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轻柔地喷洒在李长明颊边,那人好像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笑意。
温柔坚定,又有几分任性霸道。
李长明忽然恼怒无比,他抓住塔吉双肩,朝着他的嘴唇重?重?咬了上去。
这一吻,启开对方唇齿,是真正的交缠。
在唇舌相接的那一刻,李长明就被夺过了主动权。塔吉吻得用力,像蛇一样紧紧缠住了自己的猎物,紧追不舍,不肯放过。
唇舌之间充满腥咸的气?息,浓重?的铁锈味道。
是一个深情的血吻。
血腥的气?味在唇舌之间弥漫,倒似推波助澜。
他们吻得忘我,直到几乎窒息。
李长明剧烈喘息着,推开了抱住自己的人。
他的双眸失去了光亮,定定望着不知哪一处。急促的呼吸不像是因为一个吻,而是因为痛苦,因为悲愤。
天地万物失声,唯有那人的声音,竟然在他耳边响起。
焘儿,我爱你。
焘儿,我想你留下?……
焘儿,你最好了,等你再长大些,我们一起去想去的地方。
焘儿……
那人讥诮地冷笑。
“对不起。”
对不起……
好个对不起,没有愧疚,只是嘲弄的“对不起”。
他只是个笑话。
蠢得可怜,被骗得团团转……得手得太轻易,施害之人都要跟他说声对不起。
李长明大笑了起来,泪水也随之点点滚落:“塔吉,你为什么非要招惹我?我不想再跟谁谈什么情!”
“长明……”塔吉的手指从他侧脸温柔抚过,“你不是说,不想被过去影响么?”
李长明满面泪痕,忽然一怔。
“不能因为过去,而错过本可以尝试的东西……这是你说的。”
他心上有伤,久久未愈,塔吉知道。
他有任何反应,塔吉都能接受,都能理解,都能温柔安慰。
而李长明,却似乎被他的温柔刺痛。不敢再看他,不敢再面对他的目光。
李长明仰头,合上双目,任泪水不停滚落。
再睁眼时,李长明双目通红,几乎要烧出火来:“我……塔吉,你听好了,我不会信的,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温柔、甜蜜……青荀难道没有吗?
我为他付出的一切,他只当是个笑话,我几乎能想象出他嘲笑我没脑子的样子。
我那时候以为,我做的事虽然在旁人看来傻到可笑,但我是为了他……我是因为爱。
我以为我是因为爱不顾一切,因为爱心里眼里都是他……
我以为那会是一生的甜蜜。
因为爱……
我把第一次的心动给了他,他还给我蓄谋已久的欺骗。
因为爱……
是因为蠢吧……
我不会再蠢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开始时自然是好的……所谓的爱恋,不过是人世间最无趣最可笑最脆弱的东西,什么都敌不过,最后都是会散的。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碰,免得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最后痛苦不堪。
“我言尽于此,你不用再纠缠。”
李长明艰难地分出一份平静,坚决而冷漠地拒绝。
他却在难以控制地发抖,此时他是那么脆弱,连拒绝都要用尽所有力气?。
大雪纷飞,塔吉抱紧了他。
霸道,不容置疑。
落在脸上的每一个很重?的吻,让李长明有些恐慌。好像先前的温柔不过是伪装,塔吉根本不允许他说不。
塔吉根本不是在问他,不是在求得他的准许。
只是告诉他一声罢了。
他已经是塔吉锁定的目标,不得到决不罢休。
塔吉将?他按在雪中,倾身而上,摸着他嘴唇耳语道:“我方才,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到底谁招惹谁?”
又一次,深深一吻。
李长明从挣扎到脱力,想推开人的手最后却紧紧抓住了对方。
他亲吻着他,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锁骨……动作疯狂粗蛮,却又极尽温柔。
而他的回应也从迷茫、生涩,渐渐转变为热烈,爱潮欲海,逐步沉沦。
李长明慢慢地垂下?眼眸,长睫微颤,掩去了眼中深藏的点滴情动。
他开始感?到平静,一种心绪全空的平静。
一切究竟是如何开始的,谁都不明白。
塔吉什么都不管,伤口渗出血来也没有停下?动作。
就像野兽的交|媾,唯有本能,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好冷……”李长明怔怔望着塔吉,有些看不清在他的眼睛里,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塔吉双眉因难耐而微蹙,却是目含笑意:“冷……那就暖一暖。”
李长明闭目,开始在对方身上啃咬舔舐,把自己交给情绪和本能,放下所有的压抑和克制。
他有点像是发疯。
不知道哪里来的凶残劲和凌虐欲,他张嘴就咬。野蛮粗暴得几乎是撕扯,用力到像是暴力发泄。
比起欢爱拥吻,这更像两只雄虎在争夺地盘的打斗。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却又多了浓浓的情念。
雪下得越来越大,却难以浇熄山间燃起的这一小簇烈火。
日升月落,一队白狼骑前锋连夜赶回磐石城,顾不上休息,急急忙忙求见小可汗。
瑟珠都还没有睡醒就被叫起来,草草洗漱穿衣就去大殿接见众人。
“古番部未遇害的族人已经全部救出,在送回磐石城的路上,需要可汗安置。”那名白狼骑士兵顿了顿,有些沉痛地道,“小汗王和大虞魏王,与我们失散,暂未找到。”
瑟珠本来,心里计划着如何安置这一批人,还没有想出个结果来,思?绪就被舅舅和大虞王爷遇险的事打断。
“失散了?在什么地方失散的?”瑟珠大惊。
“当时我们被那些黑蛇神教教徒围困,魏王领兵前来助我们突围。对方有意将小汗王与我们冲散,我们脱困后一直没有等到他们两人。”
瑟珠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几天了?”
