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叶宁语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和他给的消息对上了,想必这就是原因。
不管是哪位皇子,对此时的叶宁语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了梁军此行的最大目的。
借道虞国攻燕,真是好谋划。
可叶宁语不信,梁国说是借道,最后便只是借道。
古往今来,有多少以借道之名建立起了两国邦交。可最后,借道完毕再趁机攻打他国。
此时的虞国,完全不能给梁国提供这样的便利。唇亡齿寒的道理,叶宁语很明白。
难为梁人迟迟不开口,原来憋了这么大的招。
怪不得要太子前来亲征,这样大的事也只有太子亲自坐镇来谈,才能让虞国拍板信服。
梁国或许想的是,虞国也能派个太子前来。可万万没想到,虞帝对这位新立的储君十分相护,不忍其上战场,便让雍王代太子出征。
不过雍王好歹是个皇子,也有资格让梁国来谈判。叶宁语相信,梁人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见雍王了。
至此,这些天梁军的许多做派,叶宁语就能一一想通了。
宋昌明身后的那十万援军,或许并不是为了对付他们,而是暗中部署在梁国东南境,为日后攻燕做打算。
连着几日的缓攻,只是一场心理之战。他们就是要让虞军猜测、怀疑、畏惧、不安,以至军心不稳。
这样一来,到时候虞梁谈判,虞国自然落了下风。
可惜,叶宁语不会让梁人的奸计得逞。
“主子,还有一事,是韩校尉托我告诉主子的。”
“韩校尉也在这里?”
前几日,叶宁语收到了线人给她的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十五个字:青蛇伏灰狼,蜈蚣镇金州,鄞州称霸王。
其中,“霸王”便是韩校尉。
一年前,韩校尉还是大都城有名的韩伶人,一出《霸王别姬》唱得人潸然泪下。
自有一次他们几个校尉被林掌柜找到,和叶宁语见了一面之后,几人知道了叶永长的屈死,以及叶家军在北境的处境,皆显露追随之意。
再加上北境这些事,也势必需要还存活于世的叶家军旧部才能完成,叶宁语便让他们几人暗中来了北境,以图日后。
“韩校尉前几日在鄞州,本想等着见到主子,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你。可他说罗校尉那边好像出了点事,他得赶过去帮罗校尉一把。少则七八日,多则半个月,韩校尉就能回鄞州。”
“韩叔可有告诉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白鹤摇了摇头,“只说这件事不大,请主子不必担心。”
叶宁语点了点头,“他让你带什么话?”
白鹤看了叶宁语一眼,定了定神。“关于叶老将军的。”
叶宁语猛地转头看向白鹤。
“韩校尉说,前阵子在他找回的几个叶家军里,有人曾亲眼见到当初潜入叶将军账中偷行军布防图的人。就在顾洪将军身死的那夜,此人也潜入了顾将军的营帐。那人说,潜入顾将军营帐的并非梁兵,而是一名虞兵。可当时虞国大军有十万,那名将士不知此人是哪个军营的,不认识,但记住了那张脸。”
叶宁语听着白鹤的消息,不觉握紧了拳头。
虽说当初是前太子瑞王不分青红皂白杀了父亲,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雍王从中谋划撺掇。
当时雍王远在大都城,能做到这一切,北境的大军里势必有雍王极为信赖之人。
然而,雍王不会随意找一个小兵作为心腹,雍王需要的,至少也是都尉以上,能在军中说上话的人。
在叶永长和顾洪一案中,雍王是幕后的主谋,而雍王所托之人,是直接的真凶。若顾老将军是他杀的,那么极有可能偷行军布防图并将其交给梁军的也是他。
叶宁语这一趟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揪出此人,替父报仇。
她神色冰冷,“那人如今在哪里?”
“就在鄞州的守城大军里。因为主子来了鄞州,所以韩校尉特意叮嘱属下,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带到。主子这些日子万万小心,那人想必诡计多端。万一对主子出手……”
白鹤轻声叮嘱着叶宁语,面色焦急又诚恳。
叶宁语扯了扯嘴角,“对我动手,没那么容易。”
“如今,北境的叶家军四散,此次主子又是同雍王一道,直面狡诈梁军。总之,主子定要事事小心。”
“放心,我会的。”
说完了正事,叶宁语仔细端详了白鹤一番。“你比往日要丰腴一些。”
白鹤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慕容烨倒是待我好,他曾亲口对我说,别人送给他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是来探听消息的。若我也是,只要不太过分,不影响他的大业,他不会较真。”
说到这里,白鹤颇为动容。
见她那模样,叶宁语心知白鹤或许对那慕容烨,也并非没有情。
“那你对他……”
“主子放心,白鹤的使命一刻也不敢忘。”
叶宁语的心绪有些复杂,“当初你背井离乡去了梁国,委身于人,如今可后悔?”
白鹤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像我这种人,能活下来已是主子的天恩,哪里敢奢求那么多。再者,慕容烨对我不错,虽然远赴梁国,可从来没有在他那里受过委屈。”
“你也小心,若有什么事,让人给我送信。我大约还要在北境待上一段时间。”
“好。”白鹤的眼眶有些微红。
“主子躺下吧,属下给你推拿。”
叶宁语没有说什么,躺回塌上。毕竟,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白鹤用热帕子敷在叶宁语的小腹上,手里沾了些药,缓缓推拿着。
“主子月事一来就腹痛的毛病,还是没有缓解吗?”
叶宁语摇头,“今日不痛,我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白鹤松了口气,“那便好。”
两人正说着话,青连在屋外敲门。“姑娘,药熬好了。”
叶宁语坐了起来,白鹤重新包上头巾,打开房门。
青连端着药走进来。此时,外面响起了沈良的声音。“叶将军可好些了?”
叶宁语一边喝着药,一边对青连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沈良就出现在了屋内。见叶宁语的脸色似乎没了刚刚的苍白,他笑了笑。“叶将军总算好了,刚刚末将在外面想,若将军还是不见好转,末将回去定要向雍王殿下负荆请罪了。”
叶宁语将空的药碗递给青连,站起身。“沈将军如此说,我倒于心不安了。”
说罢,她看向刚刚卸在一旁的盔甲。“今日有些疲乏,就不穿甲了,带回去吧。”
“是。”
随后,又吩咐绿珠。“今夜打扰了他们这么久,你去让老人家算算该多少银子,只多不少地给,不能亏了他们。”
“这点小事何须叶将军过问,刚刚已经给了他们五十两赏银。”沈良忙道。
叶宁语也没有拒绝,只微微颔首。“如此,就多谢沈将军了。”
几人没有在药房多停留。离开药房后,顾钰回了军营,沈良跟着叶宁语回了太守府。
“我还得把今日的巡城情况给殿下禀报一下。”
“那我先回院子了,沈将军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