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一如当初我在深海实验室里第一次与他正面接触的那样,缓慢的露出了头颅,银灰色的发丝顺着身体垂散下去。
他没有像在海中那样裸着上半身,黑色风衣湿淋淋敞开着,露出岩石般起伏的结实胸膛,苍白的肤色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位来自这古老城市的神秘血族。他正微微歪头盯着我,一张威尼斯面具遮住了上半面孔,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他目光散发的灼热温度,饱藏爱-欲的欣赏着我裸呈在他面前的模样。
我终于把这个混蛋逼了出来!
顷刻间数种情绪在我心脏中交杂,犹如惊涛骇浪在整个胸腔翻腾着,化作一股热流轰地充上脑门。我几乎刹那间就红了眼睛,又不动声色的仰靠了回去,自上而下的用一种得胜者的表情俯视着他,尽管我赤条条的什么也没穿。
“阿伽雷斯,你这个混蛋……”
我低声咒骂着,眼眶湿润,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他健硕的身躯上游戈,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呼吸发紧。
虽然这两年间我并没有被发情期困扰,我的变异似乎因阿伽雷斯的消失而终止,我以为我对他的渴望也该就此打住,可我发现那是大错特错。因为在无数个深夜里我都在与阿伽雷斯有关的梦中醒来,发现裤子里一片黏腻。我就是在想念他,渴望他。见鬼!
而他呢?我死死盯着阿伽雷斯,他的喉结在上下滑动着,呼吸异常粗重,明明血脉贲张,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样待在原地,仅仅是一动不动的望着我,似乎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可恶…
“你过来……否则,我就走了!”我忍无可忍的坐起来,一把抓住铁筋,用力摇撼了几下,目光凝聚在他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打扮成这幅样子,阿伽雷斯,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依旧沉默着,一个音节也没吐出来。浓重的困惑宛如阴云般凝聚在我的心头,我攥住铁筋的手不禁松懈了力气,将头抵在那铁闸门上,也沉默的望着他。下一刻,他终于动了,在水中向我接近而来,我的心脏猛烈击打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颅腔,在他靠近我咫尺之隔的时候,我已经僵硬的动弹不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从闸门后探出手臂,蹼爪按在我的后颈上,将我按得压上他湿润冰冷的嘴唇。然后,发了狠的吻咬着我。
我浑身发着抖,被他的突然的攻势搞的猝不及防,泪水混合着雨水一起往下淌。被他吻了好一会我才缓过神来,手顺着铁闸也发了狠劲的抓住他的头发,笨拙而仓皇的吮吸着他唇上咸涩的海水味道,被他牙齿厮磨着我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的闯进来,唇齿与我野兽般相互缠斗着。我的胸膛在水里紧贴着他风衣里滑腻的身体,铁筋仿佛也要被我们彼此压得弯曲,像是焊入我们之间,铬得身上很疼,可我不在意,所有的心神都沉陷在这一刻里,时间也如同就此静止。
不知不觉的,我口腔已全是血腥味,他的手臂紧锁着我,将我勒得更紧,嘴唇抵着我的下颌放肆而野蛮的舔着,吮吸着,我哆哆嗦嗦的揪住他的衣领,想要与他贴得更紧,想要触摸他,却被他强有力的手爪攥住了手腕,押在背后不许我乱动。碍事的铁闸门挡住了我的身体,我只好仰着脖子承受他的肆虐。交织的雨水中,我的大脑阵阵眩晕着,让我甚至怀疑这只是一个梦,随时都会醒来。我在混乱的甘甜中抽神道:“嘿,把这该死的铁闸门打开,让我看看你…”
我的腰忽然被揽得更紧了。他耳鬓厮磨的顺着我的脖子亲上来,隔着那幅面具与我抵着额头,深深的嗅着我的气息,而蹼爪挪到我的头上,像我幼时那样温柔的梳着我的头发,细细的把遮着我双眼的刘海理到鬓角后面去。
“阿伽雷斯…”我盯着面具后那双幽暗的深瞳,下意识的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嘿,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发现是个正坐在岸边打算洗衣服的女孩,她似乎地下水道里我和阿伽雷斯的动静吓了一大跳,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却听见旁边哗啦一阵水声,我还没反应过来,阿伽雷斯一下子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嘿,你去哪!?”我错愕而怒不可遏的撞着铁闸,可回应我的只是甬道内激荡的我自己的回声。
TBC
☆、Chapter66
Chapter66
阿伽雷斯为什么他要这样躲着我,难道他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满腹疑问的皱着眉头,觉得十分郁闷又有点可笑,以前是阿伽雷斯时时刻刻的追着我,窥视着我,现在反倒换我为他的行踪而苦恼了。Shit,这一切是怎么搞的!强烈的不甘驱使着我在铁闸门上细细摸索,并蹲下去潜进水里察看起来,这里一定有什么能让人通过的机关是我刚才没发现的。很快我的手指感觉出一根靠近墙壁的铁筋是松动的,我抓住它用力摇晃了几下,竟直接将它掰了下来。
可恶,刚才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个!我立即套上皱巴巴的衣服,猫腰从底下钻了过去。
