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财免灾

南岗区省公署街上,有一家馆子名气还算不错。

主营本地菜。

门前随大流请了两名女侍应生进行揽客招待,年轻貌美。

冰城此类营销手段前几年便兴起,一时间风靡。

大饭店却不屑于此。

招牌、口碑永远是硬道理。

饭店位置距离祁敦所居住旅馆不远,算是斜对面。

目测大概百米不到。

池砚舟从旅馆门前路过,见其客人络绎不绝。

冰城地理位置特殊,每日人流量极大。

未多观察来至饭店,舒胜早就在此等候。

“让舒主任久等。”

“我也刚到不久。”

二人一同进入饭店内,前往二楼包间之中,池砚舟临窗而坐。

目光可视旅店情况。

“池警官感觉这几日身体如何?”

“并无大碍。”

“可有忌口?”

“舒主任随便点菜,没有忌口。”

点菜之后便是闲聊,等吃饭期间舒胜说道:“今日请池警官吃饭,其实另有一事相商。”

池砚舟便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同意见面无非是想观察旅馆情况,顺势而为。

故而此刻说道:“在下住院期间舒主任百忙之中抽空赶来,另送补品若干情真意切,在下一直觉得无以为报,昨日听闻舒主任想见面我便猜到或是有事,所以哪怕身体仍有不适毅然决定赴约。

请舒主任但讲无妨,只要能办到,绝不推辞。”

场面话池砚舟也讲的漂亮。

先是感谢,后凸显自己带伤前来的诚意。

但重点在于若是事情超出能力范围之内,就不要怪我无能为力。

“若非事情紧急,为兄也不愿这时候打搅你。”

“何事?”

“新京满清遗老之事我不多言你也清楚,慎鸿畅死在冰城后新京也杀了些人,看似如今风平浪静但为兄我得罪了不少人。”

“舒主任人在冰城又有何惧?”

“冤家宜解不宜结。”

“左右逢源?”

“哥哥我实在不敢想什么左右逢源的事情,只要不被惦记便感谢保佑。”

“舒主任究竟是想?”

“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

舒胜压低声音说道:“新京满清遗老方面有人牵线搭桥,我拿出态度则能往事一笔勾销。”

“这借钱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是借钱。”

“继续。”

“哥哥我现在根本不敢踏足新京你也明白,所以这钱需有人送去,但你也知道数额不会小,劳烦旁人跑一趟我实在难以心安。”

这世道乱。

钱财便被无限放大。

巨款交给旁人之手寝食难安,对方捐款逃跑你作何处理?

再者若对方将钱贿赂给日伪高官帮自己铺路,你还能要回?

舒胜担忧,不无道理。

“打算让我妻子带去新京?”池砚舟听到此处,如何还能不知其言外之意。

“池警官聪慧过人。”

“就不怕我们贪墨这笔巨款?”

“实话讲哥哥也怕,找你前更是左右思量,最后愿意赌上一赌。”

其实池砚舟明白。

让自己帮忙舒胜首先能有后续。

假若池砚舟贪墨经费,舒胜可状告盛怀安。

舒胜宁愿这个钱最后进入盛怀安口袋,也不会便宜池砚舟。

再者到时他可能虚报金额,钱财数额翻倍告知。

池砚舟要么自己凑钱给盛怀安,要么就被盛怀安怀疑私藏。

都是麻烦!

其次池砚舟在慎鸿畅一事上亦有牵连,此番舒胜主动破财免灾,也能帮池砚舟将微弱隐患清除。

若让满清遗老得知他横插一脚。

那之前不将他惦记在心上,之后则就不一定。

因此舒胜最后选择池砚舟,其实深思熟虑的异常清楚。

帮忙,你亦有好处。

贪墨,你则招惹麻烦。

见状池砚舟点头说道:“举手之劳,舒主任放心便是。”

这忙确实不好推辞。

再者这钱着实黑不掉,就算黑掉也尽数要入盛怀安的口袋。

池砚舟何苦来哉。

还不如将暗中遗留微小隐患清除。

有人主动出这笔钱消除隐患,池砚舟自然支持。

“多谢池警官。”

“舒主任客气,只是在下好奇怎么不去银行汇款呢?”

