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以身做饵

炊烟往往最抚人心。

木柴同煤炭齐燃,各自独有味道在上空相遇。

互相依附,彼此缠绵。

携手再度拔高后消失不见。

昨夜池砚舟于床榻之上转辗反侧,久不能寐。

陆言审讯手段恶毒,致使周身煎熬困苦。

后半夜方才艰难入睡。

早晨起身开口想咳。

又恐徐妙清听闻便强忍咳嗽。

这一刻池砚舟突然理解李衔清,只怕很多时候咳嗽非他所愿。

确实强忍不住。

抬头却不见徐妙清在床榻之上,他便也痛快干咳两声。

顿时舒畅不少。

痰内已无血丝,可见池砚舟每日锻炼体魄并非无用。

今早状态,再难操练。

穿戴妥当出门,见徐妙清双手端着汤碗。

“洗漱吃饭。”

“好。”

徐妙清猜测池砚舟今日不便训练,为防止他不愿露出破绽而逞强,于是直接安排开饭。

盆中提前倒好的热水,此刻温度适宜。

刚洗罢脸。

张婶眼神看的他莫名其妙。

好似是怕他羞涩般,张婶未曾多言。

坐在饭桌上,见中央有盆鸡汤。

还不曾开口询问,徐妙清便端起他面前空碗,用汤匙刮开其上浮油,盛满一碗清汤后夹入一根软烂鸡腿。

“怎么突然熬了鸡汤?”徐南钦也很诧异。

“天寒地冻,早上喝了暖身暖胃。”

“鸡从什么地方来的?”

徐妙清神色不改道:“隔壁买的。”

池砚舟就说今早怎么感觉耳边少了些声响。

“张婶说炖的火候不够,你尝尝看。”

“挺好的。”徐南钦那边已经给出评价。

徐妙清理都不理,只是看着池砚舟。

一口热汤入腹,满足感十足。

“味道很好。”

“那你多吃些。”

徐南钦筷子进退两难。

怎么他说好吃就行。

我说好吃视而不见。

专门煮给他吃的?

徐南钦只能心中感叹:“女大不中留。”

吃饱喝足池砚舟前去警察厅。

等金恩照进来便急忙迎上去。

“队长。”

“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

“如此便好。”

“属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

“此前打探警察署消息借用王昱临之口,本意暗中进行谁知如同跳梁小丑,显而易见王昱临泄露警察署消息一事再无隐瞒,属下担忧他在署内处境。”

金恩照只能说处境堪忧!

毕竟吃里扒外之人谁能喜欢?

“说到底乃是警察署家务事,我们特务股不便插手。”

“王昱临……”

“顶多离职,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金恩照直接打断池砚舟话语。

警察署处置王昱临合情合理。

你特务股于警察署内开展情报工作,便已是有错在先。

如今岂可欲意插手其内部事务。

再者金恩照也不愿王昱临进入特务股。

今日可泄露警察署消息。

明日便可泄露特务股之情报。

要来何用?

见金恩照拒绝果断,池砚舟便没有再言语。

提及此事无非让表演完整。

王昱临遭遇如何,他不可真正放在心上。

模糊的界定。

是不可翻越的底线。

“不知今日股内在何处搜查?”池砚舟很有眼色转换话题。

“安排在松花江沿线及江面。”

“属下想一同前往。”

“你若觉得身体没事,便随你。”

“多谢队长。”

……

……

南岗警察署,特务系主任办公室内。

原红党县委交通部成员关北,此刻坐在沙发上。

观其面容饱经风霜洗礼,模样忠厚老实。

早年参加工作时满腔热忱,也做好为事业献身之决心。

却在面对满屋刑具时,一切崩塌不复存在。

尚未刑具加身,便已投敌叛变。

如今自知难有回头路可走,对陆言说道:“能提供的情报我都已经坦白,还需我做什么?”

“你所提供有关红党县委情报少之又少,无非对方何时寻你发布任务罢了,这对我等来讲收益甚微。”

“还有冰城特委成员柳滦的情报。”关北不认为此情报无用。

提及此事陆言心中不悦。

过程失误众多。

“柳滦自尽,不曾开口。”陆言将心中念头暂且放在一旁。

“我真的没有隐瞒其他情报。”

“红党冰城特委,是否会对你进行锄奸行动?”

“锄奸!”关北眉头紧皱,抗拒神色明显。

他如何不知陆言想法。

目前线索全无。

便打算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放其出现在冰城内,引诱红党成员进行锄奸,特务系则提前埋伏,上演一出守株待兔的好戏。

可关北心中清楚。

诱饵并非不能出现问题。

为使得红党成员决定锄奸,便要让对方觉得机会不错。

如此一来,关北安危则不好讲。

极有可能是红党成员将其暗杀成功,后警员包围抓捕红党暗杀人员。

“陆主任此举是不是太过冒险。”关北叛变为求生。

此番做饵危险太高。

“警员会严密保护你的安全。”

放屁!

关北心中暗骂。

想要红党上钩,你们能保护的多严密?

太过严密对方还会出手吗?

但如今敢怒不敢言。

关北神色难看,沉默不语。

“事成之后奖励自不会少,你还可加入警察署工作。”

威逼利诱!

关北也知拒绝无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望陆主任多费心保护。”

“这是自然。”

让人将关北带下去后,陆言前去陈知新办公室。

“署长,关北已经同意诱捕红党一事。”

“好好安排,莫要再出错。”

“是。”陆言心中也憋着一口气。

“署内警员任你调遣。”

“多谢署长,但王昱临作何处置?”

“本也是通过他故意泄露情报,何需处置?”陈知新反问。

故意泄露情报不假。

可吃里扒外显而易见。

陈知新却并未打算有任何动作。

陆言心中暗骂:“你究竟收了他爹多少钱?”

贪财!

在位官员大多都是如此。

此现象陆言看不惯,又无可奈何。

听闻警察厅内官员都和胡匪勾连,滑天下之大稽。

见状陆言不再言语,告退离开。

陈知新毫无愧疚之感。

他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不需上下打点吗?

不敛财上来干什么?

难不成专心与反满抗日分子拼命!

陈知新严令警察署警员在外吃拿卡要,南岗区谁不说他一声好。

里子面子他都要。

特高课课长住田晴斗冰城走马上任。

他因赶走李衔清也算投其所好。

正是趁热打铁拉近关系,为日后仕途铺路的时机。

不用钱做敲门砖用什么?

你说用反满抗日分子。

问题这是好抓的吗?

在陈知新眼中陆言年轻气盛,看待问题太过片面。

但署内就需要这样的人。

相比较起李衔清来讲,陈知新更喜欢陆言。

手下要的是冲锋陷阵的枪。

而非老奸巨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