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既然司马仲达一把老骨头不怕操劳,我诸葛孔明自然也乐意奉陪。”

宗鹤

这么浅显易懂的激将法,居然在就加上了司马仲达的名头之后就变得如此好用起来,该说真不愧是死磕了一辈子的死对头吗

宗鹤顿时对司马懿肃然起敬。

想当初司马懿在宗鹤面前谈起诸葛亮来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到五丈原之战时,诸葛孔明病重之际,缠绵病榻终撒手人寰,都还摆了司马懿一道,愣是让谨慎多疑的司马懿撤兵后退。

这件事情司马懿一直都没法介怀,就和空城计一样,耿耿于怀的很。

诸葛孔明很显然是将司马仲达看透了,当然,司马懿也是太过于了解诸葛亮才会越发谨慎小心。没想到这两人从生前撕到生后,彼此之间的硝烟味还是这么浓。

“司马仲达那家伙现在在哪里”

宗鹤讪笑两声,“仲达先生如今还并未醒来”

迎着卧龙先生那轻飘飘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面对一双极具穿透力的幽深黑眸,饶是宗鹤也不禁捏一把冷汗。

他从来不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藏好捂好。面对许多心怀天下的指引者,宗鹤上辈子用他双眼见证的命运轨迹反而更能博得他们的信任。所以宗鹤也做好了被诸葛亮询问的心理准备。

基因链的进化是全面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精神层面。诸葛亮不是a级基因链宗鹤都不见得能瞒得过他,更何况人家现在接受了senta牌外挂。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身着褚红色衣袍的卧龙先生不过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不感兴趣的挪开了视线。

“哼,没醒就好。”

对于宗鹤为何会知道那么多还未发生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仿佛事实真实与否都无足轻重般。

一时半会宗鹤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抿了抿唇乖乖站在原地。

“愣着干嘛,走了。”

既然已经走出了草庐,诸葛亮就断不可能再回去了。他皱着眉拂去衣摆上簌簌落花,大跨步朝着院外走去。

随着梦境主人心意已定,这一路宗鹤先前穿过梦境狭间时留下来的精神力就滴滴答答的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一条闪闪发亮的银河。周遭漫山遍野的梅花全部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狭间内七彩斑斓的梦境流光。

宗鹤一愣,低低应了一声,跟在卧龙身后离开了这方梦境。

梦境外的景色和梦境内并无多大区别,除了那一片梅花林不见以外,其他竟可以做到一模一样。

“说吧,找孤何事”

听着这个熟悉的自称,宗鹤眨眨眼,才反应过来。

诸葛亮位列一等侯爵,位居三公,自然是有资格如此自称的。殊不知在秦始皇垄断“朕”这个称呼之前,屈原也曾自称朕呢。

“鹤有一困惑,百思不得其解,这才想要求得先生指点迷津。”

宗鹤轻叹一声,抱拳行礼,面上仍带着些许犹豫之色。

“说来听听。”

诸葛卧龙掀了掀眼皮,倒也来了点兴致。

他性子甚是桀骜,难得被一个小辈扰了清闲,内心却并无怒意,反倒还遂了其意出山,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诸葛亮哪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气,细想之下也思索不出什么来,只能作罢,以一句合眼缘盖了过去。

宗鹤身上可是携带着整个阿瓦隆以及九位仙后魔力凝聚的祝福,在一个小位面所有魔力的加持下,亲和力达到一种近乎巅峰的境界。

只要宗鹤自己不使劲儿作死,他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所有人的最佳印象分。

好感度是一个恒定的值,凭空得到好感度很难,所以在宗鹤同指引者相处期间,这种亲和力会不知不觉同指引者本身结合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嬴政和孔明明明都是性格十分难以接近的存在,却独独会对宗鹤和颜悦色的缘故。

“不久前,鹤曾有幸得到一位帝王指点。”

宗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自己的困惑抽丝剥茧般慢慢剥离出来,避开那些晦涩的部分,一点一点讲出。

他很少有这种迷茫的时刻。

一直踽踽独行的人是不会怀疑自己脚下道路的。

那是恐惧。

有些东西,宗鹤越是去回避,反而越会记得更深。

它会在宗鹤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时候,化作心魔一般的存在,郁结于心。

人心会诞生鬼怪,宗鹤曾经看安倍晴明退治过鬼怪,深知人心之鬼的可怖。

“一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自己即使是那位帝王如此评价,我也不在乎。”

“对我而言,无论用何种手段,只要能够达到那个目的,并且取得最小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即使罔顾他人思想,这样是否是最好的选择”

