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差的伸出手去——触碰那些伤口。
手指沿着他的锁骨,胸膛,乃至小腹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宛如指尖接触水面引起的涟漪般扩散开,我着魔般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脸,在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瞬间,却在幽暗的水面上看清了自己的倒影:我的双眼通红,嘴唇也是肿胀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苍白的脸上,颈子上,胸膛上,腹部以下遍布着红红紫紫的性-爱痕迹,ru首上一个咬痕赫然在目,那些齿印很深,像个标记所属权的烙印般刺眼。
混乱的大脑轰然炸了开来,仿佛游荡天外的魂魄归于体壳,我回想起自己是怎样放浪承欢,甚至主动引诱阿伽雷斯的模样,自尊顷刻间垮塌般的身体一震,我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将头靠在岩壁上,狠狠的磕了几下,力道之大,几乎将我自己撞得晕过去。天知道我多想就这么晕过去,醒来就发现这是一场噩梦!
该死的,我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我他妈还能被称作一个正常男人吗!
我的身体竟然完全不由理智控制,这跟一具被本能欲望驱使的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这下子…我变成人鱼的几率又变大了!这可糟透了!不知道这种可怕的发情期要持续多久,又要反复几次…
我恼恨羞耻的猛砸了一拳面前的岩石,仿佛它是阿伽雷斯的脸。然而殴打岩石除了让我的拳头倍感疼痛以外,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背后传来的呼吸声仍然沉稳平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呼呼大睡,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而我事实上也没胆子朝身下一大团盘踞的鱼尾踩上一下,只得欲哭无泪的闭上眼,用额头死死抵着粗糙的岩壁,企图让疼痛使自己冷静一点。
洞穴里静谧无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混杂原始气息的浓烈猩香,我嗅着,就连正常呼吸都无法维持。就在十几分钟前,与阿伽雷斯激烈结合的情景还犹在眼前,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浑身的热躁之意又气势汹汹的杀回来,我该死的简直又要硬了。
妈的!我贴在岩壁上深吸了几口气,以压抑身体的冲动,回头看了一眼阿伽雷斯,见他没醒,便毫不犹豫的溜出了洞外。我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圈,原本聚集着许多人鱼的水中此时平静无波,水面如同镜子般反射着上方的月光,在此时我已具有夜视能力的视线看来更亮如白昼。确认水中没潜藏着危险后,我轻手轻脚的摸索着岩壁往上爬。
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变异的原因,我发现我的手脚比原来有力量的多,而且手指竟能牢牢的附着在潮湿的岩壁上不打滑,身体犹如壁虎般轻而易举的在岩壁上攀爬,很快我就爬到了这异常陡峭并幽深的洞穴上方。这也许是因为人鱼身上会分泌某种具有摩擦力的黏液,让他们便于在陆上行动,并且防止皮肤干燥。总归这意外的发现使我精神大振,感到恢复正常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就在还差几米之遥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
我本以为是海边的飓风要袭来了,慌不迭的加快了手脚爬上去,但在我站稳身子朝风声来源望去时,我才知道到自己大错特错。
———那不是什么飓风,那是…好几架正降落而来的直升飞机!
我僵立在那,一时傻了眼。转瞬几架飞机已落到眼前,螺旋桨卷起的疾风猎猎吹起我的衣角,尘叶飞搅,使我不得不抬起胳膊护住被吹得眼泪直流的眼睛,紧接着,几十个穿着黑衣的武装人员从上面挨个跃下来,我才下意识的缓过神来,趔趄着退后了几步,猛然意识到这些就是莎卡拉尓他们的人!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逃走的余地了。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唰地都对准了我,我只好立刻做出标准的投降手势以示我没有反抗意图,并慢慢蹲下来。背后猝不及防的伸出一只手将我按了个狗啃泥,粗鲁的抓住我的双手别到背后去,拿什么东西捆了起来。我触碰到自己的脊背,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光着身子,活像只待宰的猪猡。
可我连感到羞耻的空暇也没有,因为眼下的情况太突如其来,我的大脑整个蒙了!明晃晃的直升机灯光照得我什么也看不清,耳朵里充斥着巨大的嗡鸣声,周遭晃动的人影叫嚣着,却显得那么不真实。我的思维足足空白了好几十秒,直到我看见那些人冲到了洞穴上方,拿着枪瞄准了里面,才霎时间惊醒过来!
