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外等了半天,憋笑也憋了半天的靳呈,终于在听见靳予归挂断了电话以后,推门进了办公室。
“哈哈哈哈哈哈,10个老婆也不介意,哥,你这丈夫是不是当得有点失败。”
他肆无忌惮地讥讽,靳予归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破绽来,甚至摆明了是“你笑点好低”的看傻子的表情。
靳呈:“……”
他自讨没趣,收了笑,但还是忍不住又补一句:“嫂子还真是……独特。”
靳予归直接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显示器屏幕,冷声说:“叫你来是让你汇报方案,不是让你来我这偷听,也不是让你来我这傻笑的。”
他将袖扣解开,又将领口的领带稍微松了松,说:“你只有十分钟时间汇报。”
靳呈知道靳予归的脾性,饶是再怎么混不吝,此刻也敛起心神,说:“消息来源很显然,是华业那边的手笔,靳思琪的电话打不通,我估计这件事她多少知情,但也是棋子,不难查,她最近谈了个男朋友。”
靳予归这才抬眸看了靳呈一眼,问:“华业那边的?”
“嗯,章家的小儿子,一如既往,她看男人的眼光还是那么差。”
“舆论这边,因为哥你的新闻实在是太少了,网友们巴不得有点什么花边小料吃吃瓜,所以现在热度是很艰难地在压,恐怕还是要有个回应。”
“华业那边是早就埋了线的,公关部也都在处理,目前看情况,下周发布会上,他们肯定也做了准备,如果不回应,可能会在发布会上也被他们摆一道。”
靳予归眼眸低垂,十根修长的手指在第一指节处松松交叠,不置可否。
靳呈继续说:“但是澄清公告呢,也不好发,一来靳思琪那边,她虽不知情,但照这个电话打不通的状况,想让她出面澄清几乎不可能。二来就算我们澄清了,他们肯定留了后手,再出几个对比通告,锤我们虚假澄清,可能舆论更不好控制。”
徐特助在此刻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轻声说:“靳总,会议室那边都准备好了。”
“嗯。”
靳予归站起身来,将领带重新归位,轻轻扫一眼靳呈,在离开办公室前说:“所以你准备了3小时的方案,就是告诉我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靳呈扯了个讨好的笑来,耸耸肩,摊摊手,摆明了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乖怂模样。
靳予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说:“你这公关部经理的薪水是不是领得有些轻松?”
“我马上去办,哥你散会之前保证给你出个Plan ABC来。”
另一边,宋稚夏被这通电话打得是困意全消,但精神萎靡。
她坐在床上,像一张折叠的纸一般,上半身趴回床面,头发不管不顾地糊了一脸,很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是没听出靳予归最后那句话的戏谑口吻,虽然这还不足以对她造成什么杀伤力。
但一想到自己因为睡觉而在靳予归面前闹了这么一个笑话,还是让她浑身都不舒坦。
她将丢开几米远的“犯罪工具”——手机又捡了回来,划开屏幕,看着通话记录里“靳予归”的名字,又划开微信。
从消息列表往下滑,滑了一阵才意识到这样找靳予归的聊天框实在效率太低,于是直接输入他的名字。
点开对话框,上一条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春节。
靳予归那会儿好像在悉尼,还颇有兴致地给她发了一张夜景俯瞰图,看样子是酒店高层的视角,歌剧院在整张图片的右下角,整个夜色都显得温柔而静谧。
宋稚夏把这理解为靳予归知道她今天在靳府,想了解家人的近况,于是也很贴心地将晚宴上的全家福发了过去。
隔了约莫半个钟,才收到靳予归的回复。
【红色毛衣很适合你。】
宋稚夏彼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挑起眉毛再三查看靳予归的消息框,琢磨半天没琢磨出来靳予归话里的意思,只好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过去糊弄一下,对话就结束在这里。
宋稚夏此时看着对话框,打打删删,还是将那句“我刚刚在睡觉,在做梦”删掉,又将手机扔回了原地。
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理智回笼,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口渴,床头柜的水杯却早已空空如也,她趿上拖鞋下了楼。
三层半的别墅,视野开阔,采光舒适,意式极简的风格,因为家里的陈设太少,人居住的痕迹更少,很多角落随手一拍,大概会让人相信这是某五星级酒店的布局,高级但商业。
宋稚夏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两年前,领完结婚证,还没等她想好措辞,靳予归带着她来了这里,告诉她以后她可以住在这,行李之类的,他会安排好人替她搬过来。
