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数亿元可能也是近五年来最大的项目即将落地,俞树、白钰心情都很好,陪着咸必武喝了不少,散席时都有些微醺。
出门后冷风一吹酒意上涌,白钰脚底下又有些踉跄,卓语桐看得分明想去搀扶却被拒绝。
“还还能坚持。”白钰道,其实是担心再压到那高耸的部位,抵御不了内心的骚动。
卓语桐问道:“蓝依好像请了半年假,蓝朵也不在家?”
省红会和天使微笑既有合作又有竞争,这些事都瞒不过她。
白钰微微点头,却没说话。
“对了,中午说的特殊奖励,这会儿有兴趣听?”卓语桐突然说,“或者到我房间坐会儿,边吃水果边谈?”
“明天吧,”白钰摇摇脑袋,“太晕,恐怕你说了我都记不住。”
独自进屋,怅然看看蓝朵的房间,再看看主卧大床,白钰重重坐到客厅沙发开始拨打蓝依的手机,关机。
再打蓝朵的手机,也关机
姊妹俩先后离开商砀应该是商量好的,但但到底哪个怀孕了呢,还是都怀孕了?
纵使怀孕,可以大大方方提出来结婚,无论蓝依蓝朵都没关系啊,反正外人又分不清
为何做得偷偷摸摸?
越想越糊涂,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梦里只见一个女孩挺着大肚子走来走去,辨不清蓝依还是蓝朵。
半夜三更从梦里吓醒,起身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准备洗把脸睡到大床,转念一想反正就一个人睡哪儿不是睡?
刚刚躺下,手机响了,接通后里面传来嵇华急促的声音:“白,白,金柱!金柱死了!”
白钰唰地又坐起身,针对“死了”两个字发问:“怎么死的?第一现场在哪里?”
“县郊西南新民草莓园里,被发现时他倒在灌木丛里,口吐白沫显然中毒身亡,目前我们正在勘查现场,白!”
“我马上到!”
白钰断然道,随即简单洗漱后喝了杯水,披上外套匆匆下楼。开车前往新民草莓园途中,他脑中思绪翻腾:
金柱被调查纯粹是自己与卓语桐联手布的局,根本不存在祁皓宽指责的敲诈勒索等行径;至于四年前金柱的表弟金洋想取得省城总代理被祁皓宽婉言相拒一事,真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既然无中生有,金柱完全可以沉住气等待调查结论,没必要独自跑到郊区自寻短见。
那么金柱怎会好端端死了呢?
来到草莓园,整个园区灯火通明,大门外路边两侧停满了各式小车、警车。下车时略略耽搁了会儿,后面又来了几辆车,俞树、阚树、王厅等领导陆续赶到。
嵇华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汇报了警方已掌握的情况:
尸体是凌晨两点十分被守园人巡夜时发现的,他每隔一个小时巡查一次,然后回茅草棚睡觉;
金柱的私家车停在离草莓园约300米左右的田间小路,车内指纹、脚印都是金柱本人的;
初步判断金柱为服毒中亡,应该是一种烈性毒药,入口后很快断气几乎没有痛苦,现场也没有挣扎、抽搐等痕迹;
金柱身上和车里都没发现手机、遗书、药瓶等物品,目前警方已去他家、办公室查找线索;
金柱爱人祝荣霞在县旅局工作,现任旅游开发科副科长,这会儿正由刑警陪护下赶过来;
据了解这些天金柱都住在县招待所5号楼,独自一个标准间,正法委派了人在一楼大厅把守,因为没有后门金柱形同被软禁,接受调查期间从未主动下过楼。
既然有人把守,金柱怎么会凌晨时分独自跑出来?私家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直停在县招待所备用?
在场领导们都涌起这两个疑问,关于第一点,王厅满脸愠色说今夜看守人员从零点起一直躺在一楼大厅沙发上睡觉,这件事肯定要追究责任!
关于第二点,纪委办公室主任的解释是大年初六晚上金柱在县招待所宴请朋友,夫妻俩都喝了酒,遂由其他人送回家,车子一直停在招待所里。
其实白钰还有好几个问题,但此刻非常敏感不宜多说,只能看俞树和阚树两位主要领导的态度。
沉吟良久,俞树问:“最近几天联合调查组有可进展?与金柱同志有过谈话或接触么?”