等等,阿伽雷斯!
一瞬间,巨大的紧张感充斥了整个胸腔,令我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我浑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巨大蛮力,竟挣扎着翻过了身,一拳打趴了背后压制着我的家伙,朝那些武装人员冲去,大叫起来:“嘿,你们要干什么,别这样,喂!”
“德萨罗!”耳后乍然响起莱茵的吼声,一只强健的胳膊突然从我侧面袭来,将我一下子箍住,向后拖去。
“见鬼,莱茵,你他妈放开我!”
我大吼起来,眼看那些武装人员分别拉起一张金属网展开来,那上面唰地泛过闪闪的电光,直朝洞穴里扔了下去。
霎时间,我听见底下传来了阿伽雷斯痛苦的怒吼,伴随着水通电的嘶嘶冒烟声。这声音仿佛穿透我的耳膜直达心底,刺得我浑身一抖,整个心脏都像被尖锐的手爪揪了起来,喘不上气。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痛成这样,但我没有任何闲暇思考,大脑里只响彻着一个念头:我无法接受阿伽雷斯就这么死掉。
我死死盯着洞穴口,犹如一头垂死的狼般红了眼的拼命挣扎起来,莱茵竟也一时制我不住,使我得空向前窜了几步,一下子撞倒了其中一个武装人员,骑在他身上便去夺他的枪,抓起来便瞄准了其中一个抓着铁网的家伙,声嘶力竭的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把这玩意给我拉起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而话音刚落的瞬间,我的大腿骤然一烫,一股巨大的推力将我打得跪倒在地,霎时间袭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疼,我知道是有人朝我开枪了,可我没有去看谁瞄准了我,而是毫不犹豫的朝面前抓着铁网的那个家伙扣动了扳机,子弹射出枪口那一刹那,后座力将我震得一下子栽倒在地,身后的一双手臂猛地扼住我的两条胳膊,膝盖压着我的脊背,用整个身体将我压在了底下,使我分毫动弹不得,连叫喊也卡在胸腔里发不出来,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底下传来的嘶吼声更震耳欲聋了,我听得浑身发抖,却只能趴着泥地,竭力的抬起头去,眼睁睁的看着铁丝网被直升飞机的勾子牵着,从底下提了起来。
金属与岩壁发出刺耳的撞击声,犹如金石碎裂,包裹着中心一大团狂抖乱荡的黑影,他的蹼爪疯狂撕扯着坚不可摧的金属网,那条杀伤力极大的鱼尾被挤压在里面,只能露出半个尾鳍,光影斑驳的网眼间我仅能看见阿伽雷斯戾气毕露的半张脸孔,那双幽暗狭长的眼睛此时目呲欲裂的望着我,仿佛淌出了血。
该死的,这些纳粹要抓他去哪里!
我咬着牙想要呼喊阿伽雷斯,可从喉头里仅仅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我紧紧的蜷起拳头想要挣扎着起身做点什么,可背上的重量却压得我脊椎骨都要碎裂,我想要望着他的双眼,可自己的视线却突然的,模糊掉了。我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金属网收得越来越紧,被直升飞机提着朝另一个方向飞去,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滚烫的液体似乎悄无声息的从脸颊上淌了下来,我眨了眨眼,又发现一滴泪也没有。但胸腔抽搐般的疼痛却那么深刻真实,疼得我茫然失措的大喘着气,瘫在泥地里,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TBC
☆、Chapter55
Chapter55
“德萨罗,起来。”
螺旋桨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一个声音的呼喊,随之,我感到压制着我身体的膝盖撤开了,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拖拽起来。
不用想我也知道刚才压制着我的人就是莱茵,这个纳粹走狗!一刹那我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使我一下子窜跳起来,狠狠撞翻了身后的他,浑身便是一拳照着他的面门砸去,他却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干般,敏捷的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我的拳头最终擦着他的鼻梁滑过去,胳膊被他抓住一扯,我的整个人便向前倾去,莱茵则用标准的擒拿式将我制住,与此同时,我的后颈上袭来一阵钝疼,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栽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我晃了晃脑袋,想爬起来,头脑却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天旋地转。接下来的眨眼功夫,我听见刷拉几声,结实无比的胶带就已封住了我的手脚,一件宽大的外套扑在身上,使我的视线被罩在了一片黑暗中。为了防止我就这么晕过去任人宰割,我只好狠狠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剧烈疼痛霎时令我打了个激灵。
老天保佑我没将自己的舌头啃断,因为咬下去之后我才察觉自己的犬齿竟变得十分锋利!我能感到血液从嘴唇里淌出来,舌头麻的没了感觉。
谢天谢地,拜阿伽雷斯所赐我也许从此就要变成了哑巴!
