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秋天为了曹小阳的生命安危,像在油锅里煎炸的蚂蚁一样痛苦难耐时,藏在天湖花园一座公寓里的曹小阳,也紧张到了极点。
天堂夜总会为洋铁头买下的两室一厅的公寓,位于市中心的天湖路。这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去处,四周商业大楼林立,而天湖花园就坐落在商业楼群的后面,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交通发达,吃住方便。从某种意义上说,老板算是个“明主儿”,他深知自己这个夜总会总管是靠着手下的这伙人支撑的,因此,他很舍得在收买人心上花大钱。像洋铁头这样一个小混混,居然住上天湖花园的公寓房,恐怕连做梦都没想到。自然,得了人家的好处,也就要舍命地跟着人家干。
天湖花园离天堂夜总会只有三站路。这样一来,夜总会有什么事,洋铁头可以随叫随到,骑摩托车上路至多用十分钟。
不过,此时的洋铁头和曹小阳,却巴不得离天堂夜总会远点儿。
自打完那个敲诈电话后,洋铁头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按说,对方在接到敲诈电话后,多半会答应敲诈者提的条件,至少也会以低声下气的口气向敲诈者哀求。然而,那个男人在接听曹小阳的电话后,却采取了极强硬的态度。尤其最后那句话,让洋铁头不寒而栗:三天后你就等着死吧!说这话的人不是黑社会的,就是个职业杀手。本来,他和曹小阳是想拿手里的把柄去恐吓对方,不料,反让对方把他们俩给吓住了。在洋铁头的“江湖大侠”生涯中,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对手。他是谁?他怎么敢这样跟他们讲话?在没有弄清对方虚实的情形下,洋铁头决定暂停冒险行动。对方那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气势让洋铁头坐立不安。三天后你就等着死吧!老天爷,这太可怕了。更糟糕的是,天堂夜总会包间的电话留在了那男人的手机上。如果对方愿意,就会轻而易举地打听到他和曹小阳。唉,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去公用电话亭打这个倒霉的电话呢!可当时,这个该死的小妮子翻来覆去地说那事,终归还是觉得刺激好玩,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用包间的电话给自己惹上了麻烦。虽然,打完电话他马上带曹小阳离开了包间,两人慌忙从那几个女孩手里要回白丝巾,就回家了。可他心里明白,那男人肯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往包间里打电话。
由于害怕遭暗算,这几天,洋铁头索性请了假,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尽管曹小阳猴急着要到外面透透气,他也没答应,硬是把她闷在了公寓里。洋铁头决定深居简出,等风头过去了——那人说三天之后,不就是第四天动手吗?也就是说至少待到四天之后,要是他俩还没死,再和曹小阳论那码子敲诈的事。
还好,三天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为了以防万一,洋铁头还背着曹小阳,将那条白丝巾装进塑料袋,偷偷藏到了暖气片后面。曹小阳问他把丝巾放到哪儿了,他只是讳莫如深地笑而不答,逼急了,就说放在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洋铁头知道曹小阳是个极其贪心的女孩,她的贪欲之火一旦燃烧起来,往往会利令智昏的。
今晚,是那男人说的最后期限。洋铁头想,如果这四天都平平安安地过去了,就证明那男人只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实力。如此这般,明天开始,他就要重新行动起来,非从这小子手里敲到钱不可。
这“最后”的一夜,真可以说是恐怖之夜。他俩早早地锁上了房门,躺在床上,紧紧地抱在一起。就这,曹小阳还吓得浑身发抖,她把脸贴在洋铁头的脖子上,上牙磕着下牙:“铁头哥,我好害怕呀!”
洋铁头尽管心里也怕得要命,还是硬充好汉:“别怕,有我呢!跟我在一块儿,你谁也不用怕!只管睡你的觉!”
