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果然是说来话长,听得我抽了大半盒烟。
虽说对月野他们的决定有些遗憾,可是想想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干嘛一定要用友情之类的道德感绑架对方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呢?遗憾归遗憾,尊重对方的选择就是尊重彼此的感情。
“我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咯?”我顿感信心爆棚,“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瞎猫,一辈子总是能撞上一两只死耗子。”月饼摆弄着我从石林带回来的木鼠,“南少侠,过往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以后不许没事儿就拎出来当正经事儿说两句。”
“月公公,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我抽烟抽得嗓子干渴,满屋找水,“明明是你一言不合就自己冒险,还不许我吐槽啊?”
月饼从沙发底下拎出几瓶啤酒,拇指一弹,开了瓶盖:“干了这杯酒,我们还是朋友。”
“咱们不是朋友,”我仰脖灌了大半瓶,抹着嘴角的酒沫,“明明是兄弟。”
“嗯。”月饼使劲眨着眼睛,“南少侠这半年烟量见涨,熏得眼疼。”
我故意狠狠抽了口烟:“蛊族最强的男人居然会被烟雾熏了眼?”
“蛊族又不是以烟量排资论辈。”月饼摸摸鼻子,“南瓜,了不起,谢谢你!”
我再没说话,只是继续仰着脖子把剩下的酒灌进肚子,如果不这样做,眼泪会落下来。
这一生,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人,你说上半句他能接下半句,在危险的时候首先想到对方而不顾及自己的生命,有多难?
还好,我和月饼,遇到了彼此。
“所以,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戳着木鼠的脑袋,想到那个土豪的熊样心里就膈应,“会不会和这只老鼠有关?”
月饼摸出一张满是乱七八糟线条的图纸:“这是任务原图,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始终没有头绪。”
我接过图纸,凌乱的线条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很有些毕加索晚期抽象画的意思,完全参不透线索是什么。
我看了半天也没整出个所以然,百无聊赖地扳动着木鼠的爪子,突然,木鼠左后爪居然让我拧动了,体内传出“咯噔咯噔”的机关声。我又试了一下,那根爪子像是给手表上弦的拨轮,越转越紧,“咯噔”声更是响如爆豆。
“嘣!”木鼠从脑袋裂到尾部,露出一截蜡封的竹筒。我正要伸手拿,月饼喊了句“小心”,抢着拿到手里,放在鼻尖闻了闻,用火机烧化蜡油,拔开塞子,一股松香、薄荷混杂的气味飘出,呛得我鼻子痒痒的。
月饼拿着竹筒往外倒,没有流出想象中该有的液体,反倒是气味越来越浓。而铺在桌面的那张图纸,原本乱七八糟的线条多了许多虚线,由浅到浓。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图纸出现了一幅画面:乡村田间,行人面色悲戚,手拎祭品,走向极远处有几处孤坟。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拿着酒瓶向骑牛牧童问路,牧童指着一片杏花盛开的村落。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月饼右手握拳探出。
我和他击了一拳:“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月饼扬扬眉毛:“南少侠,有没有兴趣去山西尝尝刀削面?”
“我倒很想喝几杯杏花村的正宗汾酒。”我打着哈欠把钥匙丢给月饼,“你开车,我从云南回来还没合眼睡一会儿。”
月饼从衣橱拽出背包,一排桃木钉别在腰间,打了个响指:“走!”
我忽然觉得很感动,时隔半年,我们,又要出发了。
We are back!