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天抬头,一脸不知所措。“明明虞国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父亲盯着的,为何此行没能带回来?”
齐仲任眸子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望向京都城的方向,“或许除了我们外,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父亲是说,有人知道了那个虞国状元的身份?”齐浩天有些诧异。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虞国大都安排了人。只是前些时候,许铭舟在养伤,告假数日未出府。谁知后来我们的人去寻时,人早就不见了!”齐仲任说及此处,咬牙切齿。
“谁能知道许铭舟的身份?太女不可能知道的!”
“那个白承之,我怀疑了他许久。太女对他的态度,实在让人奇怪。”齐仲任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想着什么。
“白夫子不可能是父亲怀疑的那个人。我之前把酒酿丸子香薰的荷包给他们后,他们日日都带着。”齐浩天忙道。
自从齐仲任怀疑白承之的身世后,便让他在宁府学堂帮忙试探。齐浩天看得很清楚,白夫子和宁夫子似乎都很喜欢那个荷包。
这与父亲的怀疑不太能对得上。
“若能将那个许铭舟带来,我们便有把柄拿捏太女。可如今人不见了,我们不能阻止太女登位。哼,一介女流……这是天要亡我大燕!”齐仲任的声音越发高了起来。
“父亲。”齐浩天一把拉住齐仲任,“此处是大燕京都,父亲不可说此话。”
看着齐浩天一脸惊惧的样子,齐仲任微微愣了愣神。二十年的筹谋,败落在最后一刻,他心有不甘。
齐仲任看向前方灰蒙蒙的天际,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一把握住齐浩天的手,“答应爹,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保全自己!”
“父亲!”齐浩天不知齐仲任为何会突然说这些话,听着一点也不吉利。
“大燕原本国运昌隆,可出了这么个司夜。一个女子,不好好当她的公主,却要来觊觎皇位。自古这天地间阴阳调和,方能生存。若阴阳失衡,则国灭矣。”
“父亲。”齐浩天眼眶微红,“太……太女会是一个明君的。”
“住口!”齐仲任一挥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失望的呵斥。“你若再说这话,便不是我的儿子!”
齐浩天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父亲始终不看好太女,认为女子当权,便要亡国。
父亲其实没有野心,甚至要论野心,不及南宫家一半。他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让大统之位落到男子身上,所以他愿意听从南宫长清的话,扶持荣安王。
尽管荣安王有野心却没谋略,被太女算计得越发失势,可父亲还是忠心荣安王。
这一切,有什么用呢?父亲说的天意,到底又是什么?
“父亲,那个许铭舟这么多年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如今却不知所踪。这一切,是否又是天意?”
齐浩天想劝自己的父亲,不要那样执著。只要能治理好国,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齐仲任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透出怅然失望的意味。“天意?你是想说,天意阻止我们拉太女下位?”
“我……”齐浩天不敢再说话。
齐仲任忽然仰头笑了起来,他先是苦笑,随后又有些自嘲。最后,他笑里带着哽咽,望向远处的目光透着一股深沉的寒意。
齐仲任拍了拍齐浩天的肩膀,语声归于平淡。“记住爹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保全自己。”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步一挪朝着城内的方向走去。
望着父亲的背影,齐浩天心头升腾起一抹不安之情。
蓝老的到来,为大燕京都新添了许多稀奇的话题,太女派人来宁府下召,请蓝老入宫一叙,被蓝老拒绝了。
他放话说,若伤他徒儿的歹人一日没有交代,他便一日不出宁府的门。待宁白二人伤势一好,便带着徒弟离开大燕,日后永不踏入大燕的国土。
朝臣们一听就急了,最急的便是相国董别古。
蓝老是他的恩师,如今恩师在大燕闹出了这样的动静,他于公于私都要从中调和。可董别古亦气愤不已,所以又连上了三封奏折,每逢早朝就提及此事。甚至一度时期,他公然在朝堂与荣安王对峙,要求问南宫长清的罪。
董别古三次上奏,太女依然迟迟未做决定。
董别古能等,有人却等不了。
这一日下朝之后,常昆带着常家大郎、赤威将军常羽,以及常家二郎常翼大摇大摆去了南宫家。在众目睽睽之下,常昆一刀劈开了南宫家的大门。
南宫长清和南宫乐山在事发后,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南昆让南宫家为自己的长孙偿命,并拿出了南宫家指使人动手杀常思远的证据。常羽作为常思远的亲爹,见到南宫长清在证据面前依然一副抵死不认的样子,心中激愤难当,作势就要上前动手。
可常羽忘了,自己虽然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可南宫长清也是,南宫家的军队不比常家的少。
于是,常家军和南宫家的军队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上了,双方一度开战,损伤不少。百姓哪里见到过这般大阵仗,纷纷避之不及。
就在两家打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人拿着亲笔画押的认罪书进了祈年殿。
当日,太女下诏,常思在一案的真凶重新归案,那便是大燕太尉齐仲任。不仅如此,当初在林中行刺太孙和白承之的幕后主使,亦是此人。
消息传来,朝堂震惊。没有人会相信,一向温文儒雅的文官太尉齐大人,会行这般阴谋诡异之事。
更何况,齐家和常家都位列五大世家之列,齐仲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设计杀害常家晚辈,试图挑起世家争斗之人。更没有理由去设计杀害大燕储君,杀害天下读书人之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