洋铁头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瞪得鸡蛋大,两只耳朵支棱着,机警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曹小阳刚刚安静了片刻,又哭开了:“铁头哥,我……我不想死……”
洋铁头禁不住坐了起来,生气地小声嚷着:“你个小黄毛,不睡觉瞎想什么呀!你怎么会死呢?谁敢动你一指头,我就跟他拼命。”
曹小阳这才强忍住心里的恐惧,不再吱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小阳终于睡去。但洋铁头却不敢怠慢。他悄悄下床,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放到了枕边,之后,两眼又死死地盯着房门……
可怕的四天终于熬过去了,曹小阳和洋铁头不由舒出了一口气。那个该死的男人没敢动他们一根汗毛。看来,他不过是想拿大话吓吓他俩罢了。
傍晚,洋铁头带曹小阳到附近的一家韩国烧烤店吃烤肉,而后就拉着她回公寓。曹小阳一百个不愿意。没有了死亡恐惧的曹小阳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一想到还有二十万块钱在等着她,她就兴奋不已。按她的意思,应该马上在大街上找个公用电话亭,给那个男人打敲诈电话。但经过了昨晚那个恐怖之夜后,洋铁头冷静了许多。他想先去天堂夜总会,找负责包间卫生的女孩探听探听再说。如果他请假的这几天,始终没有陌生人往包间打电话,就证明一切正常,那时再打敲诈电话也不迟。
曹小阳觉得洋铁头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想跟洋铁头一起去天堂夜总会弄个明白。洋铁头好说歹说才劝住她,洋铁头说:“小黄毛,你暂时最好别在天堂夜总会露面。女孩们肯定还惦记着你那条白丝巾,会围住你问这问那,万一那个该死的男人到天堂夜总会找你呢……”
曹小阳立刻反问一句:“你露面就没危险?电话可是咱俩一块儿打的!”
洋铁头就又说:“你不能跟我比,我是那里的保安。再说,咱俩打电话时没有第三人在场。在别人的眼里,我跟那条白丝巾一点关系都没有。”
洋铁头说着,就把曹小阳搂在怀里,用力地亲了一口:“小黄毛,你要听话啊!我这都是为你好。”
曹小阳这才嘟着小嘴答应下来:“你早去早回啊!我在家边看电视边等你回来。”
洋铁头一迭声地应着:“好好好!我悄悄把那事问明白了,就回来!”
洋铁头快步走了出去。
洋铁头从旁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天堂夜总会,没费什么事,就在涮洗室找到了那个负责打扫包间的女孩。当时,那女孩正在洗抹布。洋铁头就站在一旁,佯装和她闲聊。
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之后,洋铁头才切入正题:“最近常有生人往我家里打电话,没黑没白的,烦死人了。你在包间里干活,没接到这样的电话?”
女孩笑笑说:“没有啊!没事往人家家里打电话,神经病啊!要是我接到这样的电话,非骂他一顿不可。”
听女孩这样说,洋铁头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原来屁事没有,全是自己吓唬自己啊!他再也没心思跟女孩磨嘴皮了,赶紧把话头打住,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涮洗室。
来到天堂夜总会门口的停车场,洋铁头刚把右腿跨上摩托车,老狼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老狼问。
洋铁头支吾着:“刚来。”
老狼又说:“有人找你!”
洋铁头一怔:“谁找我?”
老狼仍是不阴不阳地说:“一个男人。”
洋铁头不由一愣:“一个男人?他在哪儿?”
老狼朝大厅里努努嘴:“他在里面。你等着,我把他叫出来!”
老狼转身走了。
洋铁头一腿跨在摩托车上一腿着地。此刻,他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没弄清对方找自己的用意之前就逃走,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再说,停车场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对方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于是,洋铁头慢慢地将跨在摩托车上的右腿移了下来。
这时,一个年轻男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洋铁头不无胆怯地迎上前去。
两人间距剩下不到一米时,年轻男人低声问:“你是洋铁头吗?”
洋铁头紧张地:“啊,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
借着停车场的灯光,年轻男人从衣袋里取出证件朝洋铁头亮了一下:“我是警察。”
洋铁头听对方说出“警察”两个字,身上蓦地变得轻松起来。
年轻男人继续说:“你认识一个名叫曹小阳的女孩吗?”
洋铁头复又变得慌张起来:“认……认识。”
“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不……不知道。”
“听说你是曹小阳的好朋友?”
“我……我俩只是常……常在夜总会一起胡玩。”
“那她最近这几天来找过你吗?”
洋铁头故意摸摸脑袋:“找倒是找过。对了,现在算起来是四五天前了,她来这里跟其他女孩玩,和我聊了几句就走了。这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当洋铁头确定年轻警察只是为寻曹小阳而来,心里便不再惊慌了,言谈也变得自如起来,他开始转守为攻了,“曹小阳她出什么事了?”
年轻警察说:“她失踪了。”
洋铁头“哦”了一声:“是这样啊!她会去哪儿呢?”
年轻警察看了洋铁头一眼:“如果她来找你,请你及时通知我。”
年轻警察将一张名片递给洋铁头。
洋铁头接过名片:“行行!”
