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自请下堂

为了这个皇位,他痛失了挚爱,可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

季悠然那个女人,是所有罪恶的起源,如果没有她,自己就不会找肖先生,之后也不会意图劝说刘向山,那些信也不会失落在凌安伯的手中,自己更不会因此失了理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他的原意从来不是如此,他没有想害季寒月,也没有想要凌安伯的性命,他只是怕凌安伯把这些交给父皇,怕父皇觉得他勾结将领,意图做什么,这才下了狠手,他……只是想要那些信罢了!

可结果为什么会这样?

一错再错吗?

后悔的眼泪落了下来,如果还有一次机会重来,他一定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再不会任那么美好的女子,等自己回到东宫时,已经死了……

如今大势已去……

裴洛安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书案后,坐了下来,颤抖着手取了一张纸下来,而后提笔落下。

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其他,他只求和季寒月同葬。

此生不能与她正式成为夫妻,愿来世和她一世安好……

不求今生今世,但求来生来世,以后再不会有季悠然,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此后来世,也唯有她。

这是他欠她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来世只求不生在皇家,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行,再多的,他不敢要,他现在只要季寒月,只要她……

这是一封给皇上的折子,也是他的请罪折子,不再掩饰真相,方才于大人的话,已经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元和大师居然还是秦王的手下,那他当初对自己说的话,又怎么可能当真。

一个是肖先生,一个是这和尚,生生的把他推入了地狱……

这份折子之下,又另写了一份,这是给柳景玉的……是他单方面废了柳景玉的诏书……

他的太子妃从来就只有一个……

“这是……休书?”柳景玉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的信,蓦的站了起来,激动的上前两步。

“太子殿下说……他此生唯有一位正室妻子,他也只认这么一位正室太子妃,其实的……都只是妾。”

内侍道。

“妾?”柳景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身边的丫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柳景玉扶着丫环的手缓缓的坐了下来,心里怨恨、愤怒,她费尽心思,只为了留下这正妃之位。

为了这太子妃之位,她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亲身母亲,现在又逼着裴洛安把当时东宫之事摊开,不把事情推到她的头上。

她为太子妃,不是为了给太子抵罪的。

去大理寺,她就是要让这件事情公之于天下,让皇后和太子忌讳,不敢再把这件事情推到她身上。

她的行为虽然会让皇后娘娘和太子一时震怒,但过后,她小心讨好解释,也会有效果的,至少她没有马上被赶走,也不愿意被赶走。

这个时候她可以有一个孩子,用一个孩子来挽回裴洛安的心。

很巧的是,她这一次真的觉得有了,母亲给她调养身体真的有效果了,天葵超过几天,很可能是真的有了孩子,原本她还会再等等,再等等是不是真的,但现在却是等不及了,只能抛出这么一件事情。

幸好,太医们觉得可能是,但是还在再等几天,看的更清楚一些。

柳景玉很庆幸,庆幸自己是真的有了,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怀了孩子,有了这件事情,皇后娘娘和太子纵然不喜她去大理寺,把事情闹开,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办。

她肚子里的可是太子的嫡子,嫡长子,身份尊贵。

景王谋反的事情传来,柳景玉先是一愣,而后是大喜,对于她和太子共同的敌人,想到刘蓝欣现在也要入大狱,柳景玉越想越高兴,饭也多吃了几口,正兴奋不已,想着过几日太子就会来接自己回府的事情有,没想到派来的内侍,居然带来了裴洛安的休书。

“太子妃娘娘,您生母的事情发了。”内侍看着柳景玉,道。

“什……什么?”纵然柳景玉满心的激奋,这时候脚下也是一软,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太子殿下说,柳夫人的事情发了。”内侍目光冷冰的道。

“你母亲……”柳景玉慌了,手指不由的缩紧,眼睛不觉的缩紧。

“景王谋逆,查出和北疆有关系,也查出了柳夫人的事情,太子妃娘娘……您觉得这封休书,殿下写不得吗?”

