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李万山携带伪造证据,由冰城马家沟区文端街14号离开。
欲将证据交给市委同志,转送第三国际之手。
却在见到市委同志后得知,第三国际在新京找寻放置证据的方式,但却没有太好下手之处。
毕竟该搜查的新京特务股已经搜查。
此种情况下第三国际成员在焦蕴藉书房内,发现写有地址的稿纸一张,于是又将这张稿纸送至冰城,让其在伪造的证据上,写上这行地址。
纸张出现在书房内合情合理,新京警员此前搜查便已见过。
至于其上笔迹印痕未曾留意倒也说得过去。
且正因这张纸被随手拿来记录地址,所以留存在家中。
前后呼应。
于是李万山又带着这行地址,前去寻宁素商。
用还未来得及处理的钢笔,让宁素商比对位置将地址写下。
后转交第三国际,再送新京放在焦蕴藉书房内。
位置较为明显等待警员发现。
若警员迟迟未能发现,第三国际则会暗中再做提示。
毕竟他们不知池砚舟知晓此事。
特务股走廊内等待片刻,方言就领着焦蕴藉而来。
对方面容倒无太多紧张,他自知自己清白,又有满清遗老派系庇护,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他。
三人鱼贯进入潘坚诚办公室内。
“王先生。”
“潘股长有何指教?”
“这地址是何意?”实则特务股此前已做调查心知肚明,现在不过故意询问。
焦蕴藉上前看了一眼说道:“是我家眷在津门的住址。”
“何时收到此消息?”
“家人从北平动身前写信给我,收到信件是十二日前,信中告知地址是为让我下次寄信时填写津门收信。”
“也就是说在王先生陪同司长交流学习前三天?”
“正是。”
“这是王先生所写?”潘坚诚指着桌面上的纸张说道。
“随手记录,免得寄信时还要翻看来信。”
粗看之下,焦蕴藉并未发现这并非自己字迹。
且承认收信时间。
池砚舟见状看向一旁方言,意思不言而喻。
可潘坚诚却不动声色说道:“劳烦王先生晚上跑一趟,今日便在股内休息。”
“股内休息?”焦蕴藉听闻此言,也意识到问题不对。
“请王先生下去休息。”
“王先生请。”方言上前说道。
“潘股长,究竟何意?”
“王先生何须明知故问。”
“还望把话说明白。”
“麻烦将面前纸张拿起详细观看。”
焦蕴藉举起纸张细看之
“王先生方才不是亲口承认。”
“有人莫非我的笔迹。”
“那又岂能知道,王先生当日在中央饭店内所写内容?”
“稿件不是被你们特务股拿走了。”
特务股?
能接触稿件资料之人都值得信任,至于池砚舟虽是看过。
但当日他对此兴趣不大,仅看几眼便放置在桌面上同方言交谈,这件事情方言记得清清楚楚。
又怎会一字不差记下。
焦蕴藉急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拿着纸张不停端详却难以发现破绽,对方仿写能力之强他平生罕见。
实在有口难辩。
念及后果焦蕴藉竟当着众人之面,将纸张塞入口中,欲毁灭证据。
池砚舟见状一脸诧异。
你此举岂不是证明证据乃是真的?
焦蕴藉没有情报斗争的工作经验,半辈子同书本打交道。
心知这证据对特务股而言乃是铁证如山,他想辩解基本无望。
一时间冲动之下便想起情报工作人员,面临抓捕时会将来不及销毁的重要资料吞入腹中。
紧张致使焦蕴藉无暇多想,做出头昏脑涨之举。
池砚舟心中狂喜面色却是惊恐,急忙冲上前去想要将其口中纸张掏出,方言来抢都被激动不已的池砚舟弄的不得近身。
潘坚诚、方言都明白池砚舟为何这般。
这张纸关乎徐妙清生死。
可最后池砚舟手指都被咬破,也仅仅掏出来一缕纸条罢了,且摸样惨不忍睹。
看似是焦蕴藉吃得快,实则是池砚舟故意为之。
伪造假证据?
