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是朝阳下的一丝浪漫

$$

这样的心情并不适合我,这不止不是军人的心情,也不应该是人的心情。

东方的天空已经渐渐亮起,赤色的太阳染红了大地。我站在港口,独自一人欣赏日出。只是环绕在我心头的沉闷感并不能被这份美景驱散。在战场上过了这么久,死在我手下的人已经不计其数。我不应该被这种心情所困扰,这种空虚。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去到某一个中立国,而不是成为前线的棋子。

人生也没有什么苦难,只是人的懦弱让他不能接受现实罢了。而现在经历的这一切,

“或许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中校?”

我收起了展开的双臂,回头看向艾莉卡的方向。她一身军装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然后问我:

“什么宿命?”

“没什么。”

艾莉卡疑惑着,她随着我的视线往东边看,但在她的眼里,恐怕也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初升的朝阳吧。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一样。

我快速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力的呼出一口气,释放自己胸口的压力——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于是我接着问道:

“艾莉卡中尉,我亲爱的艾莉卡中尉。你觉得我们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我和我的部队立刻从非洲消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吧。”

“……”

艾莉卡沉默着,她的表情复杂,我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我也知道,这种类似于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的哲学问题,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去思考的,去回答的。

那就算了吧,我从一开始也没指望着谁能对我说些什么。

“好了,现在我们应该是在等待后续部队和补给车队吧,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但是……”

“艾莉卡中尉?”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她的手紧紧捏着文件夹,另一只手则伸上来,捏住了我的袖子,而我也没有去挣脱开。过了很久,艾莉卡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在追寻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思考这些事情。但是如果你要问人生的意义的话,那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你。”

她重新抬起头,眼神炽热而话语猛烈。不过她这样说会让我很难办,因为这样的话我就不能轻易去死了。

如果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活着,那太悲哀了。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说,艾莉卡她说完之后,目光也没有从我脸上移开。她的嘴唇微微颤动,手上的力气也多了几分。我知道她说这句话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所以我不能去反驳和打击她。好像她之前也说过什么,和我生活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这种话。

“艾莉卡中尉。”

“是!”

她很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了。所以我才伸出手放在艾莉卡的肩膀上,试图让她放松下来。可艾莉卡立刻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往我这边靠近了一些。这样的动作很明显是在寻求什么东西:我也知道她想要什么。虽然我不懂什么未来永远,但在这个瞬间,我应该做的就是去回应她。

这是海滨朝阳下的浪漫。蜻蜓点水之后,我放开了艾莉卡的身体,从她手上拿过了文件,边看边说: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追寻什么东西,人生的意义本来就是多种多样的。但如果你说什么为了我而活这种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应该去为自己谋求利益,而不是给别人做什么事情。”

艾莉卡依然沉默着,我也意识到刚才说的那段话有些不合时宜,于是我又补充道:

“虽说如此吧,但如果你真的无法逃离这个思维的圈子,那我也可以陪着你,直到你想明白这个道理为止。我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但要论时间,大概还有几十年吧。前提是我不会被某个地方突然飞来的榴弹砸中“

她依然沉默着。

“艾莉卡中尉?”

我把目光从文件上移开,却发现艾莉卡的脸上染着那朝阳初升的红光。一副木然的样子。

“我说的话很复杂你听不懂吗?艾莉卡中尉?”

“啊!那个。我没事。然后这个是作战计划。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会儿——”

这次我叫她名字的声音大了一些,艾莉卡才突然缓过神来,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又指着我手里的文件夹慌里慌张的解释,解释完就跑了。

可是我并不需要她解释这些,文件夹里面是作战计划这件事我在打开它的瞬间就知道了。我需要的是提出改进意见然后让她提交到隆美尔手里,可是现在,我只能自己去找隆美尔了。

太阳已经逐渐高升,临走时我又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手指便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那里还留着一些艾莉卡的味道,熟悉,但让人心神不宁。

这真该死,我的脑子已经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