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碧瑜暗赞了一句:“聪明!”,随即放下了电话。
然后从自己包里找出一张纸,上边写着“诗书清心茶楼”的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当然不是林创给的,是她让艾婉怡查的。
查这个号码的目的,田碧瑜说不清,反正不是为了跟师太聊聊佛经或者谈谈诗书什么的,在她心底最深处,大概是想总有一日,会向镜心兴师问罪。
至于何时为宜,她也说不清,反正不是现在,总得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之后再说。
现在镜心有用,她比林创都清楚。
没想到,这个用处,这么快就用上了,而且不是花心的小宅,而是自己用,真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田碧瑜明白,自己的那点小醋劲,现在必须收起来,同仇敌忾才是正道。
电话拨通,田碧瑜长呼一口气,在想着用什么口气跟镜心说话。
口气代表着态度,态度代表着未来。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细细的,柔柔的声音。
田碧瑜不确定这是镜心,还是无心。
这两人她都知道,但都没见过,也没说过话。
“我是田碧瑜,你是镜心还是无心?”田碧瑜道。
她感觉自己的口气似乎生硬了些,但也没想着改。
“田碧瑜?不认识呀?”那个细细的声音道。
田碧瑜气得想骂人:“老娘虽然不是大名鼎鼎,但你们这些当小的,难道就没有好好了解一下老大的名字?”
她忘了,无心并不是当小的,其实镜心也没打算作小。
正不知说什么呢,听筒里传来另一个声音:“不要无礼!”
声音很清,很脆。
“林太太,我是镜心,请不要见怪,无心并不知道您的大名。”一个很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呵呵,现在这当小的,都这么不要脸了么?怎么一点慌乱的意思都没有?做做样子,让老娘满足一下虚荣心也好呀。”田碧瑜气哼哼地暗道。
“林局长被中野云子请进重光堂,把护卫都赶回来了,说三天不让回家。”想到林创,田碧瑜也没了批评镜心的心思,但老大的架子不能倒,于是硬邦邦地说道。
“林局长吉人天相,一定平安无事,林太太不要着急。”镜心答道。
田碧瑜一听镜心的话,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心下生气,怒道:“好吧,他要出了事,大家都等着当寡妇吧!”
一听这话,镜心那边愣了愣,回道:“大姐,不要着急,贫尼不是不关心林局长安全,是对他有信心。既然您不放心,贫尼马上发动所有人打探他的消息。”
一听改了称呼,而且还自称“贫尼”,田碧瑜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当即气一粗,道:“有信马上来电话。”
“是,大姐。”
田碧瑜感觉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拿着腔调“嗯”了一声,放下电话。
田碧瑜想了想,明面上的力量也就这些,至于那些暗地里的力量,暂时是用不上了。
现在只能等了,急不得,必须保持清醒头脑。
田碧瑜坐到沙发上,张茶花过来倒了杯水。
田碧瑜端着杯子,继续想心事:“听小宅说,照过面的只有章英,刘德山跟她是恋人关系,难道是章英告诉过刘德山什么?对,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田碧瑜慌忙把电话打到纸品厂,找到邵纪军:“纪军,军江那里有没有报告?”
“太太,我到处找老板找不到,正急呢,军江报告,一大早日本人就去了刘德山和章英的住处,后来见找不到人,就走了。”邵纪军焦急地说道。
“好,知道了。纪军,你不要离开厂部,随时听电话。”
“是。”
放下电话,田碧瑜暗道:“果然,日本人这么快知道章英的住处,不用说,刘德山已经叛变了。”
“茶花,去门外守着,来人说一声。”田碧瑜道。
“是,太太。”张茶花随即出去,在天井里守着。
把张茶花支出去之后,田碧瑜对李洪林道:“大牙,今天一早日本人就去查章英了。”
“啊?刘德山叛变了?”李洪林惊讶地说道。
“极有可能,否则日本人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她的住处。”
“这么快?刘德山他娘的也太没有血性了吧?”
“现在不是操心他血性的时候,最关键的是,林局长一定遇到麻烦了。”
“啊?那怎么办?”
李洪林大惊失色。
“不要着急,从日本人的反应看,大概也只是怀疑,因为兰园没有被包围,我还没有被限制自由,厂子也没有被封,很大可能要再次试探林局长。这样,你马上打电话给二猛,让他回来听命。另外,不要告诉章英刘德山已经叛变,让她安分地呆在厂里,让人看着她。”
“好好好。”李洪林忙不迭地答应着,拿起电话打给二猛:“二猛,告诉章英,让她安分地待在厂里,另外让人看着她,别让她乱跑,日本人正在四处抓她。安排好之后,马上回兰园,有急事。”
电话那头的刘二猛愣了愣,回了一个字:“嗯。”
放下电话,田碧瑜和李洪林焦急地等电话。
二十分钟之后,第一个电话来了,是张金打来的:“太太,先生和中野课长从重光堂出来了,先生改穿灰色长袍,戴黑礼帽,上了一辆轿车往南去了。”
“好,你马上回来,不要跟了。”田碧瑜一听,心入下一半。
最起码有了林创的消息,看样子也不是很危险。
“是。”张金应了一声,放下电话。
又过了五分钟,电话又响了,是丁曼丽打来的。
“林太太,林局长穿便服出现在公共码头,看样子要上一艘货轮,叫‘江龙号’。”
“好,知道了。丁主任,不要惊动他。”田碧瑜道。
“明白。”
刚挂断丁曼丽的电话,电话又响了,是镜心师太。
“大姐,先生上了到了公共码头,已经改装,看样子要上一艘货轮。另外,辛家广、兰向平、丁默村、等人都不知道先生意欲何往。”
“啊?”田碧瑜一听,心中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