“昨日我们刚刚突围,不敢耽搁,连夜赶回来的。”
瑟珠咬牙,道:“调三千人去找!”
“是!”
那人正要下?去,忽听见一个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可汗,请您让我带人前往!”
瑟珠转头一看,道:“阿狐叔叔……”
长孙澈几步上前,行礼道:“古番部那一片往西就是山区,地形复杂,但我以前曾经去过,比较熟悉一些。”
“好……”瑟珠望着他,“千万要把舅舅和魏王找回来。”
长孙澈道:“定不负所望!”
山中清晨,冷风吹得人发抖。
雪已经停了,天也亮了,在寒风大雪里捱了一夜的两人终于可以起来行走。
下?完雪地上的树枝都湿着,想生个火都困难。两人找了很久才寻到一个被头顶岩石遮挡住的地方,捡些干树枝生火取暖。
李长明从醒来之后就一语不发,好像不打算理旁边的人。
或者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一边说着拒绝,一边又跟他吻在一起。
简直有病。
“我去找点吃的。”李长明忽地起身,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片刻后,他抱来一只大兔子,兔子腿一蹬一蹬,无力地挣扎着,好像知道自己即将变成?别人的腹中餐一样。
李长明拍拍肥兔子的肚腩,柔声道:“小兔子,我要活命,得吃掉你了。等我死了,倒在这山里,你的兄弟姐妹就可以来吃我。”
塔吉在一旁幽幽地道:“兔子一般不吃肉。”
“啊……对。那就我当草肥,长出来的草给你的兄弟姐妹吃。”李长明戳弄兔子几下?,重?重?叹气,拎着兔子走到河边。
水还没有结冰,但是下了一夜的雪,很凉。多碰几下?手背都开始泛红发紫,冻得快不能动了。
清洗完拿回来烤,李长明低头瞥见自己破损的腰带,又开始叹气。
等回家了,要跟哥哥讨一条新的来。
旁边的塔吉也跟他一起叹气。
“你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李长明回头瞪他一眼,“快点吃了去找路……等什么时候我要是发了病,你就连兔子都吃不到了。”
塔吉默然无语。
他只是叹气,明明昨晚两人都弄成?那样了,结果这一夜过去,李长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李长明有意避着,他也只能不言不语。也许他该等一等,给李长明一点时间。
兔子肉逐渐被火烤熟,慢慢散发出肉香。
闻着有肉香,但吃起来味道不会太好。
掰一半给塔吉,吃着吃着,李长明又开始眼泪汪汪。
太憋屈了,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居然要花那么大的劲抓一只兔子,然后自己宰杀洗净……那水那么冰,洗得他手都要冻僵了。吃起来还没滋没味的……为了活着,好难。
实在忍不住,就是很想哭。
他不是没吃过苦,以前跟将?士们一起吃糠咽菜又不是没有过,但就是很委屈很难受,特别想哭。
塔吉都给看笑了:“别哭啦……”
李长明一向那么感?情外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即便身为一军主帅,一国亲王,也从来不端着架子故作高深。这也是塔吉觉得他可爱的地方,单纯率真得像个孩子。
李长明也不想哭,就是止不住。
一只兔子啃完,两人熄了火,又开始在这山谷中找出路。
昨晚没有星光,分辨不出方位。两人只能凭着记忆确定出个大概方向来,方向能知道,但前方有没有路,也是不确定的。
树林里忽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两人一阵警觉,李长明手已经按在刀把上,若是来了什么野兽,他就拔出刀来一击毙命。
那声音渐渐逼近,从重重?树影之间露出身来。
两人一惊,却放下了戒备。
是马,李长明的那匹战马,身上鞍具未除,那杆长|枪都还挂在上面。
马匹三两下越过两人,直奔河边,低头饮水。
“它找水喝,找着找着就到山崖下?面了。”李长明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跑到马儿身旁。
等它喝完水,李长明才去拍拍它的脑袋,拉塔吉上马。
作者有话要说:王妃:我表白被拒但并不妨碍我把他摁在怀里亲,兄弟们,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