孟歧川的家里人吗?其实是这样的,学校只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也是一片好心。也不是说强制要求。”
“谢谢。但我觉得,应该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原渚转身示意孟歧川跟上,“走吧。”
孟歧川快步跟上他。
将老师甩在原地。
车驶离时经过车站,孟歧川回头看了一眼。
在从学校去公车站的路上,能看到好几个拿摄像机的人。
原渚扭头看她。她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眼下黑眼圈很重,脸色疲惫。
“那些记者一直在吵,还有人拍门。不知道是什么人。根本睡不着。”孟歧川仰头,疲倦地靠在椅子背上。
“我给你找个酒店住。”
“谁不认识我?”孟歧川嘀咕,又问他:“你昨天没回去吗?衣服都没有换。”
原渚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今天没事要做吗?”
“没有。这几天休息。”
孟歧川歪头看着外面,手抠着椅子上的皮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说:“你好像变态。”
原渚满不在乎,说,“可能吧。”
还没到吃饭的地方,孟歧川就在车上睡着。
她头歪在一边,呼吸很平和。书包滑落在脚下。
原渚把外套给她盖上的时候,看到她的个人终端有信息弹出来,“空公寓钥匙放在储物柜,你先过去,我之后来看你,要我带什么来吗?还是之后一起去买?”
仍然是匿名信息。
来信息的振动惊醒了孟歧川,原渚移开视线。但余光可以看到,孟歧川打开个人终端有在回复什么。
“男朋友 吗?”原渚问。
孟歧川摇头,心不在焉,“我没有男朋友”,沉默望着车外,嘀咕:“好饿,还有多远。”
“快了。你中午吃饭了吗?”
孟歧川摇头。倒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问,“我今天能不能去你家睡觉?”
答案应该是不行。
原渚侧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她半个侧脸,还有些湿的头发,顺着颈间垂下。随着车的运动一晃一晃的。
可如果他拒绝,她又打算去哪儿呢?
……其实马上就七月了。
考完孟歧川就会离开本星舰,开始新的人生。
一个月,只是短暂的时光。不会有任何危险。
原渚收回目光,那声拒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问孟歧川,“你不怕变态了吗?”
“我只是说你像变态,又没说你就是。再说……我什么都不怕。变态该怕我。”孟歧川望着窗外没有回头,声音听上去像是呓语,反问他:“那你怕不怕连环杀人犯?”
原渚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反手打起方向盘,车子转向往下城区的方向去。
车子越过切割上城区与下城区的高桥时,孟歧川反应过来,问他,“你住下城区吗?”
原渚减速,预备她想回去。
但半天,车子都快下桥了,也没再有动静,他扭头看,孟歧川闭着眼睛已经又睡了。
回家前原渚在家附近的超市门口停车,孟歧川也没醒。
超市收银小妹满头彩虹发,见到原渚来热情地叫,原哥。
原本在超市门口聚集的小混混们,都默默散开去。
原渚拿了一些时蔬,又去水产区选了一些新鲜的海鲜。经过零食区的时候,有些犹豫,他搞不清楚小姑娘会喜欢吃什么。
收银小妹挑了一些塞到他袋子里。
原渚指指她手里的:“你吃的是什么?”
小妹嘻嘻哈哈转身拿一袋给他。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原渚摇了摇孟歧川:“到了。”
孟歧川迷迷糊糊醒过来,好一会儿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盯着被车灯照亮的墙壁发呆。
原渚拿起她的书包,去后备箱把买的东西都拿出来。
孟歧川下车走到他身边,没睡醒的样子,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原渚说:“我拿着就可以了。”关了车门带她上电梯。
远处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鬼在玩闹,时不时发出尖叫与起哄的声音。
电梯墙壁上全是混乱的涂鸦。
电梯上行,发出可疑的声响,像是有什么零件松动了。
原渚借着电梯墙的破镜子看孟歧川,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提着东西一脸困倦,懒散地靠在那里。似乎已经很快接受他的身份。
以第三者的目光看时,原渚才发现两人站得很近,袖子靠着袖子。明明整个电梯有很大的空间,镜中的人却选择挨着对方站在一起。
他移开视线,觉得自己应该退开些,但最后并没有移动。
原渚住八楼,面积不大,装修得很素净。家里十分整洁。两人进门时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原渚拿一双自己的拖鞋给她。转身提着东西进厨房去,“我做海鲜面,很快。你先吃点零食垫垫。”
“哦。”孟歧川应声,反手关上门。
“你有忌口吗?”
“没有。”
厨房里又传来原渚的声音,“作业写完了吗?”
