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猛然抬起头来,黑底白字的屏幕上打出一串排列好的姓名,而时微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位。
或许自己和裴星一起疯了,时微下意识想。
直到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柯寻一巴掌拍在时微肩膀上,皮肉传来的痛感才让她确定,自己尚且清醒。
“我去……第一是谁?”
“时微?”
四周的窃窃私语落入时微的耳朵,她连忙环顾四周,只见几乎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震惊,有艳羡,还有□□裸的不解。
“为什么是她?”身后的齐萱大惊失色,竟忘记了自己如今正处于一排摄影机下,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是她?”裴星此人坚决不吃亏,回头反问。
一公后节目组允许拿回手机,旁边捏着手机的谢楠楠忽然兴奋地去扯时微的衣袖,嗓音都激动地变了声:“你们快看文娱热搜!”
“关于《仲夏夜之星》选手时微的爆料系谣言,多名时微中学校友出面澄清……”谢楠楠越念声音越大,“我靠,还有官方新闻?”
一向轻言细语的谢楠楠都爆了粗口,她将截图放大,举在了几人面前。
上面是一则历经不少岁月的地方新闻报道,内容是某县城学渊中学发生的校园暴/力案件,图片中被围在角落的少女虽然被打了码,但是通过之前曝出的毕业照来看,上面的人就是时微无疑。
柯寻和裴星张着嘴巴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时微。
“之前造谣你的所谓同学已经销号了,其他转发的营销号也在删微博。”谢楠楠飞快地往下滑,“现在网上大都是帮你说话的。”
“还有人发了那个视频的剪辑痕迹!”谢楠楠把手机递给时微,澄清的微博是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大v发的。
下面的评论一夜之间转变风向,几乎一边倒地“心疼”时微,还有为自己之前的辱骂而道歉的,夹杂着一些卫景然粉丝坚持不懈的冷嘲热讽。
时微接过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和ID让人眼花缭乱,她不断刷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算不上如释重负,也算不上开心,她好像有些麻木,那些刷屏的道歉也似乎和她毫不相干。
但自己不会被淘汰了,总归是好事,时微眯起了笑眼。
当然,下一秒,裴星的话就让她刚扬起的嘴角垮了下去。
“微微,童画,好像被淘汰了……”裴星垂着眼睛,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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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微觉得自己的这一天过得极为坎坷,短短的24小时里,她经历了大起,大落,再起,然后落到底的跌宕过程。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盯着惨白的天花板想。
公演完全结束后,时微迅速被节目组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初步结果是只有皮外伤和扭伤,但还是要在医院住一晚,等待膝关节的核磁共振结果。
全身放松之后,腿部擦伤和手腕扭伤的疼痛感才开始蔓延,虽然已经上了药,但到底还是疼。
而童画节目当中就被送进了急诊,现在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状况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腿部轻微骨裂加扭伤,其他部分也是外伤。
她在时微旁边的病床,吃了止痛药,已经进入了梦乡。
柯寻裴星和谢楠楠一起来看望她们两个,三个人围着童画哭了好久,哭到童画自己都捂着耳朵睡着了这才肯罢休。
导演和导师们也已经来过了,童画第一次被这么多老师围着,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木讷地点头,直到他们一脸痛心疾首地离开,这才放松下来。
“微微,你别哭。”所有人都走后,童画歪着身子,小声地和时微说,“我看了结果,恭喜你。”
“明天初赛的内容就开播了,你唱得好听,人又这么好,等这期节目播出后,喜欢你的人一定会更多。”童画皱着眉头笑,“等我回家了,我每期都给你投票。”
“谁哭了。”时微嘴硬,然后把湿了的枕头扔进了床底下。
童画还说,她的性格不适合这个圈子,她以后的梦想是做音乐制作人。
“然后免费给你唱。”童画悄悄许诺。
对了,也不是所有的导师都来看望过,比如江辞如就没有,程思何说江辞如有其他事情,赶不及来看她们。
算了,江老师人火通告多,没时间来看她这个小选手,也正常,时微盯着天花板上一道裂缝,直勾勾地想。
已经凌晨三点半了,时微腿疼得睡不着,又不想因为这个吃止疼药,干脆掏出了手机,在黑漆漆的病房里刷起了微博。
[妈的这个选手太惨了吧,明明被欺负的是她自己,却被说成施暴者,造谣者统统去死!]
