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成赤仙,为何是三天?”
化阳观的静房之中,身穿黑色紧身衣,扎着高马尾的丰唇少女开口问道。
她不是什么新角色,而是一直出境的那只黑熊狗,又叫生月犬,其实人家有名有姓,叫做盘今。
盘今与戈我真人不同,戈我虽说本身是只大鹅成仙,也曾修成人形,但他在人间走了一遭之后,还是觉得做鹅好,能飞,善游水,打起架来也不虚任何人,盘今本身的确是只黑犬,但修成人形之后,还是觉得做人更好。
她之所以到现在才现身,是因为当年无量子被打入天牢区,教尊怕她再生事端,给她下了个“定诀”,所谓“定诀”,便是稳定之法,也即是让现状维持不能被外力改变,这本是两教通用的十全法之一,属于入门仙诀,但教尊是完仙,用起来普通仙诀便成了“完仙定诀”,除了他本人或是能拥有与之匹配强大力量的真仙,无论千年万年,这仙诀都无法解开,她也就无法再变换回人形。
因此过去的一千三百年前,她就在天牢区内那座冰冷的白色监狱周围徘徊等待,等待着无量子出狱,解铃还须系铃人,普天之下,只有无量子能解除教尊的“定诀”,还她的人身。
当然,不仅仅是出自对于人身的渴望,一千三百年来,她选择哪也不去,死守苦守,自然也还有别的因素,这因素说起来也简单,那便是感情,早就超越了人类之间的男欢女爱或是亲情,她对无量子有着难以割舍的痴情,这痴情从上古时代绵延至今,历经无数,再经历这一千三百年的苦酿,已经成为了一道更加醇香的美酒。
所以在无量子重回真仙境替她解除了“完仙定诀”之后,她上前紧紧拥抱住无量子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而今两人回来这厢房,坐在床边叙话,她更是紧紧贴着无量子,双手放在无量子的腿上,恨不得两人之间一丁点距离也没有,一双杏眼,也像张在了无量子的身上,忽闪忽闪,好似其中有无限的渴望。
“为何是三天?”但可能是太耳有史以来第一位渣男的无量子表情却很是轻松,几千年来,对于盘今,他一直秉持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原则,与她亲密且友好地相处着。
无量子耷拉着眼睛,并不与盘今的眼睛对视,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天,一天是昨天,一天是今天,还有一天,是明天,一天用来后悔,一天用来浪费,还有一天,用来排排队。”
“你这说的是什么呀。”盘今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犬牙(虎牙),然后伸出手试图用袖子去给无量子擦擦汗,虽然他身上干爽得很,根本没有一滴汗。
无量子捉住盘今的手,把它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然后顺着盘今的手轻轻地往上,撩起了她的袖子,接着开始在她的小臂上轻轻地来回摩挲。
不得不说,再次摸到女人的皮肤,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无量子抬起眼睛,盯着盘今,狠狠地瞧了两眼,笑道:“今儿,一千三百年未见,你变大了嘛。”
盘今一下红了脸,眼睛往下看去,“哪里……哪里大了……”
“什么呀,我说的是眼睛。”无量子哈哈大笑,用一根手指抬起了盘今的小巴,盘今一下习惯性地夹紧了身体,仿佛她此时还有尾巴。
“今儿,我……问你个问题?”无量子放低了音调。
“你……你问。”盘今则开始有些嗫嗫嚅嚅。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天慧区?”
“……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天慧区?”
“你……好呀,你!”
盘今一个猛扑,将无量子扑倒在床上,两人抱成一团,无量子放声大笑。
……
一顿嬉闹之后,无量子重新坐起,总算正经了许多,冲在那还有些气鼓鼓的盘今说道:“我是真的想问你这个问题。”
盘今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点点头,“的确是第一次来,你知道的呀,当年你来此地修行,我正在太耳山下与结教打仗。”
“难怪。”无量子点点头,“你在这化阳观也住了有些时日了,难道你就没发现,这观中的蹊跷?”
“你是说观中住着那三个精神病患者?”精神病这三个字居然很随意就出现在了盘今这种五千年朝上的妖仙口中。
“他们不是精神病。最多就是有些作风豪放,古人嘛,一向如此。”无量子摇摇头。
“那是什么?是因为那【重天口】?”盘今锁紧眉头,【重天口】就是那座山中的羊神雕像,属于环教十宝之一,外界人从不曾见过,只因为它被留存在天慧区。
无量子依旧摇头,“这宝贝的确有些怪异,但仍不是这化阳观还有整个天慧区最为关键之处。”
“那是什么?”
“你看这盏灯。”无量子目光,停留在床旁边桌上的一盏油灯上,“这灯,有些不一样了。”
盘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灯不就是这样,风一吹,灯就动了,可以说,每时每刻它都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灯火,是灯,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每天晚上这盏灯,它的样子都略有不同,只是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辨别。”
盘今笑了,“那当然是这样,灯就如同人,人会老,灯会旧,人一天比一天老,灯也一天比一天旧。”
盘今正对着灯说话,一开口,灯火便随着她呼气,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等等,今儿,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无量子像是想到了什么,问盘今。
“我说,灯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旧一些。”
“不,不是这一句话,不是说灯,而是说风,也不是说风,好像是说火。”无量子两眼绽放幽蓝的光芒。
“噢,我方才的原话是,风一吹,灯就动了……”
“对!就是这句!”无量子有些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凑到了灯前,“风一吹,灯就动了,灯一动,就不再是之前那盏灯了,今儿,我好像已经渐渐接近了,这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