“还没有。”
“书房可以用。桌上的东西你推到一边就行了。”
孟歧川‘恩’了一声,说,“我明天早上七点半有课。”
“知道。”厨房传来油入锅的嘈杂声,原渚略提高了一些声音:“你作业写快一点。今天已经很晚了。这里离学校远,明天要起得比平常早,我会开车送你去学校。”
孟歧川应了一声,站在客厅的桌边,抠着桌沿,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高瘦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提着书包往里走。
这房子格局方正,书房挨着客厅,两者之间用玻璃隔断。
孟歧川把书包放下。扭头看向四周。
三面书墙,不知道是以什么来分类排放的。桌上放着一把光刃用来压书页。刀刃没有打开,让它看上去像是光秃秃的手柄。
拉开抽屉,她看着里面的东西静默坐了一会儿,才高声说:“你桌子里有枪。”
原渚急匆匆过来,拿走了能量枪和光刃。转身丢到对面的主卧。并把门锁了起来。回避她的视线赶回厨房。她也没有再问。
两人吃完了面,原渚去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是干净的”。
他把客房打扫出来,里面有独立的卫浴。
等原渚回厨房收拾完再出来,孟歧川已经洗漱完睡了,她房间的门没有关,灯也亮着。卫浴门大开,脏衣服被她随意丢在地上,床上被子大而厚,衬得睡在里面的人更加单薄。
原渚进去将脏衣服捡起来,把她伸出来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关上灯,出去要关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本应该睡着的孟歧川的声音:“那明天放学的时候,你会去接我吗?”
少女以这种方式寻找一个长期的住所。
原渚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点点头,“睡吧。”
等他去洗完澡出来,抱着脏衣服去阳台时经过客房,便听到里面有压抑的微弱哭声传来。
他停下步子,习惯性地想点烟,但想到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叼着没点火的烟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站了一会儿。过了好久,哭声总算停了。大概是累得睡了。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去阳台。
放衣服的时候,孟歧川的内衣裤掉出来。
原渚脸热起来。强作镇定捡起来放进洗衣机的时候,有些犹豫。
想了想把其它的衣服都拿出来。但又迟疑,这上下两件是不是能一起洗的?有没有什么讲究?
纯白色没有花纹的两件平平无奇的内衣,灼手似的,让他不安。
也许刚才就不该把它们拿来。可现在也不能放回去了。
最后足足花了四个小时,洗衣机跑了三次全程,才把孟歧川的衣服分别洗完,胡乱全晾好之后他才完全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塞到洗衣机里了事。
第二天早上六点,原渚准时起床,做早餐的时候,叫醒孟歧川。
“衣服在阳台上。”原渚头从厨房伸出来,补充:“是洗衣机洗的。”
孟歧川走到阳台,看着挂在那儿的内衣,瞬间整个人着了火似的。胡乱一把扯下来,跑回去换好衣服,洗漱完,用冷水泡了半天脸,才叫脸色正常些。
等她出去,早餐正好。
她边吃,原渚边检查东西都带齐没有,顺手把做好的午餐盒塞在她书包里面。
“昨天还剩了些海鲜。我做了海鲜饭。你不想去食堂就在教室吃这个。我五点半在学校门口等你。”
孟歧川沉默吃东西,两腮鼓鼓的,眼睛跟着原渚的背影转。
发现原渚有转身的征兆,连忙垂眸,红着耳朵仿若无事看着碗里,专心吃。
“你听到了吗?”原渚回头问。
“恩。”孟歧川问:“那你今天干什么?”
“不干什么。”
“你去……上班吗?”
“我放假。”原渚有些不自在。把东西都收好,补充说,“上午去俱乐部,下午健身完去商场。买完东西去学校接你。就这样。”
等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原渚车开得很快。赶在校门关前到达。等孟歧川进去后,他才下车去了教务处留下自己的名片。
原本这东西,是用来日常在外社交应付人的,比如在俱乐部的时候。现在放在老师的桌上。“学校有什么想法,请直接和我联系。或者和我的律师联系。”
等到了下午五点半,原渚办完所有事回学校接人的时候,车上已经装了一大堆的东西。整个后座全是袋子,后备箱也是满的,车顶上绑着两个小型的洗衣机。
孟歧川是第一冲出校门的。差点没认出这辆车。
两人回来,孟歧川写作业,原渚上上下下跑了四趟,才把东西都搬完。
他做饭,孟歧川就坐在沙发上拆他买的那些东西。将它们分类,放到相应的地方。原本素净的家里,显得拥挤起来,多了很多有颜色的东西。
不一会儿她身边就拆出一大堆纸盒、袋子,把她团团围着。
“你还给我买衣服啊?”
“不是不方便回去拿吗。你也不好一直穿我的衣服。”原渚在厨房的时候说话总会格外大声些,因为锅里太响,“休闲款的不是那么讲究码数,应该可以穿。大了小了我明天再去换。”
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喜欢别的,等周末的时候再去买。”
孟歧川把那些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在身上比划,拿到最后一件的时候,两件内\\衣和一盒内\\裤掉出来。
它们被塞在袋子最深处。
原渚端着菜走出来,就见到孟歧川正拿着没拆包装的内衣。不知道是在身上比划,还是刚拿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f 有些慌乱。
原渚移开视线,对这件事避而不谈,胡乱问:“我买了酱油没有?”