[幸亏我没站队,卫景然的粉丝还在洗呢,节目还没播就恶剪视频,不是她团队干的还能是谁?]
[上面的,节目组的锅和小景有什么关系?勿cue好吗?]
[造谣犯法!造谣者要付出代价!]
[支持小姐姐维权!]
维权?时微顿了顿,点开‘我’,打开自己光秃秃的微博账号:奔驰的小野马。
这名字还是裴星改的,说要和她起一对闺蜜名字,一个叫‘奔驰的小野马’,一个叫‘带刺的玫瑰’。
编辑资料,点击修改昵称,却蹦出一条提示:非微博会员不可多次修改昵称,如需继续改名可开通微博会员。
时微:……
好吧,时微默默点了确定,犹豫了半天,咬牙开了一个连续包月。
修改好名字后,时微对着屏幕有些犯难,最后只发了个“大家好,我是时微”,然后就关掉了软件,准备明天再问一问裴星怎么认证。
因为一直拿不到手机,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有些稀里糊涂的,为什么一夜之间被骂成筛子,又为什么一夜之间冒出那么多营销号帮她正名?还有人不辞辛苦找出了好几年前的新闻,发到了大v手里。
时微又打开邮箱,眼睛顿时一亮,迅速将小红点点开。
是那串字母发来的消息。
没有回答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是一句简单没有情感的“我看到了”,消息来自于公演前三天的夜晚。
时微迅速啪嗒啪嗒地回复:“是您在帮我吗?”
想了想,又加了三个字:“禾阿姨,是您在帮我吗?”
时微是在八年前认识禾阿姨的,那时候县城有一对一公益组织的资助活动,时微本来并不符合贫困条件,但当时社区里的人都知道时微有爸胜似没爸的情况,因为可怜她,就破例将她报了上去。
没想到还真收到了好心人的联系方式,但只有一个邮箱,连电话都没有。
所以时微才能读到大学,中途又接受了禾阿姨的建议,被资助着出了国。时微很感激禾阿姨,拼命勤工俭学,一有钱就打回到给她汇款的银行卡里,加上写歌来卖的收入,也算是将钱还了一半。
哦,就连她的姓氏,都是时微百般试探才问出来的,那时对方可能不堪其扰,只回了一个字:禾。
至于禾阿姨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时微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觉得对方囊中如此宽裕,性格又沉稳,年纪应该不小,加上说话像女人,这才喊了声阿姨。
而对方也没反驳,所以自然而然的,时微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个时间发邮件,对面当然不会有回复,所以时微关掉了手机,闭目养神。
过了大概一刻钟,她又睁开眼,无奈地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向卫生间。
她没有按铃请人帮忙,毕竟只是皮外伤,不好意思麻烦护工。
住院区的走廊很昏暗,这个点大多数病人都睡了,安静得要命,只有时微自己的脚步声擦着地回荡。
时微觉得高估了自己,她的腿如今已经青了一大片,比刚摔的时候感觉更疼,每走一步路都在撕扯皮肉。
但人已经走了一条走廊,卫生间还在前面拐弯处,去也不是,回也不是。时微脑门儿上出了汗,转了个身,腿一软就要往墙上靠。
忽然,她感觉腰间多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软软的环绕她腰,拦住了下滑的身体。
时微靠墙的动作被阻碍,一时没站稳,张牙舞爪着往前扑。
随后,一头栽进了女人喷香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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