抛开别的,不得不称赞他周到。
除开这房子是她名下的,他还为她配备了阿姨、司机,甚至还想调几个保镖过来,后来因为宋稚夏的账号渐渐做起来了,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外加上结婚后不多久靳予归为拓展海外市场频频出差,这个“家”实打实只有宋稚夏一个人住着,她干脆就让靳予归把阿姨司机都安排去了别的去处。
她自己住着,有时候日夜颠倒也不担心影响别人。
没办法,她一个人兼着好几份工,制作、拍摄、剪辑、商务对接都是她,她这个量级的博主,每天不知收到多少催更通知,有时答应了更新时间,就不得不熬夜赶夜工。
她坐在一楼水吧台旁喝水,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查看手机里其他的未读信息。
其中有不少是金靓发来的,关于靳予归那条绯闻的相关舆论。
宋稚夏还挺意外的,虽然她和靳予归确实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谈不上熟悉。
但据她的了解,靳予归为人很低调,很多时候,或许只有重点项目的发布会上能看见他的身影,即便如此,媒体那边也有人严格把关,关于他的私人新闻少之又少。
因此,在她的认知里,像他这样不带娱乐性质的商业大佬,花边新闻应该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舆论。
随便看了看网上相关的讨论,她渐渐琢磨出来一点。
这件事大概背后有布局,不然不会每条评论区似乎都会出现一个“带节奏”的“路人”。
更不用说,几乎每条中立的博文之下都有人再三强调靳予归已经隐婚。
她和靳予归只是领证,甚至没办婚礼,按道理靳予归的婚姻状态并不该是人人皆知。
她将这点疑惑照单打字发送给金靓。
金靓大概下了戏,很快回复她。
【宝宝,这你就不懂了吧。】
【商界公子哥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你也知道,不是没本事就是长得有点着急,不然就是脑袋空空。】
【靳予归这些年这么低调,好不容易让大家后知后觉商界还有像他这样皮相头脑都出色的男人,结果却发现他是个“出轨”的渣男,这话题度可不就有了么。】
宋稚夏看着“皮相头脑都出色”这几个字,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咬了咬下唇,一本正经地回复。
【嗯。】
【还行吧。】
【就是气量有点一般。】
靳予归在办公室一坐不知时辰,跨国会议结束后,他无端打了个喷嚏。
徐特助敲门进来递文件,愣了愣,说:“靳总,需要调一下空调温度吗?”
“不用。”
靳予归站起身来,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按门别类收拢起来。
“你不必操心这些。”
徐特助候在办公桌前,说:“靳总,一个小时前,小靳总来过电话。”
“说什么了?”
“就说等您开完会通知他一声,刚刚我已经通知过了。”
“好。”
靳予归将签好的文件递还给徐特助,桌面也三下五除二恢复了整洁。
他起身:“我去一趟20楼。”
……
靳予归不知道。
20分钟前,公关部整个部门都还是鸡飞狗跳的状态,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人人穿梭如织,表情都不太好。
可等靳予归抵达公关部之时,每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表现出一两分“如释重负”。
靳呈直接领着他进了办公室,将门阖上,靳呈就收起了那副严肃的神情,将手里平板递过去,颇有些挤眉弄眼地说:“哥,可以啊,给我们施压,结果早就想好了找外援是吧?”
靳予归皱了皱眉,没接平板,有些莫名。
低声说:“什么外援?”
靳呈将平板往靳予归那边凑了凑,热搜上“靳予归夫人回应”的标题点进去,是这样一段视频。
戴着墨镜口罩的纤瘦女子,虽遮得严严实实,但肢体动作却显示她似乎对镜头并不恐惧。
面对记者的提问,她笑了笑,没着急回答,反问记者:“你知道新婚燕尔吧?”
记者大概也有些稚嫩,似乎没反应过来:“蛤?”
女子声线更温柔了些,吐字清晰从容,说:“我跟予归只是过个纪念日,没想到大家这么感兴趣?”
视频看到这,靳予归面色松动了些。
靳呈:“新婚燕尔?”
“过纪念日?”
“这得是你想的招吧。”
毕竟宋稚夏那句“10个老婆也不在乎”还犹言在耳。
靳予归不知在想什么,眸光沉沉,半晌才接话。
“也许听起来确实有些离奇。”
“但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靳呈:“……”
“嫂子不是你搬的救兵?”
靳予归用平静的眼神给了靳呈一个否定的回答。
靳呈:“你俩还真是……各自精彩啊。”
靳予归将平板捞回来,重新点开那个视频。
空荡的办公室里又响起那道轻柔地女声。
“你知道新婚燕尔吧?”
靳予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嗯。”
“是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