孟歧川立刻借机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旁边的衣服堆里,起身翻找,没有酱油。
“我去买。”也不等原渚说话,风一样地跑出去了。
原渚松了口气,想到这里不安全,连忙跟着下楼去。
有几个在楼梯间抽烟的混混,看到匆匆出去的孟歧川有些不怀好意思,但看到远远跟着的原渚,就立刻识相地闭嘴了。
孟歧川走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
她下楼进了超市,原渚站在外面抽着烟等她。
超市收银小妹已经认得孟歧川是之前跟原源一起回来坐在副驾驶的女孩,此时跟她打听,“原哥爱吃咸粽子,还是甜粽子?”因为不看新闻,对孟歧川是谁丝毫也不知情。
孟歧川边挑酱油边问:“干嘛问这个?”
小妹嘻嘻笑,“问问嘛”,趴在收银台欠着身子,又问:“原哥休息几天呀?”
孟歧川拿着酱油过去,用力往收银台上一放,没回答她的话。
“你是他什么人呀?是他老家的妹妹吗?移居过来的?”小妹好奇地问:“你病好了?”
大家都知道原渚努力赚钱,因为有个内脏衰竭又对大多数人工制品关键材料过敏的妹妹。
这种病想一次治好得换一大堆器官,这得花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也就只能靠药续命了,每个月医药费惊人。原渚要是哪个月不按时寄钱,妹妹断药就会死。
原渚站在外面听得清楚,下意识扭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孟歧川。
少女站在收银台前面,垂着眼睛听小妹说话,手指有意无意地抠着台面上的缝隙,说,“好像个被终生□□无法逃脱的囚徒。”
小妹叹息。人生嘛。
结完帐,孟歧川拿着酱油出来,看到原渚有些意外。
“这里不安全。我陪你走几次。认认人。”原渚扭头看看不远处,街角聚集着无所事事的青年在向这边张望,见原渚抬眼看过去,参差不齐地叫,“原哥”。
孟歧川说:“我哪记得住这么些人?”
原渚说,“是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认认你。”拉她,“行了,走吧。”
孟歧川跟着他走,嘀咕说,“小洗衣机根本用不上,不然退了吧。”
原渚瞥了她一眼,“买了就用。这么点钱有什么可省的?”
走到半路,进电梯时遇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她边把胸衣里的钱往外掏,边向外走。
见到原渚眼前一亮,“原哥。”又尖又嗲地腻人。
过来搂他脖子:“原哥你在哪里忙,好久不见你了。”
原渚习以为常,随她挂在自己脖子上晃,叼着烟眯眼问:“生意好吗?”
小姐叹气,“好什么好,就那样呗。原哥多照顾我生意就好了。”个人终端嘀嘀的响,催她转场。她匆忙在原渚脸上啵了一下,“常来看我呀”。
但才刚风情万种地走出电梯,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沉默站在一边的孟歧川,“呀,这不是那个电视上,连环杀人犯的女儿吗?”
“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小姐捂着嘴娇笑起来,“刚才没看见你,真是不好意思 ,这么看你们两人实在是一对碧人呀。什么时候请喜酒呀。”
原渚立刻说,“不要胡说八道。”他不笑,脸便有些阴沉。
小姐立刻就不说了,打招呼道:“小妹妹,以后找姐姐玩儿。”扭着腰小跑着走了。
电梯合上后,原渚微微皱眉,掏出手帕对着电梯里的破镜子,仔细地擦去脸上的唇印。并且有些莫名不自在起来,没话找话地问,“七月就考试,有把握吗?要不要请个补习老师,上个补习班?”
孟歧川垂着眼皮站在那儿没说话。
他正要再问。
孟歧川突然问他,“别人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说?”
原渚把手帕放回口袋,“你只呆一个月,不用和这里的人来往。”
“要是有人非问呢。”孟歧川说,“刚才超市小妹就问了。问我是你什么人。”
原渚打断她的话,“人家问你,你就一定要回答吗?”
孟歧川不说话了。
原渚就着昏暗、闪烁着的灯光,看着破镜子里扭曲的两个人影:“这里有舒服的床可以睡,这里的人知道你是谁也不会把你当成洪水猛兽,感觉很好是吧?但你别忘记,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不用和这里的人做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你什么人。”
电梯‘哐当哐当’地向上走。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原渚又再开口:“明天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补习老师,我那里有一张附属卡消费卡,以后你每天上完补习课,自己打车回来,如果我不在家,就在楼下的小馆子吃饭。别和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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