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春来

齐琛小朋友遭到了他皇兄惨无人道的抵制,来陵王府还没玩尽兴就被齐璟拎起来要送他回宫。

齐琛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自己不能在陵王府留宿,在齐璟手里小小地挣扎起来。

齐璟把他放到桌案上坐着,自己坐在他面前一把椅子上,严肃地看着他,看得齐琛一双悬空晃悠的小腿都慢慢老实下来。

“你知道皇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吗?”齐璟板着脸问。

齐琛摇摇头:“不知道。”他又委屈地伸出小手指,比划了一下,“我才三——呃,四岁!”

他还这么小,哪里见过皇兄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怎么会知道嘛!

齐璟:“皇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日都在努力读书,从来没有余暇想着玩乐。”

秦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虽然幼时几乎都是自己去闹齐璟,闹得齐璟不得不放下书陪自己玩,但秦洵看他跟自己玩起来的那些样子,可是半点看不出勉强痕迹。

齐琛:“那皇兄小时候努力读书,有什么奖励吗?”

“当然。”齐璟一本正经,“会有好吃的小点心。”

秦洵:“……”他想起那时候自己非得跟齐璟一人一口分享的各色点心。

齐琛看起来颇为苦恼,认真思考了半天,像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毅然让皇兄送自己回了宫。

孺子可教,齐璟很满意。

对于自己在小朋友心中的地位被“好吃的小点心”取代一事,秦洵黯然神伤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而后被齐璟用一盘好吃的小点心哄得眉开眼笑。

春来冰开只在眨眼之间,陵亲王在酒楼开了个雅间与几个近臣议事,日头才刚偏西,他就早早总结陈词打发诸位各回各家。

跟他顺路的秦淮下楼时用肩膀撞撞他:“这么急着回去?”

齐璟:“家里的黏人,平时一步也走不掉,今日能出来这大半天,都还是我——”

秦淮做了个停的手势:“得,别张嘴就跟我炫耀。”

半晌,秦淮又忍不住问他:“他天天跟你叭叭的,你还不烦啊?”

“不烦啊。”齐璟一脸莫名,“为什么要烦?”

罢了,秦淮彻底闭嘴,不再自己给自己找事。

秦微之那混账,在外头横,回窝里更横,事事都得顺他大爷的心意,都是被齐归城惯出来的臭毛病。

齐璟回王府时,秦洵已经在红梅院子里沐浴了一下午的春阳,他大爷很会享受,让人搬了张软榻出来躺着。

还没暖和到春衫薄的时节,秦洵已早早摆脱了厚重的冬衣,不爱多穿衣裳,却又不得不向乍暖还寒时候的料峭春风低头,躺卧软榻时往身上搭了条薄毯。

秦三公子一看就是刚解完春困,手边小凳上不知谁掐着时辰给他送来的一盘果点还没来得及得到宠幸。

红梅香淡,秦洵轻易从其中分辨出了渐近的衣物熏香,他眯着眼挪了挪身子,给走近的齐璟挪出个落座的地方。

从软榻的轻轻一震感觉到重量在既定的空处压了下来,秦洵摸索着靠过去,枕在那双腿上,使劲嗅了嗅。

“怎么?”齐璟理顺他一头乱毛。

“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沾到外面野花野草的味儿。”

“闻出来了吗?”

“秦子长的野草味儿。”

齐璟配合地“嗯”了一声,把他遮挡脖颈的头发拨开,顺势一屈食指,在白瓷似的颈项间轻轻刮了几下,秦洵觉得痒,又挺舒服,拿脑袋蹭蹭他,哼哼两声。

齐璟笑了。

每每被伺候得顺心,他总会露出这副猫咪似的慵懒神态,仿佛再给他揉一揉脖子,他就会发出乖巧的呼噜呼噜声。

齐璟给他松松一拢发,想起什么:“再过一阵子你就要行冠礼了。”

“是啊。”秦洵闭着眼回话,“以后去哪儿都得束发戴冠,麻烦得要命。”

“在家不用,你喜欢怎么就怎么。”齐璟想了想,点点他的额头,“行过冠礼就是大人了,以后出门去,多少要有大人的样子。”

“我知道啦。”秦洵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脖子摸得心痒痒,嗓音已经不自觉酥软下来了,混进少许鼻音,“我特别乖。”

齐璟笑他:“你也好意思这么说。”

秦洵翻了个身,仰躺在齐璟腿上,那双懒散的眼堪堪睁开就又被日头刺得眯了起来,他把齐璟的手抱在胸口:“不知行过冠礼的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戴上官帽,比如曲伯庸头上那顶,我垂涎很久了。”

齐璟摇摇头,体贴地调整了坐的角度,替他遮挡住刺得睁不开的日光,拇指从他眼皮上轻柔拂过几下,示意他可以睁眼:“你这张嘴,什么都敢说。”