妈的,这也太倒霉了……
我在昏沉与疼痛带来的清醒间挣扎着腹诽。接下来我的身体一轻,被一双强健的臂膀扛了起来,走动起来,很快被放在了一个担架上,被缚带捆得严严实实,随着周围翻卷起来的风流朝上方升去。
我的心脏也犹如被悬吊在高空般砰砰跳得厉害,手脚冒着大量的虚汗,就好像一个恐高症患者第一次乘坐直升飞机一样。尽管我现在算不上乘坐,只是犹如一只牲畜,一件货物般运输着。这是一种相当难受的感觉,就仿佛深陷在一个被未知的黑暗充满的洞穴里。我无法主导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和去向,我无法得知自己朋友们和阿伽雷斯的下落,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对这些纳粹而言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即使有,在他们军队势力的控制下我是否又有翻身的机会?
愿老天保佑我能。我想祈祷上帝,可我压根不信基督教,更清楚的知道他老人家顾不上我这个无神论者。我必须认清现实——我处在真正的,彻底的,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在一个离俄罗斯千里之遥的古岛上,成为了一群企图占领这儿的纳粹余孽的人质。
刹那间一股绝望感涌了上来,但我立刻压抑住了那些让人陷入低谷的念头。我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保持那么一丁点“德萨罗”式的乐观,把嘴里的血沫呸呸的吐出去。
嘿,嘿,德萨罗,别一巴掌先把自己拍死了,你至少还活着不是吗?那些人鱼又是多么强悍的生物,也许他们能用大自然的法则给这些图谋不轨的混蛋予以狠狠的反击!
这样鼓励着自己,我又感到心理升腾起了一线希望。还有,我的身体产生一些变化,让我的体能变强悍了(尽管可能会带来无法预估的危险),但现在却成为了我的最有利条件,噢,真见鬼。
……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直升飞机慢慢降落下去,很快发出一声降落在金属的平底上的响声。
蒙着我头颅的衣服被粗鲁的扯开,使我得以看清了这是哪儿。
———我来到了这群纳粹停泊在海岸边的军舰上。被几个武装人员押起来后,我看见他们的船只足有四艘,被金属板并排连结起来,看上去就像一座小型的水电站。但是我再清楚不过,这里就是莱茵和莎卡拉尔的谈话中提到的“实验基地”了。
他们会以这里为核心,登录岛屿,然后开始扩大侵略范围,就像二战期间德国海军的“Z”计划那样,尽管,这个计划夭折了。我希望他们在这里如同二战期间一样被挫败,但可笑的是诺曼底登陆时有强大的盟军,此时此刻却只有我一个俄国小子,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生物学系学生。
“喂,你们要押我去哪里?那条被你们抓走的人鱼呢?”
我淬了口嘴里残余的血迹,凌厉的瞪着右边一个负责押解着我的家伙问道。他冷冰冰的扫了我一眼,没搭理我。在意识到他们可能听不懂俄语后,我又换了英语重复了一遍,但我这会有点口齿不清,还带着浓重的莫斯科口音,得到的回应和刚才几乎没什么差点。
我沮丧的噗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别处,突然眼前一亮———
我看见了那个困着阿伽雷斯的铁丝网,此时空荡荡的吊在船外沿的一个勾子上,晃荡着。看上去他也在这艘船上。
可就在我四下搜寻起来的时候,我的头被背后袭来的手掌狠狠的按着低下去,朝面前的舱门里猛地推搡进去,背后的声音恶声恶气:“Idiot,gehen!”(蠢货,进去!)
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我肯定这是一句骂人的,但事实上在我听来德语说什么都像在骂人。我被押进了一间没有窗户的舱室里,这里悬挂着许多铁索和手铐,旁边还有一扇门,但是紧紧关闭着,我猜想这里就是他们要关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