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尧从未主动挑过事,一直以来都只是应招罢了。不过对于无生的处处逼迫,凌尧并不向主子诉苦。
反倒是肖护卫,一天天地又忙着看戏,又要盯着他们盖瓦,日子过得很是忙碌。因为有着共同上房盖瓦的情意,无生对凌尧这个外人倒也渐渐适应了。
直到有一天,无生见凌尧和肖护卫勾肩搭背,说着小话。他皱眉侧耳听了听,只听见了什么“醉心楼”。
“刘婶,醉心楼是什么地方?”无生拉过厨房的刘婶,悄悄问道。
刘婶脸一沉,“你这孩子才多大,天天都在想些啥!醉心楼是京都最大的青楼。哎呦那里莺莺燕燕的,你可不能去啊。”
“青楼?”无生一脸惊愕。
“就是青楼,去那里的都是学坏了的男人。”刘婶苦口婆心,“你这年纪该娶媳妇了,去青楼的人以后连媳妇儿都娶不到。”
无生若有所思,片刻后气鼓鼓地来到宁白二人面前。“两位公子,府上出了坏人!”
叶宁语一愣,“什么坏人?”
“凌尧带老肖学坏了,他俩今日去逛青楼了!那个老肖也是,整天不认真办差,跑去逛青楼。我也要去!”无生一脸不甘心。
“额……”叶宁语笑了笑,“你太小了,那地方不合适你。”
无生嘟着嘴,身影一虚就上了屋顶。
入夜,醉心楼一片灯红酒绿。
醉心楼在京都外城的一条主街之上,足足有五层,第一层占据八个铺面。
从外观看上去,翘角屋檐,雕梁画栋,灯火通明,整座楼在夜空下熠熠生辉。
在靠近醉心楼百步之遥,便能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和推杯换盏之声。
两个年轻的小少年昂首阔步走入正堂,二人生得眉清目秀,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客人与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这里的客人,有的品酒饮茶,赏舞听曲。有的和佳人知音举杯相饮,互诉衷肠。有的人醉醺醺地被扶上二楼三楼,门一关,屋内发生了什么,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其中一个小少年双眼都瞪圆了,“原来燕国的青楼长这样啊!”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这里看着就……吓人。”跟在后面的少年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迎面撞上来一个膘肥体壮的男子,与她擦肩而过。
少年一惊,侧了侧身子,声音软糯糯的。
“走什么!我堂堂犬戎公主自然要多见见世面。你记住,咱们不是在逛青楼,只是见识大燕的风土人情。”尽管呼延婵俪一身男子装扮,可仔细看过去,皮肤白皙,眉眼精致,不难看出女子样貌。
“瞧小郎君的模样,是第一次来醉心楼吧。给小郎君推荐一位姑娘,保证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一个颇有风韵的妇人热心走过来。“连连,过来招呼客人。”
“来了。”貌美如花的连连迈着轻巧的脚步挽住呼延婵俪的手。呼延婵俪倒是一脸自在,可她身后随行的侍女却满是别扭。
“小郎君是喜欢听曲,还是喜欢下棋?”连连看向呼延婵俪,忽然注视到了她那精致的下颌线以及白皙的脖子。
连连愣了愣,“小郎君要不先四处逛逛,连连收拾一番再来找你?”
呼延婵俪巴不得如此,忙点点应下,带着侍女上了二楼。
一旁的老妈妈十分不解,“到手的客人怎么放跑了?”
醉心楼的规矩,若是遇到客人,姑娘们则第一时间去迎。若是让客人四处逛逛,意思就是她们不想招呼。
望着上楼的两个身影,连连凑到老妈妈身边低声道,“那是两个女子,定然是来寻夫君的,不知哪个倒霉男人又要遭殃了。”
老妈妈一笑,“原来如此,且让她去吧。”
醉心楼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时便有女子扮成男装,为的就是抓自家男人。遇到这种情况,老妈妈是不管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们把自家男人暗暗带回去也就算了。若是加以阻拦,这些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主,一旦闹起事来,少不了醉心楼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呼延婵俪蹦蹦跳跳地跑上楼,这才发现醉心楼上面几层竟别有洞天。
这里装扮如仙境不说,每层还分设有琴棋书画四廊,男男女女在廊中品茶饮酒,好不惬意。..
更让呼延婵俪惊奇的是,这里的一排排雅室外,每个雅室门口竟站着……一名手摇折扇面如敷粉的男子!
呼延婵俪不由惊喜万分,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忽然,她看向了三楼拐角处的一个雅室,那里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人。
“干这种事居然还有人在外面守着,这么刺激?”呼延婵俪眼珠子一动,有了想法。
“走,我们去那里看看!”呼延婵俪拉着侍女就往上走。
这时,原来守门的两个人忽然跑开了。
“真是天助我也!”呼延婵俪大摇大摆入了那间雅室隔壁的屋子,推门进去。
“公子,可需要小的作陪?”一个形如弱柳扶风的男子走过来,声音很是柔和。
呼延婵俪素来不喜太过柔弱的男子,她猛地想起了那位宁公子,心中腹诽,这醉心楼的男姑娘竟比宁公子那个读书人还要柔弱,她可没什么兴趣。
她一摆手,“酒菜端上来,你们便出去吧。”
男子没有多话,片刻就端上了酒菜,躬身出了门。
外人一出去,屋内便只剩下呼延婵俪和侍女两个。她脸色一喜,立马跑到墙角,还低声招呼自己的侍女。“喂,你也过来长长见识!”
侍女脸色通红,头摇如拨浪鼓,满脸写着拒绝。
呼延婵俪白了一眼,拿着一个酒壶,悠哉地将耳朵贴到墙上,开始听起了隔壁的动静。
不过,听了许久,隔壁没有她想象中激烈的动静,倒是隐隐听到了一两句说话声。
“大人,此事我们就此定下。”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嗯,你们回去也再研究一下,此事出不得差错。”
“大人放心,待狩猎日一过,荣安王便可……”
呼延婵俪一惊,她似乎听到了“荣安王”?隔壁的人在谈论司承弼那个老男人?
呼延婵俪不由竖起了耳朵,不过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小,隐隐又听到了太女二字。
荣安王……太女……呼延婵俪猛然反应过来,隔壁两人并不是简单地闲聊,好像在谋划什么事。
啪的一声,她手里的酒壶掉到地上,顿时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