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军队将士,都喜欢酒。
酒,这种先人发明的液体饮料,在军中可是大有用处。
用作火种,来点燃军人杀敌的豪气。自古至今,出征的将士,是要喝壮行酒的。喝罢壮行酒的军人,会豪气直冲脑门,勇往直前地杀上敌阵,绝少有人退缩不前。古代将士们喝壮行酒的情景笔者无缘看见,当代将士们喝壮行酒的场面我可是见过一回。那是在南部边疆的一处战场上,时间是在一个黄昏,即将出发去攻占一个高地的几十名官兵,全副武装地肃立成一排。师、团、营的首长和几十名女兵每人端了一碗白酒走过来站在他们对面。师长语气凝重地说:我们来给你们送行,请大家喝下这碗酒!他的话音刚落,女兵们已双手把酒捧到了战士们脸前。那是极肃穆的一刻,现场除了晚风翻动战士们衣襟的响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出征的男兵们在暮色里默然看一眼敬酒的女兵,便接过碗一饮而尽。敬酒的女兵们和出征的男兵们一样知道,男兵们此去大多是很难回来了,因此她们接过空碗之后,会忍不住扑上前吻他们一下,那是极短的一吻,因为带队的军官在说完一句“请等我们的胜利消息”之后,很快就发出了出发的命令,几分钟后,出征的队伍就会消失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用作清水,来洗去凯旋将士身上的征尘和疲累。征战归来的将士,是要喝庆功酒的。仗打胜了,班师回到大本营的将士们,脱下征衣,要庆贺胜利,要论功行赏,喝庆功酒。这酒通常是要坐在宴席上喝的。笔者见过一支部队由南部边境凯旋回到军营喝庆功酒的场面,那场面使我至今难忘。开席前,一向不苟言笑的首长说:今天,我破例地允许你们放开喝,喝醉了不算违犯军纪!首长们敬第一杯酒,祝酒词是:辛苦了,弟兄们。这胜利是你们用鲜血换来的!那杯酒里满是对部下的关怀和体恤。第二杯酒,是军人们的未婚妻和妻子们敬的,女人们的祝酒词是:亲人们,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喝吧,喝下去解解乏。这杯酒里满是亲人的体贴和情意。第三杯酒是驻地附近的乡亲们敬的,乡亲们的祝酒词是:感谢你们守牢了国门,让我们在后方能平安做自己的事!这杯酒里含满了尊敬和感激。第四杯酒是驻地中学的孩子们敬的,孩子们的祝酒词是:叔叔们卫国立功,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这杯酒里满是钦佩和羡慕。接下来,是留守的战友,是刚接来的新兵,是地方上的领导,一杯一杯地轮番敬,使得那些战场上的硬汉子在感动和激动中一杯杯地喝着,那酒液像温暖的清水,把他们衣上的征尘、身上的疲累和心里的委屈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用作祭物,来祭奠在战场上死去的战友。一场大战过后,祭奠战死者也是要用酒的。我在南部边境的一处烈士陵园里,看见大战之后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一拨一拨地来祭奠才埋入土中的战友。他们肃立在那一排排烈士墓前,在念过简短的悼词,在分发了香烟、水果等祭物过后,军人们每人拿了一瓶酒走到一座墓前,启开瓶盖,缓缓地把酒液浇在墓的四周。当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时候,能听到他们含泪的低语:喝一点吧,喝了酒好上路……
用作抚慰剂,来抚慰作战失利打了败仗的战友。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也没有常胜的军队,只要打仗,就会有失利和打败仗的时候。打了败仗的将士们回营,也是要喝酒的。酒在这时已变成了抚慰剂,来抚慰将士们那颗充满歉疚、不安、羞愧、沮丧的心。当酒液伴着温暖的话语进肚之后,将士们会重新振作起来,会使他们下定来日再展身手的决心。
用作粘合胶,来把战友之间的嫌隙抹平,把将士们的心紧紧粘合在一起。军队也是一个世界,不可能没有矛盾。平时,你哪件事处理不公,伤了我;我这件事考虑不周,刺了你。战时,你合围不及时,放走了一部分敌人;我支援不力,给你造成了损失。一来二去,战友之间就会出现矛盾和嫌隙,消除嫌隙的办法很多,坐在一起喝酒也是办法之一。双方在一个上司的召集下往酒桌前一坐,几杯酒下肚,错的一方道几句歉,对的一方就会主动拦住说:好了,喝酒!酒再喝下去,脸越红耳越热,彼此就开始称兄道弟将心比心慷慨无比心胸开阔地说话,到最后,差不多都能尽释前嫌握手言欢。
当然,酒在军中也引起过祸端。一些人因饮酒过多而失态丢丑甚至贻误战机打了败仗,但那毕竟是个例,不能因此就怪罪酒,酒并没想让人喝醉,喝醉的责任在喝酒者没有把握好喝的量,任何好东西当不能用得过度。
酒这种饮料,是先辈的发明创造物中最重要的一种。试想,若是世上没了酒,那人的生活将变得多么乏味,军人们的日子将少去多少乐趣。
酒,军人们永远对你满怀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