年轻警察转身走了。
洋铁头在心里骂道:肯定是小黄毛那个该死的奶奶报的案。明天得赶紧让小黄毛回家,跟她该死的奶奶说跟人去外地玩了。
这样想着,他将手里的名片扔到路边,便跨上摩托车,一身轻松地朝着公寓驶去。
洋铁头回到公寓时,电视机还亮着,曹小阳却早已睡下了。于是,他关掉电视机,就脱衣上床了。
洋铁头一钻进被窝,曹小阳就醒了,她像昨晚一样,紧紧地把脸贴在洋铁头的胸脯上。不过,她说的是另外的话:“铁头哥,那边没什么事吧!”
洋铁头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屁事没有。”
曹小阳嗖地坐了起来:“这么说,我们明天就能打那个电话了?”
洋铁头把她拽进被窝:“你先别急着打那个电话。明天早晨你得先回家。你那个该死的奶奶到处找你,连警察都惊动了。刚才,一个便衣到天堂夜总会来找你。”
曹小阳满不在乎地:“让她找去。早晚我要从家里搬出来。”
洋铁头搂着曹小阳:“不管怎么样,明天你还是先回家吧!让警察找来找去的,总不是件好事。”
曹小阳便不再吭声了。
洋铁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今晚可能睡个好觉了。”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半晌,曹小阳又开口了:“对了,铁头哥,我差点忘了。刚才你走了不一会儿,你们夜总会的人就来电话找你。”
洋铁头警惕地:“谁找我?”
“他没说。只说是夜总会的。”
洋铁头想了想:“也许是老狼吧!他这人从来说话简省,该三个字说完的,他决不会多加两个字。见我的面,根本没提往家里打电话的事。”
两人这样说着,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洋铁头刚睡着不久,电话就响了起来。一开始,他很紧张,以为电话是那个男人打来的。愣了半天,才想明白,那男人不可能知道他家里的电话号码,这才拿起了电话听筒。电话那边响起了老狼的声音。老狼让他马上到夜总会去一趟。他问老狼有什么事,老狼不回答。
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当保安,深更半夜给召去处理突发事件是常事。因此,洋铁头也没多问,就放下了电话……那一刻,曹小阳已睡得像个懒猫。他没有叫醒她,只是赶紧穿上衣服,把门在外面反锁了,骑着摩托车,就直奔天堂夜总会。
洋铁头在停车场放好摩托车,快步赶到天堂夜总会时,老狼已等在了门口。
“出什么事了?”洋铁头看着神色凝重的老狼问。
“没出什么事。”老狼说,“是大老板找你。”
“大老板找我?”洋铁头有些纳闷。作为天堂夜总会的头号人物,大老板谢川在洋铁头的心目中是神秘的,他很少在夜总会露面,即使露面,也是戴着个大墨镜,没人能看见他的真实面目。他从来没同洋铁头讲过话,更不屑于同洋铁头这样的小混混直接打交道。即使有什么吩咐,也多是通过老狼发号施令。
老狼没多做解释。大概他也觉得这事很怪。
洋铁头在老狼的引领下,来到设在夜总会二楼拐角处的大老板的办公室。
老狼在外面敲了敲门,说了声:“是我。老板,他来了。”
门里就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老狼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门,让洋铁头进去。等洋铁头走进门后,他在外面将门关好,就下楼去了。
洋铁头满以为老狼会和他一起走进这间他从未来过的办公室的,因此,听到门在自己的身后关上了,就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看。
“是我找你!”不待洋铁头回过神,耳边就传来了谢川冷冷的声音。
洋铁头赶紧转过头,将身子站直了,诚惶诚恐地偷眼看着坐在笨重的黑色大写字台后面转椅上的谢川——这个钢筋一样精瘦的高个男人,即使在这样的夜晚,也戴着深黑色的墨镜。这使他看上去既阴郁,又深不可测。洋铁头不由打了个寒战,这间房子里幽暗的灯光、灰色的壁纸和黑色的家具及眼前这位让人看不透的老板,都让洋铁头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听说你干得不错。”谢川用缓慢的声音说。
对于这位夜总会至高无上的上司的夸奖,洋铁头竟无言以对。因为,在洋铁头浑浑噩噩的生活中,还从没有人这样正儿八经地对他说过一句表扬的话。而他更习惯的却是别人的训斥。
“我想请你帮个忙。”过了一会儿,谢川又说,“是帮我个人一个忙。”说到这里,谢川做了一个长时间的停顿,似乎在等待洋铁头的回答。
洋铁头这才抬起头,去直视这位大老板。但他什么也看不见,同他对视的竟是黑漆漆的两个大圆圈。
“我什么都能干。”洋铁头本想表一番忠心,可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就很鲁莽地讲了这句话。
“我知道。”谢川抬起胳膊,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洋铁头立刻闭上了嘴。
“你得为我保密。这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洋铁头感到那两个黑漆漆的大圆圈落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保证!”他有些紧张地说。
谢川像是没有听清他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谢川在说这些话时,语调仍是缓慢的,甚至还有点慢条斯理。
“我保证!”像是为了缓解这种紧张的氛围,洋铁头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我可以信任你啦!”谢川将脑袋往椅背上靠了靠。这时,他脸上的两个黑圆圈正好落在天花板上。“你不是会开车吗?”他问。
“我会开车。”洋铁头赶紧回答。
“你去石家庄出个远差。开车去,一个人去!”谢川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他把两个黑圆圈移到洋铁头的脸上,“去送一个密码箱。到石家庄后要找的人的名字和地址都在这里。”他说着,便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放在写字台的桌边。
洋铁头朝着那封信觑了一眼,不知该走上前去拿,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你把它带在身上,等到了石家庄以后,才能打开看。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洋铁头答应着,还是不敢轻易去拿这封信。
“喏,拿去!把它放好!”谢川说。
洋铁头这才往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封着口的信拿过来,装到了内衣口袋里。
“这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千万别弄丢了。”
“是!老板!”