自我如同宗鹤,也陷入莫比乌斯环的怪圈中,一遍遍扪心自问。

就算李白对他怀有自信,但那可是一个种族的命运。

宗鹤不敢过多和地下城里的人类打交道也是这个意思。

在内心深处,他害怕失望,也害怕自己承担不起那一份沉重如种族命运的责任。

害怕自己会再一次看到人类的灭亡。

“嗤。”

结果宗鹤刚说完,那边孔明就哼笑一声,似笑非笑。

“孤还当是什么问题,呵,你内心不早就有答案了吗”

宗鹤一愣,瞳孔迅速放大,恍惚了片刻。

是的,其实他内心早就有答案了。

如果没有答案的话,一意孤行,一条路走到黑的他又怎么会为旁人的言语所动摇即使那人是享誉神州的千古一帝也一样。

没有人可以让宗鹤改变自己的想法,除了宗鹤自己。

“多谢先生。到头来却是宗鹤庸人自扰了。”

白发青年站在原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郁气都倾吐出来。

他想,他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伸手。”

宗鹤这边还在思忖,诸葛亮看了看他的神情,忽然出声。

“嗯”

宗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来,掌心朝上,像是等待老师拿戒尺训诫的学生。

“另一只手,快点。”

卧龙眉心微拢,不耐烦的道,“解开你那护腕,手背朝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宗鹤隐隐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了些许猜测。

宗鹤将护腕解下后,微微敛下眼眸,默不作声的看着。

诸葛亮面色寡淡,负手而立,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朝他手背的王剑印记上一点。

判定通过,归位者诸葛亮

第三张牌,序列号0愚者,已归位

二十二张大阿尔卡那再次齐飞而出,为首那张空白的牌面上也逐渐被填上了色彩,像是有人执笔在其上作画一般。

熏香袅袅环绕的室内,黑发男子斜斜的倚靠在草庐的窗棂旁,他面前矮矮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局未下完的黑白棋盘,案上烛火明灭跳跃,将他褚红色的外褂染得深沉似血,越发衬得嘴角笑意越发倨傲起来。

宗鹤微微朝愚者牌上的棋盘一探,竟是朦朦胧胧看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地名。

牌中之人竟是以天下为棋,一个人独自对弈。

“不错,倒是有了孤几分神韵。”

诸葛亮自然也是看到这张牌的变化,他满意的颔首,神色颇为自得。

依宗鹤所言,诸葛亮轻而易举就推测出如今他先前站在草庐说的那些局势都是还未发生之事。而且宗鹤能够在他的梦境自由行走,诸葛亮甚至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空间力量的波动然后他就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可以脱离此地地域限制的机会。

诸葛孔明不在意宗鹤是以何种手段知道未来,也不担心宗鹤所言真假与否,他要是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也枉称卧龙。

诸葛亮只期待日后司马仲达醒来后,发现他卧龙比他更早苏醒,而且还可以满世界乱跑时,会露出何等神色。

“多谢先生。”

宗鹤这下是真的心服口服。他根本就没有和诸葛亮提及任何关于他救世主的身份,但后者不仅从他话语中找到了蛛丝马迹,甚至还以他下意识的动作里判断出印记所在的位置,不得不服。

“孤既然走出这茅庐,入了浊世,自会助人类一臂之力。”

卧龙斜斜的睨了宗鹤一眼,不置可否。

嬴政能看出来的,没道理诸葛亮看不出来。不过两个人思维不同,一个是以王者角度,一个是以谋臣角度去看。

于诸葛亮看来,宗鹤还算顺眼,有勇气,也有承担责任的决心和实力。若是加以磨练和敲打,日后必能成为一位不错的领导者。

没有人是天生的领导者,有的不过具备成为领导者的才能,都需经历蜕变才能够合格。

就连刘备当初三顾茅庐的时候,也不过是满怀一腔壮志难酬,依附刘表又被刘表暗中忌惮,寄人篱下,一事无成的中年人罢了。

诸葛亮选中刘备,不外乎刘备本身为人贤明正直,心诚又有无限潜力空间。不然以他的眼界,那时候的刘备根本无法入眼。

为王者,不论如何,必须心诚。

这一点,宗鹤就很不错。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是从来都问心无愧。

诸葛亮能为刘备出山,在乱世之中助他成王,如今再度出了草庐,自然也能为人类发光发热,辅佐宗鹤,让其走上该去的道路。

“既然内心有了抉择,那就去做。”

“为王者切忌犹豫,路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