如果查到金柱确有问题,畏罪自杀是最好的理由。
王厅摇摇头:“本周二调查组汇报说除了其表弟金洋争取省城总代理有些说不清外,没发现他与森福板材厂之间有何联系,也没查到任何线索。当时我说如果祁皓宽拿不出敲诈勒索证据,调查组也没查到,那就直接给出结论还金柱同志一个清白!”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一付公正无私的模样,包千喜、胡旻威等人均满脸鄙夷表示丝毫不信。
阚树想得比其他人更深一步,问道:“纪委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这么说吧,森福板材厂的事就算真的都伤不到他手指头。”
站在后排的县纪委常务副书记说没有情况,金柱接受调查期间纪委严格执行相关规定尽量不与他联系,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压在那边。
说话间金柱的爱人祝荣霞在表弟金洋等亲戚陪同下哭啼啼来到现场,俞树、阚树、白钰三人出面劝慰一番后,嵇华建议大家都回去休息,等尸检报告和现场勘查等情况出炉后再通报。
这一折腾回到家天已微明,都这个年纪了又经此刺激能睡回笼觉实在不多,自然而然地周五的常委会也就取消了。
汤安民开始着急了,跑到白钰办公室询问怎么回事,都报到一周了不能天天坐办公室喝茶看报啊!
白钰暗想还不是你自找的?遂严肃地说人命关天,眼下县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金柱同志猝死事件上,俞树书记已去町水向市领导汇报,哪有工夫开会?
汤安民皱眉道那怎么办呢,有没有变通的办法比如说暂时先把工作接过来,等明确后再宣布?
白钰和蔼地说那是逆程序啊,作为正府主要领导可不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嗯,安民同志实在迫切想介入的话,下周可以列席办公会以及市政等方面综合会议,但正式接手肯定要等常委会讨论。
汤安民急得连连搓手,问道白,您看下周能开常委会吗?
难说,调查金柱同志死因肯定要放在首位;人死不能复生,市里应该很快委派新的纪委书记,到时又有个熟悉环境的过程;要我说的话,下下周开常委会的可能性更大。
白钰故意说。
汤安民快跳起来了,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道省组织部安排我到商砀可不是度假,而是工作,这样一周、二周把我搁在旁边算什么?我要打电话向省组织部汇报!
白钰还是笑,但笑容里多了一丝嘲讽,慢条斯理翻开笔记道安民同志,你的报到时间是上周五上午,当天下午随即召开常委会讨论通过关于副最新分工;周一上午我通知周二召开党组扩大会进行宣布,你却对分工调整表示不满;我及时向俞树书记汇报,并确定本周五开常委会重新研究;天有不测风云,周五凌晨原纪委书记金柱猝死,县里忙成一团遂推迟开会安民同志觉得哪个环节做得不对?
经他泼了盆冷水,汤安民也冷静下来,说我没指责县里不对,而是本着让新同志尽快融入工作的原则,我觉得应该有点灵活性才对!
白钰温和地说,这么说的话我可要批评安民同志了,常委会之所以微调你的分工是出于工作衔接需要,你不肯接受;你不表现出灵活性,却要组织上灵活,是不是不对等啊?
汤安民一时语塞,半晌道总之我希望和常委会考虑我的意见!
说罢拂袖而去。
傍晚嵇华专程过来汇报案情进展:
经町水市局尸检、刑侦等专家到场协助,从金柱在县招待所的房间提取到一根头发,鉴定确认不属于金柱,也不属于联合调查组、招待所服务员和保洁员,主人应该是三十多岁、身高一米八以上、体格健壮、身手极高。
综合尸检结果分析,凶手先潜入招待所房间致使金柱昏迷,然后挟着他大模大样下楼经过大厅出门,开金柱的私家车来到新民草莓园,在他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灌入剧毒液体,毒发身亡。
此外,负责在一楼大厅看守的调查人员睡觉之谜也被解开,有人在他茶杯里投了强力催眠药。奇怪的是从昨天傍晚起5号楼监控死机,没有捕捉到任何图像。
这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命案。
町水市局派出黄晓松为首的督查组进驻商砀,要求限期报案,给人心惶惶的市纪委系统一个交代。
“敢在联合调研组软禁期间杀人,是狗急跳墙全无忌讳的做法,显然对方在害怕什么,”白钰沉思道,“近期纪委办过什么大案?金柱得罪过什么暗黑势力?”
嵇华撇撇嘴:“死者为大,按理不该说他的不是,可他主持纪委工作期间的确做到了老虎、苍蝇都不打,去年全年查处的正科级干部为零,副科级只有区区三人,也不过轻描淡写的通报批评。他能得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