内侍沉声道。

“这……与……与礼不合,我是太子妃……是从正门抬进来的太子妃……”柳景玉脑海中几乎不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道。

母亲的事情有,是她不敢提的忌讳,也是她希望所有人忘记的。

只要母亲死了,这所有事情跟母亲就没有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是太子妃,她依旧是太子妃……

“太子妃娘娘……人若是没了,这太子妃之位在不在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内侍阴沉沉的道。

人若是没了?

柳景玉心头一抖,眼睛蓦的抬起,眼眶红了:“太子殿下……真的要……要我的性命?”

“太子妃娘娘,殿下怎么会要您的性命,只是柳夫人的事情若是真的暴出来……您也会受牵连,还不如早早的自请下堂,殿下的这封休书,其实也是为了您留退,您看……这是依着殿下所写,还是您自己写?”

太侍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意愿。

休书,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以她一国太子妃的身份,除非是宫里下旨废了,这所谓的休书,不过是寻常人家才有的,皇家从来不用这个。

柳景玉下意识的捂了捂肚,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手指颤抖的接过休书,这休书不过是给她的一个明示罢了,表示的就是裴洛安的心意。

“太子妃,太子已经上书了,您这里也上书一封,这太子妃之位就会由宫里废了,自此之后柳夫人的事情再有什么,也跟您没关系了。”内侍叹了一口气,忽然对柳景玉重重一礼,“太子妃以后要好好保全身子。”

再多的话,内侍也不敢说。

能从东宫出来,这封休书也是给刑部尚书看过的,刑部尚书之后问过宫里的意思,这才放行的。

内侍是东宫的内侍,这会也知道是大势已去。

是不是真的太子妃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太子要被废了。

这话内侍并不敢说的明白,只希望柳景玉能看懂……

内侍离开了,柳景玉手捂着肚子,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忽然大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丫环惊呼着过来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为什么……明明我对他才是真的好,他为什么就忘不了那个季寒月,季寒月就死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却还念着她,在府里给她布置一个小灵堂就算了,居然在……居然还跟后宫的女人不清不楚,他……他……”

这种话往日柳景玉是不敢说的,这会只觉得怨愤恨怒,一边哭一边恨声道。

那个元美人,她见过,和季寒月很有几分想象,那一日,她差点认错人了。

可那是元美人,那是宫里的美人,太子居然对这位元美人……那般温和,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看着心爱的人。

如果不是她偶尔看到那一幕,怎么也不会相信太子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情。

自己这个太子妃算什么……

“娘娘……您别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宫里的事情……宫里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娘娘慎言。”

丫环慌了,哆哆嗦嗦劝道。

这种事情是她们一个当丫环的能听的事情吗?

“娘娘……夫人的事情……若是让人知道,再牵扯出娘娘,那可真的是祸事。”另一个丫环道。

柳夫人的事情也都是见不得的人事情,她的事情真扯出来,最后如何,的确是谁也预料不到的,柳景玉只恨自己不早早的知道真情,早早的大义灭亲,怎么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太子以这个要挟她,她不得不受这要挟。

可如果母亲的事情真的压不住,会如何?

她会受牵连,她一定会受牵连的。

用力的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也许这也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准备笔墨。”柳景玉咬了咬牙,既然太子那时如此,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也无用,况且有母亲的事情,她想翻盘都不敢。

不能再象之前的事情那样将太子和皇后娘娘一局。

那就留待以后吧!

只要自己肚子里有太子的子嗣,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景王谋逆一事已经是菲夷所思,而接着冒出来的太子残害凌安伯的事情,更是让人觉得骇人听闻。

凌安伯居然是死于太子之手,先太子妃居然是太子伙同季悠然逼死的……

这个消息一经宣扬出来,整个皇城都震惊了。

谁能想到温厚仁善,又对先太子妃一心一意的太子,居然会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

他所谓的一往情深,居然都是假的!

他一边在人前表示着对先太子妃的怀念,痴情,另一方面却又在太子妃还没在正式起灵的时候,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选妃。

他一方面在人前扮演着深情不愉的人设,另一方面却是踩着太子妃的和凌安伯大房一家子的尸骨,登上那个让他人同情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太子从来不仁善,他有的只有虚伪,有的只是残暴。

这样的太子又怎么能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