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华·狄雷尼发现自己整个被这两件凶杀案霸占了。他想尽办法分心去忙别的事。结果,思想不听使唤,转来转去依旧转回到这个老问题上:怎么做的案,为什么做案,是谁做的案。
叹口气,认了,他决心搁下一切接受挑战。
凭着警察的直觉和经验,这绝对是一个心理变态干的勾当。一个疯子,神经病。想要找动机几乎无望。总之不会是为财;什么也没偷走。
他情不自禁翻起月历和记事簿上的日月星期,查看月亮盈亏的记录。凶杀和满月毫不相关。他颓然砰上抽屉。
最大的难题就是这类滥杀事件无迹可寻,根本无从下手。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狄雷尼记下两桩凶案的要点。试图找出两名死者间的任何一丝关联。然而,除开他已经向布恩提过的八点之外,再没有任何机关:两个都是中年人,两个都是外地来的,两个都住在城中区的大饭店。他明知这些条件有等于没有一样。但是他仍秉持着一贯谨慎的态度,作了笔录。
有关凶手方面,记录更少:
一、男、女都有可能。
二、戴黑色尼龙假发。
三、聪明,仔细,狡诈。
他明知写下这些并不能带动整个案情,但总是一个正规的开始,一大堆谜团中的一个起头。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他又在书房里伤脑筋。
他假设,也许两个死者——卜乔治和胡福瑞——过去曾经雇用过同一个人,后来为着某些理由又将他开除了。
几年之后,这个人由怨生恨,动了杀机,访查了他们,便先后将两人杀死。纯想象,但是也不无可能。
他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他心不在焉的接起话筒。
“艾德华·狄雷尼。”
“组长,是我,布恩。……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带一名勘察小组的人回‘皮耶士’凶案现场,量出假发到椅垫的高度。”
“结果呢?”
“组长,只量出个大概。因为椅子是软垫的。你明白吗?很不容易测得准。”
“当然。”
“不过,我们还是尽力而为。化验组和解剖室那边都腾不出人手。倒是解剖室的一位助手建议我们拨电话给美国自然生态博物馆的一个人。他是人类学专家,是拼骨骼的第一把手。”
“好极了。”狄雷尼对布恩的周密十分满意。“他怎么说?”
“我把尺寸告诉他,一个小时不到就回了话。他说——他坚持只能算是猜测——这人大约是五呎五到五呎七的高度。”
沉默。
“组长?”布恩急问。“你在听吗?”
“是的,”狄雷尼慢声应道,“我在听。五呎五到五呎七?这不是一个小号的男人。就该是一个高个子的女人。”
“对。很厉害对不对,组长?我的意思是,比我们知道的又多了一样。”
“那是当然。”狄雷尼不愿意浇凉水。这条线索太脆弱,小队长必然也知道。“你和施马提处得如何?”
“不好,”布恩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前还好。他要我们一切重新再来一遍。我了解;他是不想负起到任之前,可能发生的一些责任。”
“嗯。”狄雷尼暗骂施马提是个笨蛋,把时间白白的浪费掉,而且还隐含着对于属下能力的怀疑。
“组长,我想请你帮个忙……”
“尽管说。”
“我可不可以打电话向你报告调查的情形?”布恩仍旧压低了声音。“一有消息就打?让你了解情况,多多帮忙?”
这一定是伊伐·索森副局长的意思,狄雷尼一清二楚。(“……你们不是朋友吗?每天打个电话无妨啊?……听听他的高见。”)
可见得伊伐·索森并不全信任施马提小队长的长才。
“随时欢迎,小队长,”狄雷尼答道。
“多谢了,组长,”布恩由衷感激。
电话挂断之后,狄雷尼在凶手的记录表上,添了一笔:
四、身高大约五呎五至五呎七。
接着,他便走入厨房,为自己做了一份凉拌腰片生菜丝三明治。因为这是“湿”三明治,他当然是凑在水槽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