现在是真的了!
对于焦蕴藉之举潘坚诚却没有任何激动,继续说道:“送王先生下去休息。”
“那东西不是我的,我根本就没有提前写过,我要见武官长。”焦蕴藉叫喊不断,但此番方言已经不再客气,直接命警员将其带下去,关押在特务股内。
池砚舟看着手中仅存的一点证据,脸色阴沉问道:“股长明知焦蕴藉定会狗急跳墙,为何还要给他接触如此重要的证物,现在如何是好。”
“注意你的言辞。”方言训斥说道。
但此刻池砚舟哪里还有功夫管这些,毫不退缩说道:“言辞?
命都快没了!”
潘坚诚重新落座笑问:“没有这页证据,我便不能将之定罪?”
“我等早知焦蕴藉是凶手,正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迟迟不能结案,现在股长说证据不重要,早干嘛去了。”
“这证据你觉得他们会认吗?”
“铁证如山!”
“但他们亦可找人鉴定,说并非焦蕴藉手笔,满清派系此番躁动,日满政府都不愿他们生事,你可明白。”
“股长现在的意思,是非要我们顶罪?”池砚舟怒极而笑。
谁知潘坚诚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下,池砚舟蹲下一看。
“监听?”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录制下来,包括焦蕴藉吞掉证据时大家的反应以及声响。
“如今这份证据只能是真的,不可再做鉴定如何假的了。”
看到池砚舟一脸诧异,方言上前说道:“股长自有安排,我方才拉你都来不及,你若将证据从他嘴里掏出来,今日反倒麻烦。”
得知事情真相,池砚舟一脸尴尬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说道:“属下方才情急有些愚蠢,还望潘股长、方队长不要将那些言语放在心上……”
“罢了。”
“多谢潘股长大人大量。”
“念你调查焦蕴藉有功,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全凭方队长才能有所斩获,功劳属下最多占一半。”
“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
“句句属实。”
方言对池砚舟此举很满意,却玩笑说道:“你这功劳背后招惹麻烦,我不要也罢。”
提起此事,池砚舟说道:“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讲。”
“能否连夜离开新京返回冰城。”
“你担心双英卫等人知晓此事,会对你不利?”
“股长神机妙算。”
“明日坐火车再走不迟。”
“夜长梦多!”
潘坚诚思索片刻说道:“那你且先去酒店收拾东西,稍后我安排车辆送你回冰城,借调来自然要安全送回去,不然没办法同盛股长交代。”
“多谢潘股长。”
看着池砚舟从办公室离去,潘坚诚对方言问道:“为何当日搜查没有发现这处线索?”
“这行地址警员有发现,经调查在焦蕴藉家书之中看到相同地址,便没有再去留意。”
“将发现这处地址的警员叫来。”
很快警员被叫到办公室内,潘坚诚问道:“你当日发现地址时,可曾察觉纸页上有笔迹印痕?”
面对此问题警员一时间不好回答。
当日确实没有注意。
可你说一定没有,他现在也不敢保证。
面对股长严肃面庞,警员只能如实说道:“属下刚发现这地址便念了出来,一旁就有警员在家书中找到对应文字,于是认为没有用处就放置一旁,去搜查其他地方,可能未仔细观察文字之外的东西。”
听见此言潘坚诚说道:“工作存在严重失误,但念你此刻态度诚恳,罚俸一个月。”
“多谢股长。”
“下去吧。”
“属下告退。”
与此同时潘坚诚对方言说道:“安排两名警员和一辆车,连夜送池砚舟夫妻回冰城。”
“要给冰城警察厅带话吗?”
“让警员帮忙转达,就说池砚舟此番协助调查功不可没,能抓捕焦蕴藉他居功至伟,稍后厅内会发正式电文给冰城宣告其功绩。”
“明白。”
既然要让池砚舟承受满清一脉仇恨,那当然是要有始有终。
潘坚诚可不会手软。
只有池砚舟回去冰城,双英卫等人的怒火才会更集中在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