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同白承之回了宁府,一路上有宫里女官相送,她皆皱着眉不说话,白承之亦沉默。
一进宁府大门,叶宁语才浅浅叹气。
白承之看过来,轻轻拉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在想太女。”
叶宁语看过去,同时觉得白承之似乎真的很明白她。不管何时,好像都能清楚地知道她的想法。
“太女今日对殷家之举,看似重罚,实则是在极力维护殷家。”
“嗯。”白承之亦点头,“殷家和太女互为倚仗,只是我没想到太女今日会表现得这么明显。按她的谋略和习惯,即便是有所偏心,也应当表面上一碗水端平才是。”
太女是何等人物,宁白二人早已见识和听闻,心里也早有定论。可今日在祈年殿,她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殷家的偏爱,甚至对常昆的不甘心视若无睹,实在是蹊跷。
她不可能没看出来常家今日是不甘心的。
“还有那陈院长的说辞,虽然说证据证词看上去十分充足,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叶宁语回忆着自己在祈年殿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当时就觉得很是蹊跷。
“你也怀疑陈月如查出来的结果,不是常思在的真正死因?”白承之看向她,两人同步走进内院。
也?叶宁语知道,或许他们两个又想到一起了。“没错。至少明面上摆出来的不是。”
“阿云,你认为此事之后,会有哪些影响?”
叶宁语细细思索了片刻,毫不迟疑道,“首先,常殷两家看似言和,事实上如何还不知道,或许还有可能,两家因此结仇。”
明明在大殿上,常昆对殷家的态度最后有了变化,可直觉告诉叶宁语,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再者,常家察觉出太女的偏心之举,说不准会因此记恨上太女。臣厌君,这件事的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白承之点了点头,等着叶宁语继续说下去。
“殷家受了处罚,许之秦被降职,太女同时失去了助力,不管是对殷家还是太女,都不是一个好结局。若殷家心志坚定,或许会不记恨太女。若不坚定,殷家与太女只怕也有裂缝。”
白承之目光柔和地看着叶宁语,她这般猜测真相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迷人。
“也就是说,这件事不管是对太女,还是殷家和常家,都只有伤害,并无半分受益。”
“那……谁会受益?”白承之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任何时候,但凡谁是受益者,谁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嫌疑。
“你或许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叶宁语看向白承之笑了笑。
“看来你心里也有答案。”白承之亦笑道。
“明日我们该去一趟常家了。”
表面来看,常思在的案子尘埃落定,这孩子也该下葬了。大燕风俗,未满二十的男子死后只能停灵三日,今日正好是第三日。只不过常思在的死因需要核查,虽然常家已经挂白了三日,但听闻常老将军放出话,不查清死因,就不下葬。
今日算是有了结论,可常家打算继续停灵三日。
听闻常思的父亲和二叔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不知他们是如何赶路的,竟短短三日从关外赶回。
“是,明日去送送那孩子。”说到常思在的身上,两人的心情都有些低沉。
翌日,常家正堂。
常府已挂白三日,在之前的几天,常家虽也有人前来吊唁,不过常昆为了追查孙儿的死因,时常不在府上,常府总是显得有些冷清。
直到这一日,常家的灵堂人忽然多了起来。除了常昆,还因为常家的大郎和儿郎回来了。
各大家族的人陆陆续续来凭吊了一番,虽然穆家向来不喜凑热闹,可这种事于情于理都是要来的。
宁白二人到常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殷家几人刚刚进去。
“我们再等等。”白承之拉住了正要下马车的叶宁语。
叶宁语有些诧异,当她掀开车帘看到殷家几人的背影时,顿时明白了白承之的用意。
眼下他们二人不宜搅入几大家族的牵扯里,做的一切发乎情止乎礼即可,他们并不打算与哪个家族走得太近。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宁白二人进入正堂。
灵堂亦设于此,殷茜茜全身着素跪在灵前,许之秦正搀扶着卫蓉素对着灵堂躬身行礼。
常昆在灵前坐着,双目看着常思在的牌位,一动也不动。常昆身后,一个身着素衫的中年男子轻轻替常昆揉着肩膀,神色看上去万分沉痛。
而灵后的棺椁旁,另一个眉眼和常昆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双手扶着棺椁,双目红肿。他面色憔悴,嘴唇泛白,神态举止皆露出痛苦和绝望之色。
想必这两位便是昨夜刚回来的常家二子了。
叶宁语的余光落在两人身上,没有任何疑虑地分辨出了二人身份。
常昆身后那人,应是常家二郎常翼。而那个扶着棺椁的,当是常家大郎、赤威将军常羽了。
常羽,亦是常思在的父亲。他常年与自己的同胞弟弟常翼镇守边关,两三年也回不了一次京都。
可没有谁会想到,这一次回来,竟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送葬。
宁白二人走上前,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棺椁旁的常羽似乎是看到了两张年轻陌生的脸,微微测过头。
当他看到白承之时,常羽的面色变了变。
“你……”常羽挪动双脚,朝着白承之的方向走来。
“常将军,请节哀。”白承之微微颔首,面色沉重虔诚。
“你……”常羽似乎说不出来话,直直看着白承之。看他一言一行,躬身行礼的动作。
“这两位是蓝老弟子,白公子和宁公子。”一旁的常昆也来至几人面前。
“蓝老弟子……”常羽愣愣地看着白承之,似乎在思索什么。
而显然,白承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