两个黑圆圈在洋铁头的脸上停留了许久。而后谢川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到洋铁头跟前,从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交给他:“这是车钥匙。密码箱和你路上的费用及日常用品已放在了车的后座上。那车就停在后院里。路上要小心!住宿要住大宾馆,那里相对安全些,也少了许多麻烦!你要尽量赶在夜间到石家庄,到了那里以后,你把这车和密码箱交给收货人,收货人会把一张石家庄到北京的火车票交给你。你在石家庄不要停留,拿到火车票,马上去火车站。还有,出了北京站,就把石家庄到北京的火车票扔掉,千万别带在身上。如果任务完成得顺利,你可以在北京玩三天,最好能在天安门广场照张相,再坐火车回来。回来后,有人问起你去哪儿了,就说去北京出了趟差。记住了吗?”
洋铁头点了点头。
谢川威严地:“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把它放这儿。免得路上熟人跟你联系。”
“啊,好!”洋铁头忙把手机从衣袋里掏出来。
谢川又说:“把它放到桌子上。”
洋铁头照着做了。
“我——现在就动身吗?”洋铁头有些迷惑地望着谢川。
“马上走!”
“我得……”
“你不许跟任何人打招呼。这是纪律!刚才我讲过,你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还有,路上不许给任何人打电话。”
“明白了。”
“明白就好!现在,你走吧!从二楼的消防通道下去,这样你就不会遇到人。”
洋铁头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后退着,一步一步地退出了谢川的办公室。
洋铁头在黑暗的消防通道里摸索着下到一楼,来到后院,那里果然停着一辆破旧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借着幽暗的夜色,洋铁头看到车尾挂的是外地牌照。他不敢迟疑,赶紧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车门。
钻进驾驶室的那一瞬间,洋铁头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朝着二楼的窗子望了一眼。隐约间,他觉得窗口有两个黑色的大圆圈正在盯着自己。
洋铁头加大马力,将黑色桑塔纳轿车开出天堂夜总会后门,驶上宽阔明亮的城市中心大道后,看着马路上首尾相接的车灯,他那绷得像弹簧一样的心,倏地松弛了下来。毫无疑问,天堂夜总会二楼窗子上的那两个黑色大圆圈离他越来越远了,而象征着安全祥和的城市万家灯火却如阵阵热浪,向他扑来。
于是,洋铁头开始缓缓地放慢了车速。他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打开了小算盘。是的,他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白云,扔下曹小阳不管。这个小黄毛身上尽管有许多缺点,但她喜欢他洋铁头,信任他洋铁头,却是从无二心。如果他连声招呼也不打,一走七八天,这对曹小阳意味着什么呢?曹小阳又会怎么想呢?即使曹小阳会平平安安度过这十几天,他也是于心不忍的。更何况,她还面临着生命危险……
洋铁头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了下来。他趴在车窗上,朝马路边的林荫道瞅了瞅,就锁好车子,朝着不远处的一座电话亭走去。
然而,洋铁头刚拿起话筒,耳边就响起了谢川那冷冰冰的声音:你不许跟任何人打招呼。这是纪律!刚才我讲过,你不能把这事告诉任何人。还有,路上不许给任何人打电话。
洋铁头赶紧扔下话筒,跑了出去。跳上车后,他生怕自己动摇,不由加大油门,风驰电掣般的朝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