“阿伽雷斯!”我一边高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朝幽长的地下水道里游去,拐过一个弯后,眼前赫然是好几条黑洞洞的岔口,不知都是通往什么地方,也许连接着整个威尼斯城的地下排水口,俨然是个地下迷宫。我该庆幸我拥有夜视能力,否则打死我也不会像个老鼠一样钻到这种地方来。我真是搞不懂阿伽雷斯的想法,他这个人,不,这块巨大的生鱼片是越来越神秘莫测了。他到底在玩什么猫腻呢?
我扒拉开身旁漂过的各种各样的酒瓶和烟头,深深的嗅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以求在这些岔口之中分辨出阿伽雷斯的去向,然后跟随自己的嗅觉朝左边的岔口前行。此刻我忽然感觉我tā • mā • de一点儿爷不像老鼠,而是一只循着鱼腥味觅食的野猫。哦,觅食,这个形容多么不恰当!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本来只有静静的水流声的地下水道里忽然多了一些声响,是从我的头顶传来的,人的对话声夹杂在靡靡音浪之中,似乎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这是哪儿?
我循着声音往前走了几步,便窥见上方透下一线隐约的光亮,我向上摸去,使力一掀,便将头顶的下水道盖子翻开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赌场里。四周烟雾缭绕,灯光迷幻,隔着飘动的黑纱能看见金光晃晃的赌桌旁人影攒动,金钱与欲望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将这里汇作一锅沸汤,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我。阿伽雷斯的气味就在这里,我可以肯定。
小心翼翼的翻出来后,我四下张望着,注意到这个赌场似乎是由一个修道院改造而成,穹顶和柱子上都雕刻着庄严的天使浮雕,墙壁上似乎还挂着壁画。阿伽雷斯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海里捕鱼不过瘾了,还想上来玩两把不成?
我把手插在裤兜里,勾着脊背,装作一个赌客漫不经心的四下搜寻着他的身影,就在我走到通往二楼,我竟一眼看见了海神号上的同伴,一个与我十分相熟的白俄罗斯女孩洛狄娅,正慌慌张张的躲避着什么,弯腰靠着阶梯跑下来。我立刻意识到原来我来到的这个赌场正是科洛夫进去的那个,眼看着她不对劲的深色,心中不由警醒起来,几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腕,趁着她没叫出来,便捂住了她的嘴,拖进楼梯口背后拐角的阴影之中。
“怎么了,洛狄娅,怎么这么慌张,出什么事了?”我低声问道。
“他们…那些黑手党…”洛狄娅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把科洛夫老大的一只手砍了下来!”
我心下猛然一惊:“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跟我们交易的东西不对头有关,他们说科洛夫上次带来的宝石是假的,所以要付出一只手的代价,而且要我们拿别的东西来赔偿他们的损失!”洛狄娅捂着嘴,她显然被吓坏了。
“冷静点,带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我深吸了口气,心沉到了谷底。科洛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他的庇护下我们才得以有容身之所,现在他倒了这种血霉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我得想办法帮点什么。我拍了拍洛狄娅的脊背,沉声道:“黑手党有他们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们要了科洛夫一只手,但只要有补救的法子,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杀了他。”
洛狄娅点点头,她是个非常厉害的女飞贼,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她领着我从二楼门廊的另一侧绕到了一个盥洗室里。外头通着一个延伸出来的阳台,我们小心翼翼的顺着爬过去,抵达了一个窗子旁。我透过窗帘的缝隙得以窥见里面的光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房间的里隔着一张赌桌,几个持枪的黑手党围绕着科洛夫,他正按着他的已然浸在血泊里的胳膊,手腕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但他也真是个硬汉,只是咬着牙看着对面那个明显是卡莫拉家族头目的老男人,只是他那张失去血色的脸因疼痛微微抽搐着。我实在佩服科洛夫在这种伤势下整个人的状态还算冷静。我挪了挪身体,换了另一个角度观察,立刻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颗珍珠大小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但是被利器切开成了两瓣,里面淌出了些盈蓝的发光液体。
我的眼皮猛地一跳,不禁睁大了双眼,刹那间明白了阿伽雷斯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因为那个东西我认得,那竟然是一个人鱼孢子,跟曾经进入我体内的一模一样,也许也是属于阿伽雷斯的!