“金条。”

“原来如此。”

“四根!”

“小的?”

“大的!”

池砚舟猜到是笔巨款。

却没想到居然是四根大黄鱼。

难怪舒胜担心有人见财起意。

且就算是金条送去银行恐怕都要惹人瞩目,不怪他想找人携带。

只是这舒胜不过教务主任,岂能有如此丰厚的家底。

再说观他模样,好似还没有伤筋动骨。

这些年舒胜黑钱没少捞。

说句丧心病狂都不为过。

但在池砚舟面前舒胜没有任何不好意思,若说捞黑钱谁能比得过警察厅。

只是说基层警员机会少罢了。

其实舒胜也肉疼得紧,虽不是伤筋动骨却也没了大半家财。

且郑良哲管理学校他再无手段敛财,这钱只会越来越少。

可与自身性命相比,要懂得取舍。

商谈结束舒胜言后续会将金条送来,徐妙清随冰城学校队伍一同出发,路上安全不必担心遭遇不测。

池砚舟目光微微一凝,祁敦身影由旅馆内出来。

随即朝着不远处的饭馆走去。

后有两人尾随,可见是特务股安排暗中保护的警员。

祁敦所去饭店并非池砚舟所在,虽这家更为有名但他多日在此,这家饭店只怕早就已经来过。

今日便换一家。

后继续观察街面情况,未见警员踪迹。

街道两旁房屋之内,亮灯的不在少数。

较难判断其内是否有警员埋伏。

祁敦安顿住处的位置,以及警员对其的保护。

加上他活动范围的缩小。

其实无处不是告知组织,特务股保护祁敦的决心。

不愿他被锄奸,给特务股带来影响。

可盛怀安此人心思难猜。

若对祁敦不管不顾组织必是不会轻易出手,担心其内有诈。

保护到位,组织反而会觉得没有问题。

心理博弈便是如此。

盛怀安或许就选择正常保护,你若是动手暗杀,我则将计就计。

你若不敢前来暗杀,那我其实保护住祁敦性命,让旁人也知道特务股的能力。

投靠特务股,不必担心暗杀。

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池砚舟心中更加倾向,祁敦是诱饵。

但这个诱饵与其他诱饵不同的则是,他不会散发诱人的味道。

却让你忍不住想要出手。

就在他心中思索之际,祁敦已经从饭店内出来。

独自一人吃饭自是高效。

只是他却没有立马回旅馆内,在一处酒馆外驻足。

祁敦此人作风问题严重,喜爱之物一目了然。

已经多日囚困难耐,此番想要进去潇洒。

且他没有太过犹豫,直接迈步进入。

从这个细节上池砚舟做出判断,警察厅有埋伏。

之前他是大概率认为有。

但此刻基本上可以确定。

因为暗中负责保护祁敦的警员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反应不是指行为上。

而是眼神。

警员跟随祁敦进入酒馆负责保护。

但是警员负责保护任务时,最忌讳目标人物四处乱逛,尤其是酒馆之类的场所。

看到目标人物进去能劝阻的会直接劝阻。

若不能劝阻的也会面露不喜神色。

毕竟目标人物给出可趁之机,敌人就有极大概率出手。

那么警员就要冲锋陷阵,则有可能为保护目标人物而死或负伤。

谁愿意?

可这两名警员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为何?

答案显而易见。

祁敦进入酒馆并非寂寞难耐,恐怕也是特务股设计之内的,多日之后表现出放松警惕,是给组织认为等到动手的好时机。

只怕警员早就埋伏到位。

祁敦在看似严密的保护之下,因自身爱好问题露出破绽。

看似一切合理,实则全是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