眼皮一掀,深蓝眸子里的笑意便满得要溢出来。

秦洵:“别,你抬举我了,我就是跟你什么都敢说,走到外头去,我还是想保住我这颗漂亮脑袋的。”

齐璟不置可否地揉了一把他那漂亮脑袋。

近暮,春寒逐渐压下了白日的暖意,碰巧两具年轻贪欢的身体等不及入夜就想做点比气候更能起暖的事,齐璟就着薄毯把秦洵一裹,打横抱回了房。

一入夜,凉气又来势汹汹,齐璟怕秦洵着凉,差不多吃饱喝足便放过他,扯过被子把他罩起来。

秦洵不知怎么想的,多嘴一句:“不来了?”

齐璟讶然,打量他比事前明显虚弱不少的脸色:“还来?”

被齐璟的表情刺着了那颗不服输的七彩琉璃心,秦洵脾气上来,死要面子:“你要是年纪轻轻就不中用了,以后得天天叫厨房炖大补汤给你喝。”

齐璟隔着被子不轻不重地给他臀上来了一巴掌。

数不清多少次的亲密无间,秦洵能承受到什么程度,齐璟比秦洵自己都把握得精准,看出来他这会儿完全是在嘴硬。

“夜里凉了,你盖好被子。”齐璟起身披衣,“我给你倒杯水来。”

齐璟衣裳拢得随意,并没有往常对外示人时严丝合缝的禁欲劲,秦洵靠在他怀里喝水,不客气地伸出爪子吃豆腐。

“这两天你自己找时辰回几趟将府,你快行冠礼了,过生辰将府还要宴请客人,子长说有些事得你自己拿主意,你不回家,他们也没空总是过来找你,还是你这儿自觉些。”

秦洵“嗯嗯”应下,手里轻轻挠了一把。

齐璟习武,胸腹摸起来是紧实的肌肉,线条也好看,光是看一眼就比他自己软乎乎的“娇躯”不知结实有力多少倍,摸起来的手感向来是不负他期望的过瘾。

“晋阳王叔年关的时候就递信回来,说是要亲眼看你成人,应该不久后也会回京,到时我们先拜访一趟,给王叔拎两坛好酒。”

秦洵抬起头:“我能敬王叔两杯吗?”

齐璟满足了他的小心思:“能。”

秦洵心满意足,又低下头喝水,齐璟给他端着杯,忽略了在自己身上到处揩油的小爪子。

冠礼归冠礼,生辰宴还得一切如常,只不过今年秦三公子的生辰宴多贴上一层“二十弱冠”的标签,注定了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如常。

比如究竟给不给楚中丞家下邀帖。

楚中丞新娶了曲相的侄女,多了个叫曲赫的便宜儿子,正式入洛王党麾下,姿态几乎可以说是招摇,邀人家来参加陵王党近臣家的混账儿子生辰宴,计较些的,总会觉得不那么得体。

不过因秦洵及冠,今年的邀帖散发得比往年要广,不论秦家仅仅是想人多喜气,还是借此招揽朝中势力,皇内院里发去的邀帖都不少,单单撇开一个楚中丞,也不那么得体。

这个事就被甩到秦洵本人这儿,他生辰他最大,他一声令下,家里顺他的心思办。

秦淮往桌上摊开一张帖,盯着秦洵,无声催他。

秦洵意思意思在他目光下思考了片刻:“送吧,以前办喜事都没避讳过楚家,秦渺出嫁他们家都来了人,现在人家刚娶了曲千金,我们就撇开人家,不合适,小家子气的。”

秦大公子刚要动笔,秦三公子又想着另一出:“哎,罢了,好歹识趣些,还是别送到楚胜雄的手里。这样,我自己写个帖,让人直接送到楚慎行那儿吧,毕竟以前有交情,人家不难做。”

秦洵接过空白邀帖,写下“楚慎行”三个字后,又添了个名字“许言秋”。

“我下个帖邀他们小两口,一个是以前的同窗,一个以前与我寻过医问过药,同辈人之间走走旧交情,没多少人高兴指手画脚。”

楚胜雄自己喜迎第二春,也不忘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远在江南的“楚公子未婚妻”总算在今岁新春后被接入京城,在一众长安子弟的好奇心下露了面,据说等天气暖和些便择吉日给小两口完婚,那些在楚胜雄攀上右相府这根高枝后,心思各异地对楚公子拨起的如意算盘们,随着人家正牌未婚妻许言秋的入京,统统摔了个粉碎。

秦洵晃悠着墨迹未干的请帖,不忘叮嘱长兄:“大哥,为了我的狗命,你可别把这事给齐璟说。”

作者有话要说:清水作者的破烂小三轮,许愿不会被关小黑屋。

一到放假就昼伏夜出的毛病估计是改不了了,夜深人静果然是最适合码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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