科洛夫以前捞到了这个,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把它当作了宝石交易给了黑手党,老天!
“你告诉我,科洛夫,这里边淌水的怪东西是什么,小孩子玩的糖果吗?跟我们做交易要讲诚信,可你竟然用这些东西来冒充蓝宝石?”这个时候我听见一个声音问道,便看见卡莫拉家族头目捻了捻桌上的蓝色液体,脸上乌云密布,“在上次骗走了巨款之后,你竟然还敢回来?这就是你的贪心付出的代价,科洛夫。现在你要么叫你的手下们带来真正的宝石,要么我砍下你的另一只手。”
“卡莫拉先生,请相信我决没有欺骗你的意思,这些宝石都是当场经过鉴定的不是吗?即使不是蓝宝石,我也相信它们有巨大的价值!”科洛夫的牙关颤抖着,“我是在一艘疑似德国制作的船体残骸里,一个紧锁的保险箱里拿到的,如果他们只是一些假宝石,试问怎么会被保护的如此严密?我拿我断掉的这只手起誓,它们一定是非比寻常的东西。”
“噢,不不不,我对你那一套探险家的破理论不感兴趣,我只关心假如我把这些玩意能不能换到足够多的大麻和海洛因,科洛夫,你让我们亏损巨大!”
卡莫拉暴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旁边一个人立即掐住了科洛夫的断腕,激得他阵阵惨叫起来,我的头皮阵阵发麻,不忍的撇开目光,心知事态非常糟糕,因为我们这次在北冰洋捞回的东西不知道是否足够赔偿黑手党们的损失,而这是我们整整半年的收入,我倒是不介意拿出我的那份帮助他,可其他有些打算跟科洛夫散伙,自己单干的人就不一定了。洛狄娅堵住自己的耳朵,低声喃喃:“天哪,天哪,德尓特,我们惹到了意大利的黑手党,这可怎么办?”
“你回去通知其他在船上的人,拿些其他值钱的东西过来,我留在这,随机应变。”我低声吩咐她,洛狄娅点点头,可就在她刚要动身的当口,我忽然听见了一阵dòng • luàn,是从一楼传来的,接着敲门声从附近响起:“维克拉多先生,莉西亚迪教母来了。”
“什么,那个贱人…”
被称作维克拉多的老男人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门下一刻就被猛地推开了,从背后进来的是一个异常美艳的金发少妇,容光摄人。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显得很有魄力,高跟鞋哒哒的踱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铿锵的响声,几步便走近了桌前,手上一把银色的匕首抵在维克拉多的额头上,轻描淡写的说道:“谁给你的允许,让你在这私下做交易?这些东西有价值得很,有个德国的公司早已与我洽谈好,我巴不得这些东西越多越好,你却砍掉了科洛夫的手!”
她说完,手起刀落便将那匕首扎在那维克拉多的手背上,顷刻间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响彻在室内,可我还没来得及为此变故瞠目结舌,全部的注意力就被忽然吸引到另一个从门外缓缓步入室内的一个人影身上。
那人戴着一张威尼斯面具,银发束在脑后,他的身形很高,一如我当初隔着玻璃门预测的他假如呈现人形的身高——几乎接近了两米,头都快要抵着了门框,看上去别周围高大的意大利男人高过一头,着实有些骇人,引得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禁投在他的身上。我情不自禁的将目光集聚在他的下半身上,想要穿透那长的几乎盖过了脚踝的黑色风衣。那底下藏着的,真的是一双腿吗?他的鱼尾能藏在衣服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